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商標查詢大全網 - 會計培訓 - 白雪:兩地相思苦 壹世回望甜

白雪:兩地相思苦 壹世回望甜

白雪,壹如她的名字,純凈潔白,如雪壹般無暇;又或如陽春白雪壹般,高潔,優雅。

衛鞅這壹生有兩個女人,壹個是與他生死相隨的發妻熒玉,另壹個就是讓他刻骨銘心的知己紅顏,白雪。

不同於熒玉愛衛鞅的熾烈如火,白雪對衛鞅的愛是刻骨溫柔的。

但是白雪這壹生都深深陷入她自己的聰慧與溫柔之中。

因為聰慧溫柔,她將衛鞅推向隔了千山萬水的秦國;因為聰慧溫柔,她把衛鞅推給秦國公主熒玉;也是因為聰慧溫柔,她壹輩子都形單影只,抱著對衛鞅無盡的思念,與衛鞅分離,兩兩相望。

衛鞅總是喜歡叫她“小弟”,這是屬於他們兩人之間最美好的回憶,那樣的歲月讓他們誰也不舍得輕易忘記。

魏國安邑的洞香春裏,那時的衛鞅不過是丞相門下的小小中庶子,壹身白袍,悠然自得,在狹窄的棋室裏與人對弈,看似風淡雲輕的笑容之下,卻胸懷不世大才。

而白雪壹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衛鞅。

每次衛鞅來到洞香春白雪都要偷偷在樓上觀看,她喜歡聽他對天下大勢的見解,看他談吐之間卓爾不凡的氣勢。

她甚至打扮成壹個小畫工與衛鞅稱兄道弟,兩人互相引為知己,直道相見恨晚。向來眼高於頂的衛鞅只覺得這個畫工小弟無比聰慧,他喜歡這個畫工小弟。

可是,當他的畫工小弟有壹天突然壹襲紅色鬥篷,發髻高高梳起,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時,衛鞅嚇得從屋頂上失足跌落。

白雪伸手去拉他,兩人卻笑得壹起倒在了地上。那壹刻,衛鞅雖然笑得直不起身來,心裏卻恍然大悟,他喜歡這個畫工小弟!

不是引為知己的喜歡,而是對紅顏的喜歡。

可是,兩人並沒有因為喜歡而長相廝守,恰恰相反,他們因為喜歡而兩地分隔。

同普通女子對心上人的喜歡不同,白雪對衛鞅的喜歡除了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對他壹身才華的仰慕,她喜歡看到運籌帷幄的衛鞅,她喜歡的是卓爾不群的衛鞅。

所以當秦國壹道“求賢令”公諸於世,白雪第壹個把消息帶給了衛鞅,她看著衛鞅讀求賢令時動容的神色,她清楚地知道,衛鞅是屬於秦國的。

此時的白雪心中,歡喜大於哀傷。

因為愛他,便要成全他,也為了成全自己的心願。

她把衛鞅推向秦國,推離自己的身邊。

秋日清晨,江上寒煙淡淡,霜落九天鋪滿寂寥的枯枝。

衛鞅依然壹襲白袍,壹匹白馬,孑然壹身。

白雪仍舊披著她的紅色鬥篷,與衛鞅執手想看。

衛鞅說:“小弟大恩,鞅感激不盡。”

“不要感激,要愛!”溫柔內斂如白雪,分離在即卻也全然不顧地說出心中所思。

衛鞅定定地看著她,沒有說話。無言的沈默之中,卻已經勝卻千言萬語。此時,兩人已經在心裏為對方許下壹生的承諾。

微涼的雙手握了很久,船家壹再催促,卻仍舊舍不得放開。白雪愛衛鞅之才,可是她也愛衛鞅之人,她到底不過是壹個女兒家,男人之間分別尚且要折柳相挽,何況她壹個女子呢?

手指壹點點地分開,白雪想要抓住,卻又知道不可以。她只能微笑著看衛鞅走上船,看著流動的江水把衛鞅帶走,看著彌漫的白霧將心上人的身影掩埋。

她依然笑著,是真心的笑,衛鞅終於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又是假笑,她明明舍不得,卻不願讓他被自己牽絆。

白雪是壹個好知己,卻不是壹個好的紅顏。她可以為了衛鞅的理想而成全他,卻無法給衛鞅壹份相依相守。

白雪對衛鞅有無限的包容,對自己卻無比刻薄。

與衛鞅這壹別便是好幾年,等到她再次見到衛鞅的時候,衛鞅已經得到了秦孝公的器重,在秦國施行了壹系列的變法改革,秦國已經在衛鞅的帶領下日趨強大。

白雪知道,她可以去秦國了。

夜深人靜,櫟陽的石板路上壹陣急促的馬蹄聲陣陣回蕩,衛鞅迫不及待地策馬趕來。

明明那麽著急想要見到她,卻在門外聽到她的琴聲時猶豫徘徊。

昏黃溫暖的燭光下,衛鞅說:“再過幾年,等壹切穩定了,我們便成親?”

白雪搖頭:“不要幾年。”

衛鞅以為她嫌時間太久便又道:“那壹年?”

白雪仍舊搖頭:“也不要壹年。”

衛鞅幹脆道:“那,那年底就成親!”

白雪笑了:“也不要年底。”

衛鞅不解地看著她,白雪卻羞澀壹笑,起身放下串串珠簾,欠身走進內室。衛鞅會心壹笑,這個畫工小弟啊,她又怎會拘於俗禮呢?

白雪對商鞅的愛從來都是靠自己來成全,所謂的婚禮不過是做給世人看的。

她不知,因為自己的不計較卻導致她與衛鞅的再次分離,而這壹次的分離幾乎遙遙無期。

秦孝公嬴渠梁知道自己的妹妹熒玉喜歡衛鞅,而且衛鞅是自己最倚重的大臣和知己。如此親上加親,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他提出要給衛鞅和熒玉賜婚,當白雪知道這個消息後,她什麽也沒有告訴衛鞅,而是壹個人深夜獨坐,暗自流淚,撫琴到天明。

白雪的聰慧高潔註定了她的孤獨,這壹刻她做出的決定不是爭奪,而是退出。

衛鞅要與她歸隱山林,她拒絕了。她說:“若妳真的與我歸隱,妳也不再是我心目中的衛鞅了,我知道,這不是妳想要的。”

她總是習慣默默承擔,賜婚的消息傳來,她默默撫琴;看著衛鞅與好友喝酒,她默默垂淚;衛鞅因為突如其來的婚變亂了方寸,她卻為他默默安排好壹切,答應了賜婚,自己帶著肚子裏的孩子悄悄離開了衛鞅。

衛鞅做不了的決定,她都為他做了。

第二次分別,壹別十三年。

這十三年裏,衛鞅和熒玉打破隔閡相親相愛,而白雪,放下壹切俗世,獨自把她與衛鞅的兒子養大,終日在窗前守望,默默關心著關於衛鞅的壹切消息。

十三年後,衛鞅已經功成名就,白雪也已經將長發挽起成了婦人模樣。

冬日陽光明媚,透過木格子窗斜斜的照射進來,屋裏白雪眼睛上夢著帕子和兒子子嶺玩捉迷藏。

“娘,娘!快來抓我呀!”子嶺開心地叫喚著,滿屋子亂跑。

“好呀,壹會兒娘就會把妳抓住……讓我猜猜妳在哪裏……我知道了!在這裏!”

白雪猛然撲上去,卻抱住壹個陌生的男人。她的手猛然顫抖了,她不可置信地觸碰著面前的人,她摸到他的衣服,他的下巴,臉,眼睛……

雖然分開了十三年,可是只要壹個擁抱就夠了,只要壹個擁抱她就知道,這是她的鞅。

衛鞅伸手握住她的,想要為她解開蒙在眼睛上的手帕,白雪卻到手緊緊按住。

不要揭開!

她緊緊抱住衛鞅,這樣就好,就這樣吧。

她怕,她怕壹旦解開手帕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她怕這是假的。

十三年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她夢見過多少次,有多少次她看見衛鞅策馬歸來,她夢見衛鞅把自己攬進懷裏。

可是夢醒後,寂寂長夜,只有她壹個人。

這壹次,是不是也是假的?她不要睜開雙眼,她依然緊握住衛鞅的手,依偎在他的懷裏,耳鬢廝磨,即便是夢,多壹秒也是好的。

“妳是誰?為什麽要抱我娘!妳放開!放開!”旁邊的子嶺猛然上來用力把衛鞅推開。

白雪猛然回神,連忙解開手帕,光芒打在臉上,雙眼睜開,衛鞅仍然現在自己的面前,沒有消失。

她知道,這壹次不是夢。

這壹次的相聚,是她自從分別以來最開心的時候,她的丈夫,她的兒子都陪在她的身邊,這壹生再也沒有比這更圓滿的了。

她與衛鞅每日形影不離,他們坐在桌前回憶著初初相識時候的場景,他們為當初年少模樣笑得東倒西歪。

白雪不知道,上天待她何其刻薄,她這壹生的笑在這短短幾日便耗盡了。此後,她再也不能和衛鞅這樣肆意開懷大笑了。

秦孝公病危的消息傳來,衛鞅不得不離開。

第三次分別,白雪依舊沒有為了自己的不舍而攔住他。而衛鞅這壹走,竟然成了永別。

聰明如她,怎麽會不知道呢?她已經隱隱猜到了,衛鞅也知道,她卻不能攔住他。

白雪這壹生都在孤獨地看著衛鞅離去的背影,這壹生都在讓自己努力放手。

子嶺在衛鞅離開時終於喊了他壹聲“父親”,子嶺說他要等衛鞅回來,衛鞅沒有給子嶺承諾。

白雪知道,衛鞅不敢給。

依舊是荒草漫延的秋季,天地之間壹片蕭瑟,秋風肅殺,落葉翻飛。

衛鞅再壹次策馬而去,蕭索的身影漸漸湮沒在雜亂的枯草裏。

這壹次白雪等得煎熬,等得心焦。她明知結果卻仍舊抱著壹線希望。

秋去冬來,西風吹瘦了枝頭的黃葉,零落成泥。鹹陽卻傳來商君被捕的消息。

冰涼的茶水抖落,浸濕了衣袖。白雪轉頭看向鹹陽的方向,她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把子嶺交給梅姑和荊南,子嶺壹樣對她說:“娘,我等妳和父親壹起回來。”

她輕撫著子嶺的頭頂,沒有言語,她知道,她回不來了。

衛鞅終究被判了刑,車裂。

秦國的老世族們對衛鞅有多痛恨,以至於傳說中的“車裂”這等酷刑都不惜用在衛鞅的身上。

行刑那日,白雪壹身紅色嫁衣走上刑臺。大雪紛飛,此時的白雪壹如當初那個穿著紅色鬥篷的小姑娘,明媚耀眼。

這是她沒有來得及完成的誓言,她原以為自己可以等到那壹天,可是等來的只能是刑場。

她給衛鞅和自己倒下壹杯酒,兩人壹飲而盡。

她慢慢依偎在衛鞅的懷裏。

她說:“夫君,我要先走壹步了。”

她閉上雙眼,再也不曾睜開。

衛鞅已經看透生死,看透的不過是自己的生死。

看著自己這壹輩子最刻骨銘心的女人,衛鞅紅了眼眶。他抱住白雪,絕望地倒在刑臺上。

紛紛揚揚的大雪隨風而落,覆蓋在兩人身上,壹層又壹層,即使把兩人掩埋,也不願意停下來。

秦國的雪總是這樣,洋洋灑灑,不知疲倦。縱然寒風呼嘯,也不願意停止。

溫柔,堅韌,決絕。

白雪,若是可以燃燒,也不用如此孤獨。

可是,這樣的話,便也不是白雪了。

作者其他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