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開始擺地攤謀生
這是壹個真實的故事,主人公名叫魏宏遠。
魏宏遠出生在內蒙古呼倫貝爾大草原的壹個偏僻、荒涼的小村莊。那裏的氣候條件惡劣,最低氣溫接近零下40度。很多當地人患有壹種叫做大骨節的地方病,魏宏遠不幸也被這種病魔纏身。這是壹種以軟骨壞死為主要改變的變形性骨關節病,病人的關節疼痛難忍,增粗變形,肌肉萎縮,行走困難。
5歲那年,魏宏遠的母親不幸去世了。在此之前,為給母親治病,家中已欠下巨額外債。父親用了10多年的時間,才還清了那筆外債。由於子女太多,父親照顧不過來,魏宏遠被寄養在了河南舞陽的壹個遠房親戚家。親戚家已有3個孩子,家境也不好。魏宏遠經常挨餓,每天最多吃兩頓飯,接下來便是揀柴、割草、放羊、餵兔子,天不亮還要到集市上拾菜葉。
那時的魏宏遠蓬頭垢面,身上生滿虱子,冬天手腳凍得流膿,身上滿是大片的疤痕。當時,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吃壹頓飽飯。由於營養不良,加之水土不服,以及未能及時的治療,魏宏遠的身體發育受到嚴重影響,身材矮小,成年時身高不足1.50米,而且膝關節外翻,兩腿畸形,雙腿呈X型,走路不協調。這壹切的壹切,為他日後的人生埋下痛苦的伏筆。
第壹次感到世間的不公平是在中考後。那壹年,魏宏遠15歲。他以優異成績考取了省重點高中,分數遠遠高出所報考學校的錄取線。小小年紀的魏宏遠欣喜異常,可是,體檢以後,他被無情地拒之門外。
在好心人指點下,魏宏遠叩開了縣教育局局長辦公室的門。當時,他真想把滿腹的委屈說給局長聽,可是因為緊張,他顯得語無倫次,在泛著的點點淚光中,他最終講清了沒被錄取的原因以及渴望上學的想法。好心的局長為他寫了壹張推薦條。
魏宏遠把局長的推薦條呈給壹所普通高中的校長,校長同意接收,但名分是“高價插班生”。盡管如此,魏宏遠已滿懷感激了――在失學近兩個多月的時間裏,壹種看不到希望的恐懼纏繞著他,使他艱於呼吸,近乎死亡。現在他終於在絕望中收獲了希望。
那壹年高考結束,魏宏遠18歲。然而,命運竟是那樣的捉弄人,3年前的情景再次重演:盡管他的分數遠遠超過了所報考院校的錄取線,但再次因為體檢而失去升學機會,原因當然還是他的身體殘疾。
被大學拒之門外,在淒苦的淚光中,魏宏遠知道了生活的殘酷、命運的不幸,他不敢再對求學產生幻想,剩余的只有眼淚。可是,眼淚有什麽用呢?眼淚不能填飽肚子,眼淚不能維持生活,眼淚更不能給予他人格的尊嚴。
生活不允許魏宏遠遊手好閑,18歲的他開始了街頭擺地攤的生活。
清晨,在當時舞陽縣城壹條簡陋的小街道上,壹個最常見的境頭是:壹個文弱少年吃力地架著推車,小推車裝著滿滿的蔬菜,很沈很重,少年滿頭大汗,累得喘不過氣來。夕陽下,少年收攤兒了,還是拉著車,瘦弱的身體盡管矮小,但背影拉得很長……
魏宏遠不斷地變換著經營方式。隔壹段時間,人們會發現,在路旁賣早餐的小販中,又多出了壹個攤點和壹張稚嫩的笑臉,原來,魏宏遠又改行賣起了燒餅、饅頭……
自強不息實現大學夢
在壹年多的街頭小販生活中,魏宏遠沒有忘記壹件事情,那就是讀書,盡管此時的理想和夢想已很遙遠,但他還是滿懷熱情地憧憬著,盼望有壹天蒼天睜開眼睛,眷戀壹下這個在逆境中掙紮的跋涉者。於是,在結束了壹天的辛勤勞碌之後,魏宏遠常常把目光聚焦在書本上。他暗暗下決心:壹定要繼續求學,因為只有求學才能改變未來。
夏日的壹天,魏宏遠遇上了河南臨穎縣第壹高中的諶素娥老師。諶老師是全國特級教師,不僅課講得好,更是個熱心腸。看到眼前的學生如此憔悴,諶老師感到心隱隱作痛。“跟我學壹年吧,我壹定想辦法把妳送進大學!”這是諶老師見到魏宏遠時說的壹句話。
在諶老師的幫助下,魏宏遠重新回到課堂。他倍加珍惜讀書的機會,讀書像是在拼命,晚上回到宿舍後,還要借著月光看壹會兒書。壹年的勤奮換來高考的巨大豐收,魏宏遠終於被蘭州大學錄取。在當年河南省所有報考蘭州大學的考生中,他以總分第二名的優異成績被破格錄取。這件事在舞陽和臨潁兩縣引起了很大轟動。
選擇蘭州大學,是因為這個學校的學費最低。然而為了第壹年的學費,魏宏遠家中還是賣掉了壹頭大豬、六頭小豬和壹頭小牛犢,又多處舉債才將學費湊齊。在只身趕赴蘭州的火車上,魏宏遠意識到自己已經“榨幹”了家裏的最後壹滴血,今後的壹切只能靠自己了。
在交完第壹年的全部費用後,魏宏遠的口袋裏只剩下了幾十元錢。
學費貸款,生活費自賺。五天上課,兩天 *** ,魏宏遠四年的大學生活就是這樣的安排的。做家教、發傳單、賣彩票、發放調查問卷、做新聞通訊員……扳起手指頭,魏宏遠曾做過的 *** ,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
魏宏遠的大學生活過得有滋有味。他覺得,家庭貧寒並不意味自己壹定會生活拮據,樂觀的他不會為了省錢去節衣縮食,在保證學業的前提下,他要學習賺更多的錢,讓自己吃好、穿好、學好。魏宏遠沒有再向家裏要錢,四年大學,他不僅學到了知識,更鍛煉了適應社會的能力。
大學畢業後,魏宏遠回到了河南臨潁縣第壹高中,做了壹名語文教師。在教室裏,他是最矮的人,可是他知識淵博,他的特殊經歷本身就是壹本教材,學生能夠從他身上感受到壹種力量。他講課幽默風趣、妙語連珠。在學生的評價中,他的得分很高,他所教班級的語文成績也壹直遙遙領先。魏宏遠說:“只有能夠照亮自己的人,才能夠照亮別人。”
苦難讓他成為復旦博士
3年的高中教師生活中,魏宏遠有了固定職業和固定收入,接下來,和大多數人壹樣,魏宏遠有了自己的家庭。妻子是個善良本分的女人,全身心地照顧著丈夫。
此時,生活質量和狀態有了根本改觀,但魏宏遠並未安於現狀。“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難”。魏宏遠想要汲取更多的知識乳汁,在繁忙的教學背後,他毅然選擇了考研。
在讀完上海大學的碩士後,魏宏遠想繼續深造,他將目光投向復旦大學。“復旦復旦旦復旦,巍巍學府文章煥”。在經過充分的準備後,他報考了復旦大學中國古代文學研究的博士生。導師陳廣宏教授是該大學古籍研究所的副所長,同時也是中國古代文學、中國古典文獻學方面的專家。
對於如何選拔弟子,陳廣宏教授有自己的原則。
入學面試那天,包括陳廣宏在內的許多專家坐在考官席上,給學生們打分、評估。其實,對於魏宏遠的身體畸形,陳廣宏已知道,但他並不在乎這壹點,他看重的是,魏宏遠的專業是否出類拔萃。當魏宏遠走進面試現場時,除陳廣宏教授壹副坦然外,其他的專家們著實吃了壹驚,來者竟然是壹位身體有缺陷者。他能行嗎?然而再看看魏宏遠,他是那樣的充滿自信。提問時,陳廣宏教授毫不留情,在文史哲知識方面的提問非常苛刻。魏宏遠不慌不忙,侃侃而談、對答如流。
看來,專業知識上無可挑剔,但陳廣宏教授仍不放松,他拋出這樣壹個話題:妳選擇考博的目的是什麽?有沒有功利色彩?魏宏遠楞了壹下,仿佛壹下回到了當年的求學無門的年代,他含淚說出了自己的心路歷程,最後說道:“知識改變了我的命運,知識使我獲得尊嚴,知識也給我帶來無限的快樂!我這壹生註定將與知識為伴!”
面試現場滿是掌聲
魏宏遠幸運地被錄取了。進入復旦大學研究生院,魏宏遠很快投入學術當中。鑒於中晚明文學在整個明代文學乃至元明清文學中的特殊地位,魏宏遠選擇這個領域作為主攻研究方向,以明代七子派代表作家王世貞為突破口,進行全面考察與重新解讀。他還對明代金陵派展開進壹步深入的研究,發表多篇系列論文,以視角新穎、材料翔實、論析深入、條理細密,獲得學界好評。看到自己的弟子如此有悟性,梳理出王氏文學思想的發展脈絡,並且有相當的新意與深度,導師陳廣宏教授更是高興,看來,當初選拔這個學生時,眼光的確沒有錯!
此後,學術已使魏宏遠獲得了脫胎換骨般的清爽和快樂,徜徉在知識的海洋中,魏宏遠感到無比快意,他可以有獨立的思想和獨立的人格,他可以用自己的文字表達自己的心聲,他在抓緊分分秒秒汲取知識的乳汁。
從當年的地攤小販到今天的復旦大學優秀博士生,魏宏遠的生活軌跡在變,但他的生活模式卻沒變,他壹直堅持邊求學邊打工,讓自己高負荷地運轉。如今,他依然靠 *** 的收入養活家庭,擔起了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
魏宏遠說自己曾是壹個沒有出路的人,可自己沒有怨天尤人,最終成了壹個在知識和精神上都很富有的人。他這樣總結自己的人生:“生活如同壹面鏡子,妳哭它也哭,妳笑它也笑。我這壹路上經歷的重重障礙,都是我笑對人生度過的。”
當然,成功的人生離不開老師的關心和幫助,對自己復讀的高中以及蘭州大學,魏宏遠充滿感激之情。“我沒有完好的軀體和富有的家庭,我是不幸的。可是遇到了臨潁壹高的諶素娥老師,以及蘭州大學、上海大學、復旦大學壹些如父母、兄長般待我的恩師,我又是幸運的。是他們用愛心為我鋪就壹條通向成功的道路……”魏宏遠很自豪地說出這樣的話。
矮人地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