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影片,不僅呈現了壹場被美國主流媒體刻意隱瞞的訴訟案,也顛覆了美國對於亞裔族群人民的印象。
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後,壹家名為國寶銀行的華人銀行,成為了危機過後唯壹壹家被起訴的銀行。
經過耗時5年,花費1000萬美金訴訟費的上訴抗爭,這家華人家族銀行鉆研了90多萬張文件,反駁182項刑事及民事訴訟,最終實現了100%的訴訟成功率。
導演斯蒂夫·詹姆斯在案件還在審理過程時就已經開始了拍攝,他相信國寶銀行是清白的:
認識了這個家庭,了解了他們的為人,我不相信他們有罪。
國寶銀行經歷的風波,不只是金融這麽簡單孫啟誠簡介,也映射出了華人在美國社會羸弱的政治力量。
在紀錄片短暫的89分鐘裏,面對紐約曼哈頓地區檢察官辦公室偽造商業記錄、民用貸款欺詐、串謀等182項罪名,記錄著主人公孫啟誠如何同美國 *** 不屈不撓的戰鬥。
對所有在紐約生活的華人來說,唐人街,這裏是紐約的孤島,這個美國夢開始的地方,承載了太多的喜怒哀傷,很多人壹輩子的努力,卻是為了離開唐人街,到更廣闊的天地中去。
1935年出生在上海的孫啟誠孫啟誠簡介,16歲那年,孫啟誠跟隨父母來到美國。紐約唐人街濃厚的亞洲氛圍讓他找到了家的感覺,在這裏他可以保持在中國的生活方式,在上海理發店理發,侃兩句方言;找壹家港式茶餐廳,吃碗地道的雲吞面。
孫啟誠畢業照
紀錄片《國寶銀行:小到可以進監獄》劇照
“我想成為這裏的壹份子”,他說。
紀錄片《國寶銀行:小到可以進監獄》劇照
當時的唐人街,生活著許多沒文化、沒技能的華人“黑戶”,缺少求生技能的他們不願離開唐人街,也不想說英語,這使他們不願去美國的主流大銀行。
生活中,他們因為賣菜的攤位超過道路幾公分而被罰款1000美金,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在超市門口擺攤補鞋。
每天的生活就像是“等待被捕的老鼠”,過著茍延殘喘的日子。
孫啟誠把這壹切都看在眼裏,擁有佛羅裏達州立大學會計和農業經濟雙碩士學位的他,壹邊在紐約工作,壹邊利用業余時間攻讀紐約布魯克林法學院法律學位。
在1964年獲得法學博士學位後,孫啟誠自己創辦了律師事務所,專門為紐約華人社區的同胞們排憂解難。
同時,諸如汽車司機、女裁縫、美甲店、搬運工的工種,工資很多是日結或周結,因此很難證明收入來源。雖然平時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但在申請抵押貸款時,他們就意識到這壹問題的嚴重性。
這時候,他們只能找孫啟誠這種有知識、地位的華人想辦法。
在幫助華人社區同胞們壹次次同政策打交道的過程中,孫啟誠意識到了壹點。中國人建立在人情上的信用體系,成為了不被美國人理解的“中國式團結”,也為日後的危機埋下了伏筆。
當時,美國銀行對待華人的原則是:願意接受他們的存款,卻不願意給他們同等的信用。沒有信用擔保,就意味著無法從銀行貸款,沒有錢買房置業安家,這樣下去中國人永遠無法在美國立足。
強烈的民族自尊讓孫啟誠感到了深深的不公。
1984年,在家族的支持下,孫啟誠成立了國寶銀行(Abacus Federal Savings Bank)。Abacus,在英文中為“算盤”的意思,這個凝聚中華文化經典的國寶,同時也象征著生意興隆,國寶銀行由此得名。
創立這家以服務華人社區為主的銀行,讓當地有困難的華人能夠得到最靠譜的求助,獲得置業安家的資本,孫啟誠的心裏有壹個強烈的信念:“要把國寶銀行的事業,與海外華人的利益結合起來。”
就這樣,孫啟誠兢兢業業工作了二十多年,幫助了無數在紐約的華人家庭,也在紐約積累極高的聲譽與威望,連紐約帝國大廈的主人彼得·麥金都將存款放置在國寶銀行。
期間,他開創了許多與華人在美國安家立業有關的新業務,其中就包括向美國 *** 申請低息貸款,幫助華人特別是低收入家庭購房建家。
但沒想到,這也成為了未來美國檢方控訴的主要借口。
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華爾街上貪婪的大型銀行將高風險的貸款包裝販賣,信用危機導致的連鎖反應,最終催生了金融海嘯。
危機過後,倉促接盤的美國 *** 在千萬名美國老百姓失業、破產、斷供之際,決定挪用納稅人7000億美元的稅款填補虧空,以挽回美國經濟秩序崩潰的頹勢。
此時,美國民眾因為自己繳納的稅款被用來填補虧空,不滿情緒高漲。
雖然次貸危機的罪魁禍首是華爾街的金融機構,但那些得到 *** 資助的大銀行、證券所,有著“大到不能倒” (Too Big to Fail)的理由。騎虎難下的美國 *** 便將國寶銀行這家這個排名兩千開外的小銀行,作為了整個金融危機的替罪羊。
更加荒誕的是,正如片名所說“國寶銀行:小到可以進監獄”,盡管在全美國房貸平均壞賬率達到5%的情況下,國寶只有不到0.5%。
但就是這家由華人移民創辦的紐約唐人街社區銀行,被曼哈頓檢方推上了被告席,成為唯壹壹個被美國 *** 刑事起訴的金融機構。
2009年,國寶銀行的噩夢就此開始,他們被美國地檢署以偽造商業記錄、民用貸款欺詐、串謀等182項罪名控訴。
此時的孫啟誠已經74歲高齡,這位追求並實現了“美國夢”的典型早期移民,從未想過為服務華人社區奮鬥了壹輩子的自己,竟然在晚年遭遇這樣壹場浩劫。
而更屈辱的是,所有的銀行工作人員也承受了不合理的對待。
國寶銀行的幾十位華人員工,莫名其妙地被指控、拘留,調查、出庭、作證,甚至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毫無尊嚴地像被奴役的囚犯,低著頭被鐐銬串成壹串,無數閃光燈打在他們身上,
女員工更是如同賣淫被抓時的狼狽,他們沒有錯,卻被如此對待,這樣的壹切真實地發生在,號稱自由的國度——美國
這種逮捕方式在美國完全沒有先例,連美國律師都覺得震驚。
“我當過檢察官,對罪行絕不心慈手軟,但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事情,這些人當眾被羞辱,絕對是故意的,完全沒有正當理由”,國寶銀行的辯護律師這樣說。
除了這種當眾羞辱,美國媒體乘機落井下石,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大肆報道“不守規矩、愛玩貓膩的黃皮膚華人” 。
面對這壹幕幕不堪的對待,孫啟誠當時在地檢署工作的小女兒憤而辭職,她不再相信美國 *** 的正義和公平,反而看到了他們的無能和自大,這壹切讓她徹底失望。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麽欺負人的事情”
“我父親的為人他們都是清楚的
為什麽還有人這麽做”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麽欺負人的事情”,“我父親的為人他們都是清楚的。為什麽還有人這麽做”
孫啟誠的妻子壹度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不想與外人交往……
在當時的狀況下,如果孫啟誠選擇妥協、認罪,大概需要交600萬美元罰款就可以了事。畢竟,就連國際大行也不願與 *** 機構正面發生沖突。
但面對如此大的屈辱和令人生畏的權威,孫啟誠選擇了壹條艱難的路: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都要把官司打個水落石出!
這不僅為了國寶銀行的清白,這更是為了華人社區的榮譽!
孫啟誠和大女兒、二女兒紀錄片《國寶銀行:小到可以進監獄》劇照
萬幸的是,歷來重視教育的華人家庭將再壹次從教育中受益。孫啟誠絕對不是逆來順受的、任人宰割的羔羊,家人成為了他最好的盔甲。
紀錄片《國寶銀行:小到可以進監獄》劇照
不會說中文的女兒:捍衛榮譽之戰
在孫啟誠身後,從律師、銀行家,到檢察官,醫生,孫啟誠的四位女兒從小接受了最好的教育。
“他們不知道,Thomas(孫啟誠英文名)不是那麽輕易就被欺負的。而我的女兒們,也都是堅強、智慧、果敢、又有能力的女人!”大銀幕上,孫啟誠的妻子曾慧琳對著鏡頭說。
孫啟誠的妻子曾慧琳面對鏡頭
這些成長於康州康州富庶白人區的姑娘們早已不會說中文,並顯得與唐人街的破敗格格不入,“我們是迷惘的壹代,因為身為移民的父母,如此迫切地想讓我們融入主流社會。”
從小孫啟誠就在培養女兒方面花了大力氣,除了壹位女兒學醫外,其他三位女兒都畢業於名校法律專業。其中擁有沃頓商學院MBA(工商管理碩士)的二女兒接任了父親總裁和首席執行官壹職,另外兩位女兒都曾在地方檢查院工作。
“爸爸說我們應該成為檢察官,因為這是獲得經驗和事業上升的最好路徑。”
然而,世界金融中心曼哈頓區的檢察院絕不是那麽好對付。
為了讓國寶銀行認罪伏法,檢察院派出了幾百名專業律師,徹查、調檔案、扒交易記錄、逐條檢索資金往來……在5年間對國寶銀行發起了猛烈的法律攻勢。
幾位姑娘為了家族財產,為了公正和名聲,在法律和金融的疆域守護著年邁的父親。
紀錄片《國寶銀行:小到可以進監獄》劇照
在熒幕上,壹家人守在壹起,他們叫來中餐館的外賣,壹邊吃壹邊討論庭審策略。他們壹次又壹次圍坐在飯桌邊的討論,壹趟又壹趟相互簇擁著走向法院。
與檢察院抗爭的5年裏,這幾位姑娘本可以入選公職,沖刺人生高峰,但當家人被人誣陷跌到谷底,她們不離不棄地站到壹起,與整個地檢署大陪審團苦苦周旋。
孫啟誠和他的國寶銀行,不僅有著家人的支持,還有壹整個華人社區的援手與精神支持。
唐人街的鄰居們也在片中出鏡,支持國寶銀行和 *** 抗爭
在導演的記錄鏡頭下,雖然整個過程布滿艱辛,但孫啟誠壹家人的堅定與自信,樂觀與積極,以及家人間的溫暖,竟賦予了這部本應充滿壓抑與憤怒的紀錄片詼諧與幽默的氣息。
最終,面對碾壓過來的美國強權,女兒們用擅長的美式邏輯與法律思維,與陪審團周旋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