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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三百三十 列傳第八十九(2)

論曰:"宋至神宗,承平百余年,風行政成,士皆守官稱職,雖上之化,亦下之氣習使然也。當時仕於朝廷,出守方嶽,持節壹道,專對四方者,各有其人,其政跡且多可紀,自顓至瑜是已。顓能折夏人,屈元昊使者;參擊貪除害,乃心邊事;申錫除兇黨,詆權幸;求黥黠吏,禁盜鑄;卞以身活人;瑰不貢羨財;景憲因母死而發白;孫瑜不忍以父喪而得官:此其行尤昭昭者歟。

 許遵,字仲途,泗州人,第進士,又中明法,擢大理寺詳斷官、知長興縣。水災,民多流徙,遵募民出米振濟,竟以無患。益興水利,溉田甚博,邑人便利,立石紀之。

 為審刑院詳議官,知宿州、登州。遵累典刑獄,強敏明恕。及為登州,執政許以判大理,遵欲立奇以自鬻。會婦人阿雲獄起。初,雲許嫁未行,嫌婿陋,伺其寢田舍,懷刀斫之,十余創,不能殺,斷其壹指。吏求盜弗得,疑雲所為,執而詰之,欲加訊掠,乃吐實。遵按雲納采之日,母服未除,應以凡人論,讞於朝。有司當為謀殺已傷,遵駁言:"雲被問即承,應為按問。審刑、大理當絞刑,非是。"事下刑部,以遵為妄,詔以贖論。未幾,果判大理。恥用議法坐劾,復言:"刑部定議非直,雲合免所因之罪。今棄敕不用,但引斷例,壹切按而殺之,塞其自守之路,殆非罪疑惟輕之義。"詔司馬光、王安石議。光以為不可,安石主遵,禦史中丞滕甫、侍禦史錢顗皆言遵所爭戾法意,自是廷論紛然。安石既執政,悉罪異己者,遂從遵議。雖累問不承者,亦得為按問。或兩人同為盜劫,吏先問左,則按問在左;先問右,則按問在右。獄之生死,在問之先後,而非盜之情,天下益厭其說。

 熙寧間,出知壽州,再判大理寺,請知潤州,又請提舉崇福宮。尋致仕,累官中散大夫。卒,年八十壹。

 盧士宗,字公彥,濰州昌樂人。舉《五經》,歷審刑院詳議、編敕刪定官,提點江西刑獄。侍講楊安國以經術薦之,仁宗禦延和殿,詔講官悉升殿聽其講《易》。明日,復命講《泰卦》,又召經筵官及仆射賈昌朝聽之。授天章閣侍講,賜三品服,加直龍圖閣、天章閣待制、判流內銓。

 李參、郭申錫有決河訟,詔士宗劾之。士宗言兩人皆為時用,有罪當驗問,不宜逮鞫。於是但黜申錫為州。進龍圖閣直學士、知審刑院、通進銀臺司。

 仁宗神主祔廟,禮院請以太祖、太宗為壹世,而增壹室以備天子事七世之禮。詔兩制與禮官考議,孫抃等欲如之。士宗以為:"在禮,太祖之廟,萬世不毀;其余昭穆,親盡即毀,示有終也。自漢以來,天子受命之初,太祖尚在三昭、三穆之次,祀四世或六世,其以上之主,屬雖尊於太祖,親盡則遷。故漢元帝之世,瘞太上廟主於國,魏明帝遷處士主於國邑,晉武、惠祔廟,遷征西、豫章府君。大抵過六世則遷其主,蓋太祖已正東向之位,則並三昭三穆為七世矣。唐高祖初祀四世,太宗增祀六世,太宗祔廟則遷弘農府君,高宗祔廟又遷宣宗,皆前世成法,惟明皇九廟祀八世,於事為不經。今大行祔廟,僖祖親盡當遷,於典禮為合,不當添展壹室。"詔抃等再議,卒從八室之說,議者咎之。

 出知青州,入辭,英宗曰:"學士忠純之操,朕所素知,豈當久處外。"命再對,及見,論知人安民之要,勸帝守祖宗法。禦史言其罕通吏事,且衰病,改沂州。

 熙寧初,以禮部侍郎致仕,卒,年七十壹。士宗以儒者長刑名之學,而主於仁恕,故在刑部審刑,前後十數年。

 錢象先,字資元,蘇州人。進士高第,呂夷簡薦為國子監直講,歷權大理少卿、度支判官、河北、江東轉運使,召兼天章閣侍講。詳定壹路敕成,當進勛爵,仁宗以象先母老,欲慰之,獨賜紫章服。進待制、知審刑院,加龍圖閣直學士,出知蔡州。

 象先長於經術,侍邇英十余年,有所顧問,必依經以對,反復諷諭,遂及當世之務,帝禮遇甚渥。故事,講讀官分日叠進,象先已得蔡,帝猶諭之曰:"大夫行有日矣,宜講徹壹編。"於是同列罷進者浹日。徙知河南府、陳州,復兼侍講、知審刑院。

 象先旁通法家說,故屢為刑官,條令多所裁定。嘗以為犯敕者重,犯令者輕,請移敕文入令者甚眾。又議告捕法,以為罪有可去,有可捕,茍皆許捕,則奸人將倚法以害善良,因削去許捕百余事。其持心平恕類此。復知許、潁、陳三州,以吏部侍郎致仕。卒,年八十壹。

 韓璹,字君玉,衛州汲人。登進士第,知定州安喜縣。為政強力,能使吏不賄,守韓琦稱其才。為開封司錄。嘉祐寬恤諸道,分遣使者。璹曰:"京師諸夏本,顧獨不蒙惠乎?"乃具徭役利害上之,詔司馬光、陳洙詳定條式,遂革大姓漁並之弊。提點利州路、河北刑獄,以開封府判官迎契丹使。使問:"南朝不聞打圍,何也?"璹曰:"我後仁及昆蟲,非時不為耳。"

 熙寧初,為梓州路轉運使。朝廷命諸道議更役法,璹首建並綱減役之制,綱以數計者百二十有八,衙前以人計者二百八十有三,省役人五百。又請裁定諸州衙簿,於是王安石言:"璹所言皆久為公私病,監司背公養譽,莫之或恤,而獨能體上意,宜加賞。"乃下褒詔,且賜帛二百。入為鹽鐵副使,以右諫議大夫知澶州。坐失舉,降太常少卿。河決,晝夜捍禦。神宗念其勞,復故官太中大夫,判將作監,轉正議大夫致仕。卒,年七十七。

 璹吏事絕人,閱按牘,終身不忘,澶州民懷思之。他日,郡守或欲有所為,民必曰:"此已經韓太中矣。"以故輒止。

 杜純,字孝錫,濮州鄄城人。少有成人之操,伯父沒官南海上,其孤弱,樞不能還。純白父請往,如期而喪至。

 以蔭為泉州司法參軍。泉有蕃舶之饒,雜貨山積。時官於州者私與為市,價十不償壹,惟知州關詠與純無私買,人亦莫知。後事敗,獄治多相牽系,獨兩人無與。詠猶以不察免,且檄參對。純憤懣,陳書使者為訟冤,詠得不坐。

 熙寧初,以河西令上書言政,王安石異之,引置條例司,數與論事,薦於朝,充審刑詳議官。或議復肉刑,先以刖代死刑之輕者,純言:"今盜抵死,歲不減五十,以死懼民,民常不畏,而況於刖乎?人知不死,犯者益眾,是為名輕而實重也。"事遂寢。

 秦帥郭逵與其屬王韶成訟,純受詔推鞫,得韶罪。安石主韶,變其獄,免純官。韓絳為相,以檢詳三司會計。安石再來,乃請監池州酒。久之,為大理正。上言:"朝廷非不惡告訐,而有覘事者以擿抉隱微,蓋京師聚萬姓,易以宿奸,於計當然,非擾人也。比來或徒隸觖望,或民相怨仇,或意冒告賞,但泛雲某有罪,某知狀,官不識所逮之囚,囚不省見逮之故。若許有司先計其實,而坐為欺者以誣告,當無不竟矣。"

 隰州商尹奇貿溫泉礬有羨數,雲官潤之,寺欲械訊河東。純曰:"奇情止爾,若傅致其罪,恐自是民無復敢貨礬,則數百萬之儲,皆為土石。請姑沒其羨而釋其人。"曹州民王坦避水患,以車載貨入京,征商者以為匿稅,寺議黥坦,純復爭之,卿楊汲奏為立異,又廢於家。

 元祐元年,範純仁、韓維、王存、孫永交薦之,除河北轉運判官。初更役書,司馬光稱其論議詳盡,予之書曰:"足下在彼,朝廷無河北憂。"純因建言:"河防舊隸轉運,今乃領屬都水外丞,計其決溢之變,前日不加多,今日不加少。然出財之司。則常憂費而緩不急;用財之官,則寧過計而無不及,不如使之歸壹。"後如其言。

 召為刑部員外郎、大理少卿,擢侍禦史。言者詆其不由科第,改右司郎中,尋知相州,徙徐州,陜西轉運使。還,拜鴻臚、光祿卿,權兵部侍郎,謝病,以集賢院學士提舉崇福宮,改修撰。卒,年六十四,弟纮。

 纮字君章,起進士,為永年令。歲荒,民將他往,召諭父老曰:"令不能使汝必無行,若留,能使汝無饑。"皆喜聽命。乃官給印券,使稱貸於大家,約歲豐為督償,於是鹹得食,無徙者。明年稔,償不愆素。神宗聞其材,用為大理詳斷官、檢詳樞密刑房,修《武經要略》。以職事對,帝翌日語宰相,嘉其論奏明白,未果用。

 纮每議獄,必傅經誼。民間有女幼許嫁,未行而養於婿氏,婿氏殺以誣人,吏當如昏法。纮曰:"禮,婦三月而廟見,未廟見而死,則歸葬於家,示未成婦也。律,定昏而夫犯,論同凡人。養婦雖非禮律,然未成婦則壹也。"議乃定。又論:"天下囚應死,吏懦不行法,輒以疑讞。夫殺人而以疑讞,是縱民為殺之道也。請治妄讞者。"不從。

 擢刑部郎中。元祐初,為夏國母祭奠使。時夏人方修貢,入其國,禮猶倨,迓者至衣毛裘,設下人坐,蒙以黲,且不跪受詔。纮責之曰:"天王吊禮甚厚,今不可以加禮。"夏人畏懼加敬。他日,夏使至,請歸復侵疆。纮逆之至館,使欲入見有所陳,纮止之,答語頗不遜。纮曰:"國主設有請,必具表中,此大事也,朝廷肯以使人口語為可否乎?"隨語連拄之,乃不敢言。

 遷右司郎中、大理卿,以直秘閣知齊、鄧二州,復為大理卿,權刑部侍郎,加集賢殿修撰,為江淮發運使、知鄆州。獄系囚三百人,纮至之旬日,處決立盡。又以刑部召,未至,還之鄆。

 嘗有揭幟城隅,著妖言其上,期為變,州民皆震。俄而草場白晝火,蓋所揭壹事也,民又益恐。或請大索城中,纮笑曰:"奸計正在是,冀因吾膠擾而發,奈何墮其術中?彼無能為也。"居無何,獲盜,乃奸民為妖如所揣,遂按誅之。徙知應天府,卒,年六十二。

 纮事兄純禮甚備。在鄆州聞訃,泣曰:"兄教我成立,今亡不得臨,死不瞑矣。"適詣闕,迎其柩於都門,哀動行路。悉以奉錢給寡嫂,推其子恩,官其子若孫壹人。宦京師時,裏人馬隨調選,病臥逆旅,纮載與歸,醫視之。隨竟死,為治喪第中。或以為嫌,不自恤,其風義蓋天性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