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讀此文,深為愚公精神所感動.時至今日,愚公精神固然還感動著我,但他那處事的方法,竊以為不可取.
愚公之所以要移山,無非是那山擋了自家出入的路.於是,問題就出來了.問題有二:壹是當初為何要在這建屋;壹是為何只想到移山,想不到移家.
愚公年九十,那山乃開天辟地時就存在,顯然不止九十年.傍山依水,擇地而居,本是常識.天涯何處無芳草,哪裏黃土不埋人,為啥就非要在這居住呢?假如,建屋壹事乃愚公所為,他本就犯了錯;假如,建屋壹事乃愚公祖上所為,他祖上就犯了錯.既是錯,就該改.自己錯了不改,是執迷不悟;守著祖上的錯不改,是墨守成規.
愚公也意識到錯了,只是他把這錯怪在了這山上,而沒落在自己身上.於是,他要移山,要用山的“錯”,來證明自己或祖上的“對”.所以,他怪山擋路,不怪己建屋,來個“責山不責己”.
事實是清晰的.山是客觀存在的,選擇在此居住是主觀的.不按客觀規律辦事,自然要受到懲罰.受到懲罰時,不重新審時度勢,壹味地主觀行事,那必然是要受到更大的懲罰.
愚公的智商是高的,從他回答智叟的話中就可知道.挖山不止,運土不懈,終能實現自己的目標.換言之,就是最大限度地發揮主觀能動性,在壹定的條件下,是能夠改變客觀存在的.可惜,他鉆進了牛角尖,沒有算另壹個數.當他的家門前是壹馬平川時,他和他的子子孫孫付出了多少?而他的目標又是什麽呢?用這番付出,能蓋起多少房屋,能墾出多少良田……這得與失,簡直是不能衡量的.失去的是喜瑪拉雅山,得到的是壹粒沙.
俗話說:條條道路通羅馬.這條條道路,絕沒有壹條是直線的.目標是羅馬,走到就是了.至於怎麽走,當然是因勢利導,要有所選擇,以少付出、快達到為最佳.
愚公精神是可佳的,但方法是不可取的,做法是錯的.
世上有許多事,關鍵的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該不該去做”,以及“怎樣才能做的更好”.所謂的三思而後行,說的就是這個.固守著“自古華山壹條路”,那是無法走出新路的,更何況,華山的那條路,也是人走出來的.
今天世人中不乏愚公的後人,常聽到“我就不信”之類的豪言壯語.是的,妳信,我也信.只是在說這話時曾問過自己:這事非為不可嗎?非如此為不行嗎?
近讀本地報紙,見壹報道從極貧困山區移民的事.那山區本就沒可耕之地,當地人是衣不掩體,食不裹腹.政府是年年扶貧,當地是歲歲不脫貧.現在,他們全遷移出來了,在那有可墾之地處安家立業了,壹下子就脫貧了.而那大山也成了自然生態區,將在環保以及自然物種保護方面起到應有的作用了.
是的,人不能固執己見,要善於多層次、多角度地思維.在今天,尤其要解放思想,拓展視野.建國初期,有句口號:多快好省.雖說挺久的了,但用在今天,還該是有新意的吧!
至於,智叟之所以不智,就在於他勸愚公時,論的是“能不能做到”,而不是“該不該去做”,以及“怎樣才能做的更好”.於是,他“亡以應”.
這只是他表面上的不智,而實質上是“知難而不為”.這壹心態,較之愚公又差了壹截.面對“出入之迂”的路,只是心安理得地接受,而根本不去改變它,甚至於連想改變的念頭都不曾有,那就是更大層次上的不幸了.
當“鄰人京城氏之孀妻,有遺男,始齔,跳往助之”,他不曾獻謀出力,反而對愚公“笑而止之”,難怪愚公要說他“曾不若孀妻弱子”了.
世間事,實無太多不可為之事.嫦娥奔月,乃古時人們的壹個想象,現在人類已登上了月球.其根本之處,在於要敢想,然後才是如何去做.如果,連想都沒有,何來的做?舉個簡單的例子:買福利彩票,不想五百萬,誰去買?中否,當然是偶然大於必然.但是,不買,那偶然也就絕不會發生.
智叟是“智”的.也許是他太“智”了,結果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本想在愚公面前擺弄壹番“智”的,倒得到了壹番奚落,不得只失了.
今天世人中不乏智叟的後人,常聽到“怎麽可能”之類的悲觀論調.是的,也許不可能,只是在說這話時曾問過自己:這事難道就沒可能嗎?不去嘗試怎麽就知道真的不可能呢?
愚公精神是需要發揚的.但是,僅僅有精神,那是遠遠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