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佳
①
“爺爺，兩碗清湯面。”小雨五歲的兒子剛進“蒸面館”，對著老板大喊。
“好的，等著，爺爺給妳送荷包蛋。”老板趕緊接話，眼睛笑得像月牙兒。
小宇撫摸著兒子頭上的心形頭發，輕聲說:“妳怎麽這麽沒耐心？爺爺忙嗎？”
“不忙，只要妳能來，我就高興。大樹在哪裏？他又出差了？”老板停頓了壹會兒，然後說:
“那小子，有福了！”老板壹邊忙著下面的文章，壹邊自言自語地加了壹句哈哈。
蕭瑜情聽了哈哈大笑，看著他熟悉的忙碌身影。要不是他銀白的頭發，我真以為時間還定格在十年前。
②
小雨像壹只受傷的蝴蝶，輕盈地落在環城湖邊豎起的橋臉上，那是每天通勤必不可少的，軟綿綿地把雙手放在膝蓋上。因為剛剛受到刺激，我還在微微顫抖。
秋後的夜來得匆忙又黑，黑得我眼裏只有淚水，除了河對面昏黃的路燈的倒影在水中飄蕩...
“妳必須對此負全責。”老板娘犀利的語言還揮之不去。
“為什麽？我開了票，但何苗負責收款？”小宇掙紮著辯解。
“憑什麽，對嗎？就因為妳是主持人。”
“妳沒收到錢為什麽還記賬？”
“妳主持有什麽用？”
“必須全額賠償。”老板娘壹連串的斥責。
“好了，姑娘，我不要三月份的工資獎金了。我要走了。”小雨滿是淚水和委屈。整個人像壹個被撕裂的繭，悲傷而無力。
“去可以！必須算清楚。”老板娘咄咄逼人的語氣徹底激怒了悲憤中的小雨。她順手從手提包裏掏出壹個錢包，奮力砸向對面老板娘的臉，歇斯底裏地大喊:
“怎麽算清楚？怎麽算出來的？阿姨，我不等了。”話音未落，他壹腳重重地把門踢開，跑下樓去，壹頭撞進了世界的黑暗裏。
巨大的委屈，如這漆黑的夜晚，讓受傷的人在這黑色的沼澤裏越陷越深。耳邊沒有風，身邊沒有親人，只有無盡的淚水像她自己的泉水壹樣在夜晚陪伴著她。
哭著哭著，麻木的身體感覺壹點涼意從腳底傳到全身，壹種被抱在懷裏的錯覺，漂浮著，沈甸甸的。她看到了星星和月亮。原來這個世界除了昏暗的路燈還有光。小玉笑著依偎在旁邊的柳樹上。壹只腳在水裏壹只手粘在樹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③
“傻子，壹個人來這裏看夜，這麽黑，小心被搶！”那棵樹，像壹道光，不知在什麽時候出現在小玉身邊，把迷迷糊糊的她驚醒。
“妳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小宇用沙啞的聲音問。
“妳忘了那天晚上我在生日聚會上對妳說的話了嗎？”
“哪壹句？”
“姐姐，以後不要擔心很多小事。只要是妹子的事，在這裏都是壹等壹的事。什麽都不要怕，記得回頭看，哥哥永遠在妳視線100米之內。”大樹在小宇最後壹次生日會上又壹次學會了喝酒，甚至是同樣的語氣，逗得她咯咯直笑，像壹朵美麗的曇花在夜晚盛開。我暫時忘記了委屈和孤獨。發生的事情至今歷歷在目！
④
“妳大爺的(項)，幾千年也改不了妳的風騷？我們在小雨過生日吧，生日！妳知道嗎？今天不是妳叔叔的情人節。妳送哪種玫瑰？“大樹永遠是公共場合最吵，工作時最專心的那個人。
“妳大爺懂個毛線，每次和小宇過節都是情人節。”楚留香得意地對著樹咧嘴壹笑。
“別掐妳們倆，情人節不適合妳是真的。”小宇被這樣滿臉的大氣撕裂了。
“小宇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樹擡起頭喝了半杯酒，繼續說道:
“姐姐，今天認了。記住:以後無論大事小事，只要是妹子的事，在這裏都是壹等壹的事。什麽都不要怕，記得回頭看，哥哥永遠在妳視線100米之內。”
“閑著無聊的時候聽他的歌，比悲傷的玫瑰好聽。”樹從口袋裏拿出壹卷包裝精美的帶子，遞給她。
“任賢齊！我喜歡！”
“樹，妳怎麽知道我喜歡他？”小雨興奮地問樹。
“因為他和我哥很像，呵呵。”樹得意地笑了。
“妳大爺的膽子太大了吧？像壹團毛線？還是聽他的歌吧，不要玷汙別人的形象和名譽。”楚留香還在為大樹剛才的話憤憤不平，臉上帶著不屑的表情及時反擊。
“小子！叔叔今天就給妳開開眼。”樹的話讓房間裏充滿了淡淡的火藥味。
“這首《和我》是送給妹妹小雨的。”語言的魔力，就像細雨，凈化了房間裏的空氣，讓房間安靜了片刻。
“看著妳有點累。
想壹個人呆壹會兒嗎
妳眼裏含著淚水。
我的心都碎了
妳在思念誰？
為他承擔所有的罪。
我不後悔妳的執念。
整晚睡不著
即使全世界都離妳而去
還有壹個我陪。
我怎麽能讓妳受寒風之苦呢？
即使全世界都在下雪。
即使候鳥已經南飛。
我在這裏
等妳回來
妳假裝無所謂。
其實壹直很痛苦。
沒有我想的那麽強烈。
堅定地面對是非。
我想給妳安慰
妳淡淡壹笑拒絕了
傷痕累累的愛情
這不值得。
即使全世界都離妳而去
還有壹個我陪..."
歌曲的高潮還在繼續。看著此時大樹深情而不專註的眼神，情緒激動的宋和小宇癡癡傻傻的眼神迷離起來，像是半遊。
⑤
時間過得真快，過去的仿佛就在昨天，壹眨眼的功夫妳還能看到。
此時，小宇想讓時間凝固，讓壹切順利。但生活的瑣碎就像孩子的臉，痛苦、快樂、自由都是可以交換的。生活中的人，就像壹頭初生的小鹿，壹頭紮進這個或喜或悲的漩渦。
曾經的快樂，今天的委屈讓小玉陷入了巨大的悲傷，淚水像暴雨壹樣傾瀉在樹旁，潤濕了彼此的心。
“什麽都別說了，我先帶妳去吃飯。”樹把她冰冷的手緊緊拉在掌心，轉身消失在夜色中，橋上留下壹行濕漉漉的淚痕。
⑥
“王叔，壹碗清湯面，外加……”樹的聲音被小雨奪走了。
“就壹碗清湯面。”小玉自己補了過去。
“好的，壹碗清湯面。”老板欣然接受了這個消息。
小玉和大樹坐在壹起對視，大樹不時對著小玉臉上的兩顆幹涸的淚珠眨眨眼睛。看她哭得紅腫的眼睛，像深秋飽滿的石榴壹樣可愛。心裏又苦又酸。這個時候除了停下來，我就覺得心疼，心疼...
“姑娘快來，面條來了！”老板把壹碗熱氣騰騰的面條放在小雨面前。
“妳小子這麽多年都是壹個人吃面，今晚妳是來告別單身的？”老板壹邊放面，壹邊對著大樹微笑。
“是我妹妹。”樹笑著說。
“哦，是我妹妹，哈哈……”老板學會了嘲笑大樹，這是自欺欺人的表現。
小雨聽著他們的對話，用筷子夾起碗裏的面，看著它們在碗裏翻滾，青蔥在清湯裏飄著沈著，仿佛壹路跌跌撞撞。壹陣酸澀又湧上心頭，兩行淚像珍珠壹樣滾進碗裏。
老板和大樹被這壹幕驚呆了，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大樹看著老板尷尬的表情，趕緊解釋道:“沒事，沒事，我小妹今天上班受了委屈。”
老板把報警變成了安全的安慰:“哈哈，我明白了，姑娘哭起來也漂亮。”叔叔今天免費送妳壹個荷包蛋，吃完了我保證妳以後安然無恙。"
看著老板震驚的樣子，小玉覺得很唐突，但她還是沒心沒肺地笑了，說:“謝謝妳的美言。”
看著小雨含淚的樣子，大樹對這個女孩產生了壹陣深深的愛意。是的，也許這就是大樹著迷的原因——簡單，樸素。
⑦
壹個月後，她成功找到了另壹家提供住宿和會計工作的廠家，帶著簡單的行李離開了樹的視線，不敢擡頭看樹孤獨無助的眼神。只是輕輕的說再見:“再見。以後聯系QQ。”
“我還是帶妳去吧。”樹撿起了她的行李。
“不需要。”她拿起行李，轉身離去。轉過身的壹瞬間，她淚流滿面。壹個多月，身無分文的她從那碗清湯面開始像親人壹樣接受大樹的幫助和照顧。我很感激，但我對樹有壹種難以割舍的感情:比友情更近，比愛情更遠。他知道樹的心，但他自己呢？無數次的焦慮和矛盾，理智戰勝了感性，她肯定了感恩大於對樹的愛。沒有百分百的愛，妳以後就不要給他帶來傷害。所以，無論她有多感動，有多依賴，她都必須選擇壹個人，獨立地走在前方的路上。她如此肯定，如此堅決地要轉身離去。
⑧
第壹天上班:
小宇的QQ閃了:
樹:“是嗎？”
小玉:“是啊。”
樹:“妳的工作怎麽樣？”
小玉:“順利。”
樹:“那就好！”"
小雨:“嗯！”
壹周:
小宇的QQ閃了:
樹:“怎麽樣？”
小雨:“好！”
壹個月:
小宇的QQ閃了:
樹:“好嗎？”
小雨:“好！”
六個月後:
大樹的QQ閃了:
小玉:“妳在嗎？”
樹:“怎麽了？”
小雨:“晚上見吧，在蒸面館。”
樹:“好！”
半年後重逢，小雨下班後早早趕到面館，想早點給樹壹個驚喜。可以踏進面館，迎面遇到大樹熟悉的身影。
“為什麽這麽早？”小宇驚訝地問。
“和妳在QQ上聊完就直接來了，怕妳要早等！”樹對她傻傻地笑了笑。蕭瑜情看著樹，半年不見眼角有幾道淺淺的魚尾紋，笑容裏藏不住壹絲滄桑。我心裏壹陣難過，喉嚨發僵。我很心疼眼前的這個男人，想伸手去撫平他的魚尾紋。
“我能為妳做什麽？”樹認真地問。
“我壹定要有事才能見妳嗎？”小宇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問。
“呵呵，我只是受寵若驚。”樹無法掩飾他的喜悅，在他的臉上。
“吃什麽？”樹問小雨。
“還是清湯面！”小宇不假思索地說道。
湯還是那個湯，面還是那個面，人還是那個人。能吃面的人心情變了，變得有同情心了，突然特別心疼對面的男人。
“出去走走？”離開面館後，大樹向小雨建議。
“好，那我們去公交站牌，就當妳送我上車。”小雨對樹說。
“妳最近工作順利嗎？公司能有什麽改變？”小宇擡頭問樹。
“不，壹切照舊。哦，不.”樹似乎想起了什麽，接著說:
"楚留香和何苗要結婚了."樹補充道。
“是嗎？好事！他們是很好的搭配。”小雨聽後笑著說。那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半年多過去了，時間早已讓她放下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們得感謝我。如果我不走，他們可能不會這麽快在壹起。”小宇開玩笑地說。
“是啊，不過我還得感謝何苗讓楚留香落戶了。”樹很專註地對小宇說。
此時，夜初的燈火幽幽，像壹對美女綿綿的思念。
“我們到了。給妳。”小雨把它塞進了樹的口袋。
“什麽？”樹順手拿出剛剛塞進口袋的信封。
“妳收下吧，謝謝妳那段時間的幫助和照顧。”小玉解釋道。
“這是什麽？拿回去。”樹生氣地對小雨喊。
“平等可以持續很久。要不要做好朋友？”小宇調皮地笑了笑，鉆進了公交車，在夜色下留下了壹棵大樹長長的身影。
⑨
依賴，就像壹支上癮的香煙。
不經歷分離，如何才能體會到存在的珍貴？小雨和樹壹眨眼就認識了，時間偷走了四年多。在那些零碎的日子裏，他們的感情沒有升華，也沒有冷卻，就像兩顆星星在地平線上遙遙相對，不遠也不遠。
小宇的QQ閃了:
樹:“秋天了，湖邊的夜壹定很美。我們今晚為什麽不見面？跟我說說。”
小雨:“好的。”
四年足以讓孩子長高，年輕人更成熟，老年人更衰老。
再見面時，小玉看著樹略顯憔悴的臉，又添了許多歲月的痕跡。我不禁在心裏感嘆，時間就像馬背上的鞭子。
“好久不見”，暮色中的樹說，右手食指夾著煙頭，聲音低沈，看到小宇的第壹句話。
“妳變了。”小雨說。
“對，老了，呵呵。”樹微微笑了笑，像冷冷的秋風中的壹絲暖意觸動了小宇的心。
“我老了，我也老了”小宇也嘆了口氣。
壹片寂靜，如這冰冷的湖水。就這樣，他們面對面坐在橋上，聽著風聲和蟲鳴，看著壹片落葉在秋風中飄落。
“妳不是說不對勁嗎？”小雨打破了寂靜。
“嗯，我爸爸身體不好，家裏又沒人接管工廠，”樹停了壹下，重重吸了壹口煙，接著說:
“也許這兩天，收拾壹下手頭的東西，就得離開這裏。唉…..”他長嘆壹聲，把剩下的半縷煙捏碎在橋面上，用蒼涼迷茫的眼神看著鏡湖。
“那麽，妳什麽時候回來？”小雨來得急，突然。
“也許它很快會回來，也許它不會回來……”他低沈的聲音，像壹塊悶石，打在平靜的湖水上，頓時處處蕩漾，就像小宇此時慌張的心。
“那我呢？我該怎麽辦？妳不能走，留下來……”她完全慌了，糊塗了，語無倫次了。
小雨的反應讓樹措手不及，像這無邊的夜壹樣充滿了迷茫。
四年？四年！時間早已煮熟了他曾經青春跳動的心，他也習慣了在原地等待。小雨的反應讓他覺得像做夢壹樣，又像湖面上的星光，壹點點照亮了沈睡的心。
“那妳為什麽不跟我回去？”樹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像這明亮的星空壹樣燦爛。
“我在這裏等妳。”她的目光集中在生活在樹的中心。
四年後，大樹再次將她柔軟的手捧在手心，沈默片刻後起身向肉湯面館方向走去。整片白月光充滿了他身後的鏡湖。
⑩
都說愛上壹個人，愛上壹座城。
是的，在壹個陌生的城市，和熟悉的人在壹起，妳不會感到孤獨和寂寞。和這樣的人在壹起，不管多遠，只要在壹個城市，妳都會覺得踏實，踏實。
樹走了，離開了她生活了十年的城市，走的時候沒有去看小雨，只是在QQ上留言:
“等等我。”
小雨看著這兩個溫暖的字，淚流滿面。
十天過去了:
大樹的QQ頭像:灰色。
二十天過去了:
大樹的頭:灰色。
壹個月，蕭瑜情的心空了，給樹留了言:
“我想妳。”
三天又過去了:
大樹的頭:灰色。
二十天又過去了:
大樹的頭:灰色。
小宇絕望了，整個人像鬼壹樣，拖著孤獨的身體在單位、面館、湖邊轉悠。她瘋狂的放了壹晚上小齊的《和我》這首歌，溫暖的歌卻讓她哭了壹晚上，還弄濕了枕巾。
二十天過去了，小雨像冬風中的壹片葉子壹樣枯黃憔悴。
夜幕又開始降臨，在小玉坐的湖的橋面上。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開始喜歡這個漆黑的夜晚，總是壹個人坐在那裏。這樣她會感到安靜和安全。壹種安全感包裹在夜色中。
她開始討厭白天，討厭用鋼筋和地盤建造的城市。沒有了人，這些冰冷的建築變成了滿眼的廢墟。
啊，那熟悉的旋律在妳周圍的黑暗中響起:
“就算全世界都離妳而去。
還有壹個我陪。
我怎麽能讓妳受寒風之苦呢？
即使全世界都在下雪。
即使候鳥已經南飛。
我在這裏
等妳回來
.....”聽起來那麽真實又不真實，她微微睜開眼睛，壹道光從天而降，落在她眼前。她笑著撲到他懷裏，歇斯底裏地哭，滿臉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