譬如有時候被壹個路上的凹槽所絆倒;或者有壹次出操,在施工的操場,走路的我不小心壹腳陷進了方坑裏,褲子上全是白灰,而眾人邊走邊看邊笑。有時候玩遊戲低著頭走,腦袋撞到墻壁和電線桿,幸虧反應及時後脖子縮回來,才沒有大礙。但是有時候會很尷尬,比如在腳底踩到粘粘的口香糖,踩到打卷兒的膠帶紙,怎麽噌地也都去不掉。但是踩到“便便”是像中福利彩票壹樣的概率——有壹次夜裏到倉庫巡邏,走在過道裏,竟然踩到了黑色的貓屎,超市的貓兒從不知道害躁的,不過現在想來知道倒也無可厚非了。
昨天我在步行街的壹個小巷子裏,買壽司,頭上壹邊是李府,壹邊是住戶窗臺。我突然看見壹飛白的東西落下來,正中我的膝蓋上,才發現是壹口痰,擡頭望時,全是花盆遮擋著,根本看不清是哪扇窗戶,雖然氣不打壹處來,但是也無法可想,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在那下雪的時候,還是穿壹些鞋底槽印較多的好。記得小時候,有壹次過年下大雪,我的個兒頭只到奶奶的腰壹樣高,我和奶奶去親戚家拜年,回來時,雪已經停了,人行道上潔白的雪上結了薄薄的冰,十分滑溜。我牽著奶奶的手,剛得了壓歲錢的我,壹步壹跳的十分快活。結果我穿的的舊球鞋,還是親戚家孩子穿剩了給的,然而那時,對於我來說,“新球鞋”都是奢侈的物件。幸虧,舊球鞋雖然大了不少補丁,而且穿著擠小腳趾,但磨出繭來的時候,便不疼了。但是由於鞋底磨得相當光滑了,走在雪地上免不了摔跟頭的,走個兩三步就會腳底打滑,我拽著奶奶的手不敢放開,快到家時摔了個狠的,門牙差點被圍欄所磕掉。奶奶趕緊拉起我,看著滿臉雪和淚的我,只是微笑,那笑容到現在,只是感到陣陣心酸。到家以後,鞋子是趕緊脫掉的,只是拔了好久,才掉下來,摔在地上,裏面抖落出壹堆碎雪來,腳趾已經凍得像紫芽姜了。
走路時,特別是走在煤渣路上,或者是鄉下的土路上,時常會蹦進鞋裏很小的碎石渣,邁開步子,踩在地上會硌得生疼,有時候坐在地上把鞋脫下來,在地上磕磕,小石渣就會調皮的弾跳出來,但有時藏得很深,抽出鞋墊也無濟於事,以至於真的拿它束手無策。
然而,不像正常人壹樣走路,是何種滋味?我想我是略知壹二的。以前摔斷過腿,左腿打過石膏,動過手術,後來兩個月左腿綁在塑料磨具裏,走在路上因為不能彎曲,只能僵直著拖著病腿走在人行道上,這樣“異類”倒是很引人註目。那時母親從鄉下來城裏看我的病,她擼起褲管看我膝蓋上用線縫了16針,仿佛是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傷疤了,她哭了。我勉強笑了起來,卻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沒事的,有什麽好哭的,又不是好不了的呀?”她只是抱著我的腿,“千萬別留傷疤啊——”嗚咽著,流著淚,好像自己的心被挖出來壹樣。我想摸著她的雜白頭發安慰她,但是仿佛心裏有什麽無形的隔膜壹樣,我剛要觸到她,就閃電壹樣縮回手去,自己扭頭去看墻角。
走路時,在熱鬧的街上,在幽靜的小路上,總會有人在背後喊自己的名字,扭頭看時會看到朋友在熱情的招手,有時會有人更親切地拍自己的肩膀,回頭也讓人滿是驚喜的,畢竟“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但是我聽過這樣壹種傳聞,說壹個人走在黑漆漆的夜晚森林裏,只能往前走,切莫不能回頭。倘若妳覺得有什麽的東西趴肩膀上時,壹定要往前跑,千萬不能回頭,後來聽山民解釋,說這裏有壹種狼,它先會兩個爪子趴在妳的肩上,妳壹回頭,他就張嘴咬斷了妳的喉嚨,而且速度非常快。不過,我經常走夜路,就從沒有遇見過這般奇景。
也許走路時有時會很危險的,記得以前教過我們歷史的老師,時常微笑,卻經常十分鄭重的告誡我們幾個愛吃糖的孩子,走路時嘴裏不準含著棒棒糖,他說壹旦不小心摔倒,會卡進喉嚨的,十分危險。到現在,那位老師已經得了絕癥去世了,她那時常掛在臉上的和藹的微笑,也在我的記憶中漸漸淡去。但是,我每次走路看著調皮的小學生嘴裏含著棒棒糖,在街上打鬧,我就會微笑地走上前,勸阻他們從嘴裏拿出棒棒糖來。
在許多壹段時間內,會有某種現象集中出現,比如走路時,尤其在擁擠的街上我就老是和某個路人面對面,擋著路,妳往左閃,他也往左;妳往右,他也往右;來回糾結,來回擋路,好像他和自己想的壹樣似的,兩人肩膀左右晃,只為尋得壹條出路。好在只有幾秒的糾結,各自便緩和開了,走各自的路,也許這是擦肩而過的兩個陌生人註定的緣分吧。但是,如果兩個陌生人撞到壹起,而且氣急敗壞了壹方的話,壹場口水戰難免要拉開的。有壹次,在超市的出口過道,人非常多,壹個老婦人提著雞蛋,壹個穿著西服的青年,走路時正好兩人撞到肩膀,雞蛋磕碎兩個。老婦人不願意了,像機關槍壹樣說道起來,而且手指著年輕人說他走路不長眼,做人不厚道,雞蛋碎了會怎麽辦,要損失了多少錢之類的話。年輕人壹開始並不說話,幫老婦人撿了起來,道了歉,自以為沒事了,便要轉身離去。然而老婦人嘴裏仍然絮絮叨叨,最後絮叨的不痛快,竟然開始大罵起來。圍觀了許多人,都在鄙夷的看著年輕人竊竊私語。年輕人走不出去,也氣的滿臉通紅,也大叫道“——不知道是誰沒看見誰呢!”圍觀來看熱鬧的人,有大人,有小孩,都來看這盛舉。吵了許久,老婦人坐在地上不起來了,以至於最後打起滾兒來。後來超市大門的保安匆忙跑來調解,才將他們兩人帶到超市後面辦公室去了。
確實,走在路上,可以看見許多人和事。雖然人多的時候很熱鬧,讓人歡喜,但有時也難免讓人悲哀。在鬧市區,總會看見趴著破布上磕頭乞討的老人和小孩,還有壹些殘疾人屁股上墊著滑板,手裏攥著壹大串飛舞的氣球,只在路上滑來滑去很快樂很自在的樣子。還有那些——拾荒者,傻子,過道裏的彈吉他的人,甚至騙子,他們都走在路上,為了生存下去而活著,只是壹天壹天寂寞的過著日子。
記得有在火車站,人都匆匆忙忙行走,我走在廣場上去車站等車。壹個黑油油臉的女人,穿著白格子上衣,壹條藍色牛仔褲,她只跑到我面前,隨手硬塞個我壹個紙袋子,裏面是幾瓶名牌洗發露。然後又向我說了壹大堆動聽的好話,說的我有些飄飄然了。然後她讓我簽了壹張單子,寫了姓名和手機號碼,我以為她要送給我,或者說我以為是做活動的贈品。但是,她突然張口說了洗發水的價格,說是優惠的價格,現在記得大概30塊吧。我驚訝了,不知說什麽好,想退回去說不要了!但是看他在我面前站了快十分鐘了,嘴巴不停地說好話,額頭上都冒出汗來,突然不忍心和不好意思說了,但還是說:“自己只帶了十塊錢,不夠買。”她眼珠壹轉,抽出兩瓶洗發水,袋子裏只剩壹瓶了,被我拎著。說:“好吧,壹瓶十塊錢!”我頓時失語。
然而走在路上的時候,倘若後面有親人,我現在不敢自己走的太快的,因為我怕失去他們。因為“水有源,樹有根。”,很多事情的發生都是有著真相和原因。起碼,這於我而言是有著很大的痛苦的記憶。兩年前,我帶著剛從鄉下妹妹獨自去魚鳥市場,那是妹妹十幾歲,穿著粉紅衣服,可憐可愛的樣子。我倆走在路上,過了很多巷道,因為沒有買到妹妹要的東西。心裏也是很不好受,妹妹卻也生氣,撅著嘴慢慢的跟在後面,跟我無言的抗議。我叫她快點走,她不理我,叫了幾次我便生氣的不叫了,徑直自己往前走。但是,有時候噩夢的來臨完全在不經意間,我以為這是上帝跟我開的玩笑。但是就在這本以為她會害怕的跑來追我時,暗自得意時,她沒有跟過來,我坐在椅子上等她,好久,她竟然還是沒有跟過來,我跑回去找她,不見了!不見了!街上人來人往,太陽快落山了,接著整座城市陷入灰暗的夜色中,只有酒吧和商場早早亮起霓虹燈,到處都是陌生的人和車。
我頓時開始害怕了,我瘋狂地叫她的名字,見到岔道口的路人和環衛就問他們:“有沒有看見壹個穿著粉紅衣服的小女孩?”他們都紛紛搖頭,眼神裏充滿不解。我就在妹妹丟失的巷道反復跑,叫喊著,傷心欲絕。想到:“我把妹妹丟了!妹妹是因為我而丟失的!即使我死了,我仍然是把妹妹弄丟的人!”而那時我沒帶手機,妹妹也沒還沒有手機的,我哭著跑到公***電話亭,抓出壹把票子甩給老板,打電話回家,總懷著妹妹會獨自走回家的希冀。然而家裏人知道後,炸開了鍋,因為現在天很黑了,妹妹沒有回家。我絕望了——,自己走到壹個沒人的牙醫院角落,悲傷地抱頭痛哭起來。
也許路上永遠人來人往,大家為著各自的命運驅使著,奔勞著,仿佛為了能在未來獲得暫時的喜悅和歡欣,但是當厄運來臨,自我的願望是那麽簡單和永恒。失去的東西總想著去珍惜,但到頭來,才發現即使在多麽深微的世界裏保持著冷靜,也只在自我內心裏徘徊和選擇。我在路上徘徊叫喊,後來又打電話回家,才知道妹妹壹個人獨自回到了家,十分勇敢。問她是怎麽知道路線的,她說是看路口的地圖摸索回來的。我頓時松了口氣,心裏萬分安詳,真覺得世界那樣純潔安靜,深藍的夜空壹輪金黃的圓月掛在雲端,顯得十分空靈。
在商場門口走路時,會遇見壹些年輕人手裏捧著壹疊傳單在散發,然而他們是十分機靈的,要看著人發放並非見著人就硬往行人手裏塞,但是,也有許多十分有意思的年輕人發傳單,走在路上看他們戴著紅帽子,十分有禮貌的招呼妳,然後等到遞過來傳單時,常會說:“幫個忙收下吧,我們也是為了老板幹活,發不完就回不了家,這傳單有用就留著,沒用就扔掉,沒關系的。”當妳收下時,他也還會很紳士的跟妳說聲“謝謝”。
但是,最具有趣味的還是在鄉下的黃泥路上走路,我的家鄉到處是果樹,所以土裏含沙很多,在城市裏躺在泥濘的路上走,也壹定會沾了壹腳泥巴,甩都甩不掉的。但是在我的老家的下雨天,泥巴從來不粘腳底,倘若光著腳丫才在積水的小路上,發現泥巴十分柔軟細膩。由於土路凹凸不平,下雨積水,水流匯集成狹長的水潭連綿不絕的流到大池塘裏去。倘若走在半途,用石塊或磚頭堵住截斷水流,水就會在壹面越積越多,這是小時候捉小魚苗的妙法,有時捉到壹只會十分高興的養在玻璃罐子裏,整天抱著看它在水裏遊來遊去。有時走在池塘邊上,會看見釣魚的人坐在岸邊,旁邊放著塑料桶,裏面放著蚯蚓和半桶水。我每次走過他們背後總是輕輕地貓著身子過去,生怕驚嚇了水裏的魚兒,釣不上魚來。
雖然耗盡大半輩子走在路上看似荒唐,卻大有荒唐的人在,記得明朝徐霞客寫的什麽遊記上明明寫,他從小立誌登上五嶽,還能說他不荒唐嗎?然而上天喜歡讓這樣鍥而不舍的人,所以才會名流千古。
往事如煙,我們不知道前方是什麽,或許充滿坎坷曲折,但是,我堅信——只有行走在路上,才會有新的風景!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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