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的犀牛》是壹部關於愛情的話劇。男主角馬路是壹個動物園的黑犀牛飼養員,他對女鄰居——公司女職員明明壹見鐘情,但明明愛著藝術家陳飛,而陳飛卻不愛明明。這個故事是典型的“妳愛我,我愛他,他愛她”的套路。
現實生活中,人們常常用“理智”來面對這樣“愛而不得”的情感。人們通過“理智”進行判斷,在“理智與情感”中找到平衡點。人們喜歡選擇更“理智”、對自己更有利的事情去做,從而避免去選擇“情感”,去避免做那些費力不討好、令自己萬分痛苦、又容易遭到別人嘲笑的事情。 然而,不是人人都能在現實生活中選擇“理智”。
劇中馬路是壹個近乎偏執狂的人。他知道明明不愛他,但是他依然渴望得到明明的愛情。他卑微而笨拙地傾盡壹切力量,希望可以與明明相配,希望能夠通過感動明明,使明明愛上他。他學英語、學電腦、學彈琴、學寫詩、進入戀愛培訓班學習如何談戀愛。為了他和明明的未來,他甚至和朋友壹起買彩票。他做了他能做的壹切。
明明愛著陳飛,她可以為陳飛做壹切事。明明對馬路說:“只要他還愛我,只要他不離開我,只要我還能忍受,她愛怎麽折磨我就怎麽折磨我。他可以欺騙我,可以貶低我,可以侮辱我,可以把我吊在空中,可以讓我俯首帖耳,可以讓我四肢著地,只要他有本事讓我愛他。” 不難看出馬路和明明是壹種人,他們對待愛情都是偏執的、瘋狂的、盲目的,他們都愛著不愛他們的人,卻又為了他們愛的人而傾其所有。他們壹廂情願的相信,只要卑躬屈膝地為深愛之人付出壹切,終有壹天會得到回報。
二、黑犀牛圖拉的象征
黑犀牛圖拉本應該生活在無邊無垠、水草豐沛的非洲的大草原上,卻被動物園買來困在鋼筋混凝土的城市中,囚禁於鋼鐵搭建的動物園犀牛館裏。圖拉不喜歡籠子裏的白犀牛克爾,對母犀牛塔娜也無動於衷,就像馬路和大仙兒、黑子、牙刷壹樣,呆在壹起不過是出於無聊。 馬路喜歡圖拉,把圖拉當成朋友,願意和它說話,向它吐露心事,而圖拉似乎看起來總是不高興。
動物園裏建了新的犀牛館,圖拉在新的籠子前轉來轉去就是不進去,動物園主任對它失去了耐心,準備動用麻醉槍。馬路也因為對明明的癡愛被黑子、大仙兒當做瘋子。馬路勸說圖拉要順從自己的命運,這樣就不會像他壹樣整日郁郁寡歡。 黑犀牛圖拉是馬路的側面象征,是馬路的壹種心理的映射。
實際上,馬路也被困在鋼筋混凝土建造的城市中,他感受到自己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他感到孤獨,直到他遇到明明並瘋狂的愛上她。他做不到看人家幹什麽,他也跟著幹什麽。他覺得他和圖拉都是不受歡迎的,都應該使用麻醉槍。馬路勸說圖拉順從命運,其實也是在勸說自己放棄明明。但是馬路知道,他和圖拉都都做不到順從自己的命運。因為馬路認為:“愛她,是我做過的最好的事情。”
三、馬路的愛情悲劇
愛情這個東西是沒有道理的。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我們不能控制自己愛誰,也不能控制自己不愛誰。
相對於明明,馬路對愛情更加偏執和極端,最終導致了他的悲劇結局。
明明為給陳飛過生日,早早準備好了蛋糕和禮物,而陳飛卻已去往另壹個國家。於是她找來馬路並堅持要給馬路過生日。馬路以為明明開始愛上了自己,就吃了蛋糕收下禮物。想到陳飛已走,心碎不已的明明誤把馬路當作陳飛,隨後兩人壹夜歡愉。那夜之後,馬路對明明的愛愈加癡迷瘋狂,明明卻沒有把這壹夜之情放在心上,她對陳飛依舊難以忘懷。
為拯救陷入單戀無法自拔的馬路,朋友牙刷請來了影視公司的女演員紅紅和麗麗轉移馬路對明明的癡戀。紅紅喜歡上了馬路,並告訴他明明做了公司老板的情人。沒過多久,馬路中了五百萬獎金。當他把所有的錢放在明明面前時,而明明卻告訴他,她要去另壹個國家找陳飛。
在劇中,我強烈地感受到馬路對明明真誠而熾熱的愛情,如同虔誠的信徒對待自己的信仰壹般忠誠。有幾個瞬間,我甚至希望明明不要那麽狠心、不要那麽冷酷無情、不要那麽愛陳飛,我希望她能夠回頭看壹眼那個卑微到塵埃、渴望得到她愛情的馬路,哪怕說壹句話騙騙他、安慰他壹下也好。可是明明就是明明,面對馬路對她的愛,她無動於衷,冷酷無情,她心裏只有陳飛,也只能裝下壹個陳飛。她不能心裏愛陳飛而嘴上說愛馬路,她不能做玷汙愛情信仰的事。
看到明明對自己付出的愛依然無動於衷,馬路終於崩潰了。他已經把能給予的壹切都給了明明。他的理想、信仰、生命力、自尊都傾註在追求純粹、易碎、遙不可及的愛情上,他為此傾盡所有變成了愛情卑微的囚徒,而她早把心給了陳飛,不給他壹絲壹毫的機會和希望,還要永遠離開他。
失去了明明人生還有什麽意義?馬路不知道還能用什麽方式來表達對明明的愛,他不知道還要如何做才能留住明明。於是,他綁架了明明,殺死了他最好的夥伴——黑犀牛圖拉,將圖拉的心放到明明面前,然後緊緊地抱住綁在椅子上蒙著眼睛的明明。
奧地利的詩人裏爾克的《心聲》裏這樣說道:“遮住我的雙眼,我依然能看見妳。捂住我的雙耳,我依然能聽見妳。沒有了雙腳,我依然能走向妳。沒有了嘴巴,我依然能呼喚妳。折斷我的手臂,我依然能用我的心,代替雙手擁抱妳的影子。摘去我的心臟,我的大腦依然在跳動;即便我的大腦被燒毀 ,我依然能用全身的血液托浮起妳。”
與其說馬路殺死了圖拉,倒不如說馬路殺死了自己。他用刀子剖出自己鮮紅的心,放在明明面前。他為了愛情——那個在他孤獨的生命中出現過的最美好、最純粹的東西而貢獻了自己的生命,成為了信仰的殉道者,由壹個平凡之人變成壹個充滿悲情主義的英雄。
四、《戀愛的犀牛》是壹場對信仰的執著
《戀愛的犀牛》實質上是壹部用愛情外衣包裹信仰的話劇。劇中雖然大篇幅的講述馬路和明明求而不得的愛情,但事實上它用主角們的極端愛情來比喻對信仰的強烈執著。
在明明離開馬路去找陳飛之後,馬路忽然覺得所有的氣味都消失了。
“所有的氣味都消失了,口香糖的檸檬味,她身上的復印機味,錢包的皮子味兒,我的鼻子已經聞不到任何東西,我開始懷疑自己,懷疑我對她的愛情。懷疑壹切……什麽東西還能讓我確定我還是我?什麽東西讓我確定我還活著?這已經不是愛不愛的問題,而是壹種較量。我曾經壹事無成這並不重要,但是這壹次我認了輸,我低頭耷腦地順從了,我就將永遠對生活妥協下去,做個妳們眼中的正常人,從生活中攫取壹點簡單易得的東西,在陰影下茍且作樂,這些對我毫無意義,我寧願什麽也不要。”
馬路的獨白在此刻觸動了我。在壹切都瞬息萬變、物質過剩的時代裏,人們應該怎樣活著?是不是應該不對生活妥協?是不是應該堅持自己的信仰和追求?是不是應該像馬路壹樣,雖然壹無所有,卻義無反顧的接近那個最美好的目標?
信仰像個發光體吸引著妳,它照亮了妳的生命,它是那樣美好、那樣純粹,它值得妳為它付出壹切。如果妳的生命中有那樣壹種信仰,就請妳壹定要遵循自己的內心,然後執著下去。也許追求信仰不是多麽“理智”和帶來許多利益的事,但卻是讓自己感覺最美好、精神最豐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