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明星有點“傻”
作者:田野
朱之文是山東單縣郭村鎮朱樓村壹位普普通通的農民。他在家種玉米、種麥子、種花生;農閑時節,到當地的建築隊打打零工,掙點小錢養家;業余時間,他喜歡唱唱歌。
2011年3月4日,朱之文參加了山東綜藝頻道《我是大明星》欄目選秀,壹曲《滾滾長江東逝水》震驚四座,全場沸騰。因為他參加演出時穿著壹件軍大衣,所以人稱“軍衣哥”。不到兩天時間,“軍衣哥”就秒殺了走紅2010年央視春晚的農民工組合旭日陽剛,網路視訊點選率達到數千萬,成為百度第壹人。
朱之文的成功在他的家鄉引起了巨大轟動。他壹到家就被親朋好友纏住。這些親朋好友聚集在他的家裏,爭著要給他當職業經紀人。朱之文說,我不過是唱幾首破歌,唱完了還要回來種我那五畝責任田,我要經紀人幹嗎呀!親朋好友們不高興了,認為朱之文出了名就擺譜兒,不夠意思。他們有的拂袖而去,有的繼續軟磨硬泡。
果然,時隔不久,就有人主動送錢上門來了。有演藝公司找他簽約,有廣告公司找他拍攝廣告片,也有壹些粉絲拿著錢為他捐助……可是,朱之文壹壹回絕了他們。朱之文說,我的水平還很低,我只想唱好歌、種好地,我要靠自己的雙手掙錢養家。
接著,朱之文被壹群記者包圍了。朱之文反復地接受采訪,說得嗓子快要啞了。可是,真正讓朱之文心疼的不是自己的辛苦,而是每天十多元的電話費。壹位記者不解地問:妳不心疼被妳辭去的上百萬元的薪酬和捐款,為啥心疼這區區十多元的電話費?朱之文說,我辭去那些薪酬和捐款,那是因為我不願意過那種摸不著天的生活,我只想唱自己的歌、種自己的田,踏踏實實地過日子。而這每天十多元的電話費,那是我的汗水掙來的,這要賣多少棵玉米棒子呀!
保持農民本色,腳踏實地學好歌、唱好歌、種好地——這就是朱之文。有人認為朱之文這個明星有點傻,確實是這樣,對比《超級女聲》之類節目的選手,“軍衣哥”朱之文確實有點傻,不傻就不叫朱之文。可他的粉絲們愛的就是他的這股“傻”勁兒,現代社會還真就缺他這樣的傻人!
:給他壹個做好人的機會
時至今日,成龍不光是功夫巨星,也是慈善明星。
有人問他,藝人做慈善是不是為了作秀,有沒有假的?很尖銳的問題,成龍答得更幹脆:“有!我就是從假的做起的。”坦誠得讓人吃驚。
成龍剛出道時,給別人做武打替身,高風險低收入,還被人瞧不起。忽然壹朝成名,片酬從3000元猛漲到480萬,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壹夜暴富”。幸福來得太快,那時他才二十出頭,以前過慣了窮日子,壹下子有了這麽多錢,都不知道該怎麽花。他壹口氣買了七塊不同品牌的世界名表,壹個星期有七天,正好每天換壹塊。然後,他天天呼朋喚友,喝酒唱歌,挖空心思向別人炫富。
名氣越來越大,很快有人邀請他參加公益慈善活動。他說,我不去,沒時間。的確沒時間,他白天要拍電影,晚上要喝酒跳舞,自己都忙不過來,哪有閑工夫管別人的事。人說,我們都安排好了,不要妳做什麽,只要妳去就行,就壹天時間,而且對妳的形象和電影都有幫助。好說歹說,他總算勉強答應了。
那天的活動是看望殘障兒童,看到成龍出現在眼前,孩子們都高興極了,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助理告訴孩子們:“成龍大哥工作很忙,但是每天都在想著妳們,他昨天晚上沒睡覺,今天就抽空看妳們來了。”別人把他捧得越高,成龍就越心虛,他本來是不願來的,昨晚沒睡覺其實是在舞廳過夜。“成龍大哥還給妳們帶了禮物呢。”孩子們立刻歡呼雀躍,成龍卻傻了,都是別人事先安排好的,他根本沒想過要帶禮物,甚至不知道禮盒裏裝的是什麽。
每個孩子都得到了禮物,壹壹上來跟他說“謝謝”!看到那壹張張稚嫩而又純真的笑臉,他忽然感到無地自容,自己明明欺騙了這些孩子,換來的卻是最真誠的回報。他不敢暴露心思,只好把假戲繼續演下去,裝著表情自然的樣子,接受孩子們的道謝。
“妳想我那時有多壞!”許多年後,成龍這樣解剖自己。
那天臨別之時,壹個孩子拉著他的手問:“成龍大哥,明年妳還來嗎?”他說,我來。第二年,他帶上了精心準備的禮物,如約而至,欠了壹年的心債總算了償。有了第壹次,就會有第二次,每次都有嶄新的體會,成龍就這樣走上了慈善道路。當他第壹次很不情願地參加慈善活動時,本以為是壹場很快就會結束的作秀,沒想到竟成了壹生的事業。
這些事,他自己不說,永遠沒人知道。說出來,我們對他的敬佩有增無減。
《資治通鑒》記魏國國君安王問孔斌,誰是天下高士?孔斌說,世上沒有這種人,如果說可以有次壹等的,那麽這個人就是魯仲連了。安王卻不贊同,說魯仲連是強迫自己這樣做的,而不是本性的自然流露。孔斌的回答很經典:“作之不止,乃成君子。”管他真心還是假意,只要這個人不停地強迫自己做好事,慢慢地習慣成自然,到最後弄假成真,就成了真正的君子。
孔斌提出了壹個有趣的觀點,人有時會誤入歧途,也可以走入善途。做壹件善事,不見得非要有多麽高尚的動機,哪怕是作秀,那也是善良的秀。任何偉大的事業,都有壹個微不足道的開始,只要妳去做,就比那些袖手旁觀說風涼話的人高尚得多。
成龍說:“在我做慈善的過程中,壹些人也慢慢教會了我如何做人。”好人不是聖人,也會不斷地成長,需要自我完善的過程。對他們多壹些寬容和鼓勵,少壹些苛責,這樣好人才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好。給別人壹個做好人的機會,本身就是壹件好事,功德無量。
:妳是答案
作者:劉同
涇渭分明的青春,像雞尾酒,被壹路上記得住又記不住的調酒師把弄在手中。晃動晃動,透過玻璃,最終能看得到清晰的走向。
從中文系畢業,不懂新聞,做東西只有壹個原則——自己感不感興趣。
大多數孩子覺得自己很特別,其實在外人看來他們都壹樣。從事傳媒的孩子卻恰恰相反,每個人都想做出令全行業人士為之膜拜的作品,壹個比壹個自我,卻打心底裏認為自己能代表所有的觀眾,比如我。
那時我做出來的自以為特有水準的新聞,只有幾位相同年紀的同事表示理解,很多前輩都不明白我的理念是什麽。制片人小曦哥說:“妳做出來的東西只有妳自己理解,但理解和懂不是壹個概念,等到妳真正懂的時候,妳就能做出好的娛樂新聞了。”
我就在這條“自己理解”和“真正懂”的路上跌跌撞撞,有時候也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做這壹行。
有壹天,我從外面拍攝回來,辦公室裏只有臺領導和小曦哥兩個人。我清楚地聽到臺領導對小曦哥說:“劉同根本就做不好電視,幹脆讓他走人吧。”
我頓時就傻了,熱血上頭,“嗡”地壹下就炸了。原來這種自我的做派,早就讓領導看不下去了,我還到處跟人解釋,別人覺得不懂就是做得不好,幹嗎要去解釋呢?自己也蠢到家了,自信心爆棚,覺得每個人都能忍受自己,直到對方亮出刀,才發現自己的玩笑開大了。
我站在辦公室門外,不敢踏進去,也許進去就真正要離開這個行業了,過了好久,我站在那沒動。裏面的談話也停止了,突然我聽見小曦哥說:“我覺得劉同挺好的,他能壹個人坐在家裏熬壹個月寫15萬字的小說,壹天十幾個小時壹動不動,他能堅持,也有想法,他肯定會明白的。”他甚至沒有在最後加上壹句:請再給他三個月的時間。好像在他的眼裏,我能成為壹名合格的娛樂記者,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小曦哥這麽壹說,我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真正的優點——堅持、不妥協,可以為了壹件事情死扛到底。發揮真正的優點,比另辟蹊徑更為重要。
後來我成為北漂族,融入壹個更為復雜的社會。工資和自己播出的新聞數量掛鉤。我剛從湖南臺過來,做娛樂新聞有壹個習慣,就是在畫面上加各種效果的字幕,於是某天晚上我把娛樂新聞編好,把包裝提綱也寫好後放在壹起,等著第二天壹早審片。
到了第二天審片時,我發現並沒有我的新聞,去詢問時,後期編輯拿著我的包裝提綱對責編說:“這個人是不是新來的,懂不懂規矩?三分鐘新聞十幾個特效字幕,他當這是做綜藝節目呢。以後他的新聞我全都不包,愛找誰找誰!”
我特別想不明白壹個問題,為什麽每次有人在別人面前批評我時,我總是恰好在場。
我嘗試讓自己擠出笑臉對後期編輯說:“對不起,是我不懂規矩,我以後不會了。”也許他會對我揮揮手說下不為例,可我鼓起勇氣看他的時候,他連正眼都不看我。
人可以因為委屈而作踐自己,但不能為了生存而放棄原則——我在心裏閃過這個念頭,轉身走出後期機房,也沒做什麽轟轟烈烈的事,只是回到工位上沈默,想著自己如何考上中文系,如何努力進了湖南臺,如何與父母告別來到北京,想著想著,就覺得自己好慘,慘就哭吧,哭了確實會覺得舒服壹點。
當時節目部的總監卓瑪站在我旁邊看我哭了半分鐘,說:“好了,哭好了是吧,跟我進去。”
我跟在她的後面進了後期機房,機房裏除了後期編輯,多了壹位後期主管。卓瑪問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然後把壹本小說放在了桌子上,對後期人員說:“以後劉同的包裝提綱必須給我完成,哪怕他當天晚上給妳壹本小說,第二天妳也要給我包完,要不妳就別幹了。”
我站在她的身後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是微笑著說的,還是嚴肅著說的,其實那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在北京最無助的時刻,卓瑪站了出來,用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給我答案,讓我知道自己無須為工作而妥協。也讓我意識到,對於壹個北漂的新人,最重要的不是簡單的安慰或者鼓勵,而是在他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時候和他站在壹起。站在壹起,比說什麽、做什麽都重要。
時間回放幾年。第壹年、第二年、第三年,涇渭分明的青春,像雞尾酒,被壹路上記得住又記不住的調酒師把弄在手中。晃動晃動,透過玻璃,最終能看得到清晰的走向。
壹些人對我們做了壹些事,有人只當是日常生活中的無心之舉,有人卻能讀出壹個輪回的歷史。壹些溫暖,能讓妳發光發熱,並把這光和熱傳給他人。壹些傷害,也能讓妳亮出胳膊,提醒自己何為底線。
那時年紀小,不知道如何表達心中的感激,只能用記日記的方式留存,等到多年之後的某壹天,裝作淡定地說,妳知道嗎?那時妳對我真好。說者有心,聽者卻早已忘記。也許對方根本沒有覺得這是壹件多麽值得歌頌的事,也許這對他們來說只是平常,也許妳並沒有及時答謝,以至於在後來的日子裏,他們沒有這麽對待過別人。
我們常問“為什麽”,沈下來看壹切,生活是什麽,妳就是答案。
我希望妳是壹個優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