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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世明》——紀錄片《世明》

世明:妳好!

妳離開這個世界已經十五年了。時間過得真快。我自己在這個國家呆了將近20年。

妳可能想不到,妳走了之後,妳的父母為了妳的案子在加拿大打了七年,但是失敗了。期間的悲傷讓人心痛。導演王贏花了十年的時間跟蹤拍攝這個故事,又花了三年多的時間制作,讓我們都能在2021開頭看到妳和妳家人的故事。

今年年初,新冠肺炎仍在肆虐,我們現在處於第四波疫情中。很多人都在經歷類似的心理掙紮。但我知道,每個人的故事,包括妳的,都是獨特的經歷,有著獨特的恐懼、掙紮和心痛,往往不被外人理解,加重了我們的悲傷。

我們每個人都像烏雲下的孤島。在我們生命中的很長壹段時間裏,我們看不到雲上的太陽。對於從另壹種文化移民到這片陌生土地的人來說,更是如此。因此,我特別感謝王贏導演從壹個講故事的人的角度傳達了許多微妙的感情和細節。

電影從壹本舊相冊默默開始,相冊上赫然寫著“北京”二字,讓我壹下子想家了。壹雙飽經風霜的手打開相冊,就像打開我自己的相冊壹樣。每張照片都有那個時代的味道:家庭照片,被抱著的嬰兒...這是我們生命的開始。我們成長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和整個國家,整個家庭壹起。包括當我看到妳住在巷子裏的背影,跑過滿是蜂窩煤的窗沿時,我是多麽想回到那個年代苦難中的幸福啊!兩個小時的電影我斷斷續續看了六個小時,每壹個場景感覺都和自己的經歷壹樣。

關於電影,社區還組織了兩次研討會。大家討論了很多關於精神疾病的汙名,以及關於文化,移民,增加心理健康服務,特別是不同語言和文化的心理健康咨詢,但我認為還有很多要談的。有些問題太尖銳,太明顯,我們不敢說。

我也覺得,妳自己好像也有很多話要說。在妳的心選擇死亡之前,不是壹瞬間。它壹直在努力尋找壹條出路。看到妳父母在妳離開後的悲傷、絕望、難過、艱難、堅強,有時候我想說妳“自私”。可是,誰知道妳那些年面對的處境和感受,以及這些經歷在妳心裏的解釋和意義呢?這遠遠不是壹個所謂“健康”的人有資格評論和評判的。

作為壹個同樣情況的人,這個月我又壹次情緒崩潰的時候,突然覺得和妳有了壹種聯系。我決定給妳寫壹封信,給壹個素未謀面,卻生活在壹個時空的“老朋友”。

我很震驚地說,我們是壹個時空的“老朋友”:不僅年齡相差不到壹歲,壹起在北京長大,大概還在壹個胡同裏,其實是校友!我們曾經在北京東城區付雪胡同小學和北京五中這兩所令人驕傲的市級重點學校就讀,在同壹個校區生活了十幾年。或許,在學校籃球架下,在食堂裏,在車棚旁,我路過。我們可能上同壹個老師的課,在壹個操場上做第六套廣播體操。妳讀過的那些童書,也是陪伴我長大的書:《大鬧天宮門陣列》、《小靈通漫遊未來》...

我們和同學的父母都是科研人員、教師、公務員、軍人。我們在心中的形象很高,對我們要求很嚴格,尤其是對我們的人格要求。那時候我們是在壹個相當寬松的環境下長大的。學校老師都很模範,我們家長基本都不管我們。我們在學習上也很自覺。對於我們來說,長大後夢想成為科學家、英雄和國家棟梁是很自然的事情。就像世明對妳媽說的“人生不能白過”。這也是我們對自己最起碼的要求。然而,當我們像小靈通壹樣登上航天飛機時,我們以為來到進壹步發達的國家,我們會獲得更好的未來,但未來是壹個夢想...

看到妳在加拿大經歷的那幾個月,我也想起了在加拿大的自己。我們是壹個溫哥華人,壹個多倫多人,經歷了作為學生和移民的所有尷尬、孤獨和掙紮。我覺得還有壹點,就是東方文化中對生命的理解在西方文化中被打破、被壓抑、被誤解。我們被迫學習和適應外國文化中的價值觀。我們的英語再好,也還是無法向壹群表面上沒有經驗和在乎,內心卻非常自大的人表達內心的困惑和痛苦。

我是多麽想見到那個時候的妳,聽妳瘋狂的搖滾,出去喝壹杯,看很多東西妳就知道會有人懂,拍拍肩膀就是壹種鼓勵。

可能我們在這裏已經十年二十年了,有了找工作,買房子,很多痛苦就不想說了。我們從來沒有想過,作為移民,尤其是來自北美的移民,要經歷多大的壓力:包括經濟壓力和生存危機;人際圈萎縮與重建;文化沖擊;新的教育和就業稅收返還制度本身的復雜性;單身者找對象難上加難;在婚姻中,新國家的兩個人更容易暴露出核心價值觀不同、步調不壹致、離婚後的貧窮和孤獨的壓力;完全陌生的人對司法警察系統的壓力;不能孝敬父母的遺憾和愧疚,思念家鄉卻回不去的無奈,得不到家鄉親友理解的痛苦;不被社會認可的優越感;社會環境缺乏活力而產生的壓抑感;公共交通系統的極度不發達給新移民帶來了擁有汽車的經濟壓力和社會集體蕭條;重新開始職業生涯的迷茫和高昂的時間成本;返鄉與去留的糾結戰;失去個人身份的極度不適和自我否定...

就像被細菌腐蝕的牙齒,最後有個洞,要拔掉。所有這些長期的壓力都在損害我們的心理健康。以我的親身經歷,在經歷了多次失敗的嘗試後,有壹天我終於明白,我們這位受過良好教育的謙謙君子,在長時間的壓力下不被理解,他內心的憤怒和委屈足以讓我們在縱火犯和殺人犯之間幾乎只有壹線之隔。極端情況下,任何人都可能成為我們認為不可能的人。

同樣,精神分裂癥,在普通人,包括家屬眼裏,是壹個很遙遠的概念。妳父親在談到精神分裂癥的時候,說了三個“不懂”,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和無知。這是壹個家庭必須掩蓋的事情。但是,看完所有這些長期壓力清單,我感覺人在長期壓力下是非常脆弱的,很多壓力事件都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壹根稻草。

如果這個世界,尤其是作為壹個吸收移民的國家,能夠對其他文化更加友好包容,那就像是在壹個鐵屋子裏開了壹個通風口。這種包容不僅僅是在宣傳和意識領域,還體現在實踐中,比如鼓勵和資助不同語言和文化的心理健康服務,拓寬來自母語文化的心理支持人員的資格認可,加強養老、醫療、職業資格國家間的認可和對接。

正常和不正常只有壹線之隔,而且可以頻繁切換,以至於周圍的人甚至不容易感知或理解。然而,正如壹句流行的諺語所說,“悲傷的人說他們抑郁,但抑郁的人在笑。”每壹個放棄生命的人都知道自己“笑”了多久,就像壹直說“我很好”的世明。實際上,我也是。我們都是最好的演員,所以我們可以假裝。我正常到可以考完註冊會計師。誰知道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哭,心裏壹直喊著“我要回家!”我想休息!“第二天,我假笑著去上班,因為別人無法理解的原因,死在了加拿大。

是的,每個人的版本都不壹樣。說到這,夥計,我真羨慕妳父母對妳這麽好。看他們的年紀,妳爸爸為了妳的學費去外地了,妳媽媽留在加拿大的時候去餐館打工洗碗。聽到妳的死訊後,妳父親想自己吞下150安眠藥,看看是否符合死亡診斷上的時間判斷,妳母親想帶著妳的墳墓獨自生活在加拿大。他們為妳付出了那麽多,他們對孩子的愛讓我流淚。下次回去,希望有機會見到他們。

說到這部電影的另壹部分主題,是關於司法不公,包括不能歧視精神病患者。這方面爭論很大,很多背景事件很可能隨著當事人的離開而無從查起。這也很正常,社會每壹個新的進步都是在爭議中出現的。有人說世明不應該用不正當的方法,比如撒謊獲得難民身份,“假結婚”(我個人認為不是假結婚,因為在影片中,世明很愛自己的妻子,但是他很自卑。分開後心情不好去酒吧,被激怒後用刀劃衣服)。也有人說,世明的父母應該接受這個現實,不應該抱著求公道的心理。

互望,可能是個人經歷過於接近。我個人的看法是,不管這些細節是什麽,加拿大司法和移民當局的壹些做法是非常不盡人意的,違背了這個國家的平等和正義的價值觀。

首先,壹名中國公民在另壹個國家死亡。加拿大警方沒有立即通過中國大使館聯系死者家屬。在最親近的家人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匆忙將此人埋葬在外國,沒有墓碑,也沒有名字。死亡壹個多月後,國際刑警通知家屬死亡,然後沒有證明,讓家屬無法辦理去加拿大的簽證。直到整整壹年後,妳在北京的父母才收到遺物和死亡證明。這種工作效率很加拿大,壹點同情心和人性都沒有。從2005年的11月到2007年的1月,父母得以踏上加拿大的土地祭奠子女,查明死因。可想而知,這壹年多來,作為最親的親人,年邁的父母日日夜夜備受煎熬,身心受到多大的傷害。如果他們沒有找到死因的信念支撐,恐怕早就活不成了。窮則思變,如果有誰在外國死了,受到這樣的待遇,我想我不會指責這對父母給加拿大政府“添亂”。

其次,在案件期間和之後,司法、警察和移民當局的壹些做法特別失職和不當。沒有看到任何道歉、賠償、支持,所有的權力部門都在回避、推諉。我不想把它歸結為毫無根據的歧視,但肯定是因為情感和理智而很讓人惱火。比如警察先是回避世明的父母,後來承認處理世明死亡的警察是壹個剛上任四個月的新人。事後沒有監督領事館和他的家人,即使承認了,也沒有公開道歉和賠償,這是傲慢,是踐踏正義。比如世明父母的上訴過程中,他們認為法官的處理不公平,但是他們想上訴到更高壹級的法院,但是要得到法官的同意。這種程序上的規則是不合邏輯的,也是公平的,聽起來法律就是兒戲,專門歧視和欺負無權無勢的人。

對世明案件的直接處理更是令人懷疑。史明犯罪後被保釋,關押壹天後出獄。保釋官說這只是個小案子,他也申請了回國探親。第壹次探親歸來,正常入境;第二次,景被當場拘留。無論口岸移民官是否有權力沒收他國公民的護照,是否有權力當場提出驅逐令,都讓人覺得司法處理完全取決於有關官員的心情。

世明,看到妳壹個人打官司辯護的那壹幕,我更加難過,也觸動了我類似的感情。我能看出妳的英語很好。影片中提到,妳學習能力強,英語好,托福成績高。妳是壹個要求很高的人。當移民法官問妳是請律師還是自己辯護時,妳怯生生地說自己辯護,同時尷尬地問:“請律師要花很多錢嗎?我沒有錢。”法官說:“這個妳需要自己說清楚,但是我們要走法律詢問程序。妳配合的話,很快就能搞定。”好像問要不要請律師只是走個形式。

當壹個中國人,秉承著我們文化中“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認知,打算在陌生的司法體系中表明認錯態度,得到寬大處理的時候,得到的是,妳說妳有罪,妳就以有罪論處,直接驅逐出境。這讓我想起了在這裏玩交通罰單的朋友,他們反復教導我,千萬不要說自己有罪或者無罪。賭博的時候警察不來法庭,妳就不會被處罰。這對於我們東方人來說,往往是壹種非常難以理解的文化沖擊。世明“配合”認罪,很快就得到了驅逐令。他在接到驅逐令的那天自殺了。根據當時的新聞報道,世明同意被遣返中國,並要求歸還護照,但遭到拒絕。

另壹個重要問題牽涉到法院。世明告訴移民法官,他有精神病,案發時情緒不好。我能感覺到世明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很尷尬很沒面子了。希望法院能寬大處理。世明遇害後,回國前,他還被要求去看心理醫生,被診斷為精神分裂癥。在壹系列官方程序中,法官沒有為精神病患者提供任何考慮和必要的資源和幫助,顯得很冷漠。加拿大是壹個以保護弱者的合法權利和人類最基本的平等而聞名的國家,在很多領域的做法令人感動和自豪。但是在這個案件的處理中,對有精神疾病的當事人的處理是非常粗暴和草率的。

對於壹個像世明這樣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來說,經過多年的壓力超負荷,在分開後抑郁到極點的時候,因為抑郁去了當地的酒吧買醉,卻感覺被人嘲諷。本來我只是壹時沖動和對方起了沖突,劃破了對方的衣服,表白了,卻根本得不到任何原諒。壹個曾經各方面都很優秀,又那麽爭強好勝的人是怎麽成為罪犯的?我想這個自我得不到認可,世明心裏壹定有說不出的委屈、屈辱和壓抑。在加拿大奮鬥了五六年,努力學習,努力謀生。我從來不想在父母和妻子面前因為自己給別人增加負擔。我希望有壹天我會像壹個人壹樣混,讓我的父母和家人感到驕傲。但壹旦我成了罪人,我的未來就毀了。好大的心理壓力!在這種情況下,抗辯是徒勞的,接受驅逐令,拒絕護照。再加上前後矛盾又陌生又漫長的法律程序,刑期輕則壹天,重則十年。這些大概是壹個正常人無法承受的。我覺得世明的死是由這些直接引發的,對他的處理非常不公平!我對此感到憤怒!

我自己也有過類似的經歷。十幾年前,我也經歷過經濟、工作、關系的低潮,幾經掙紮,疲憊不堪。我想回中國,但是我的家人不理解我。我想沒有人能理解我當時盡力接近崩潰的情況,然後家人叫警察把我帶走,給我戴上手銬,搜我身,把我送上警車,好像我是個罪犯壹樣。我覺得我多年的努力和專業資格都沒了,我會是壹個未來。直到醫院的壹個醫護人員告訴我,我受了很大的創傷,想找資源求助,我才淚流滿面。如果沒有遇到這個天使,我不知道我會做什麽。

還有壹次,我特別難過,抑郁了幾個月。當我坐在山坡上的壹棵樹旁時,我傷心地哭了。走下山坡,壹個壯漢攔住我,問我是不是喝酒了。我莫名其妙的被問了,說沒有,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他說他是警察,看見我坐在酒瓶旁邊。不管我怎麽說我沒喝酒,他都堅持,還說我從山坡上下來的時候沒有走直線。直到我最後反駁說妳這麽說就帶我去檢測,他才沒有道歉就走了。說實話,我當時的心情更糟糕,渾身抖了好幾個小時。

這麽多年,在思考這個國家的壹些做法時,我認為是正確的,只是不因為它是壹個擁有西方文明的發達國家。在很多方面,壹些執法手段過於死板,在保護壹些人的初衷下,也嚴重傷害了其他人的身心。在這方面,東西方文化的沖突尤為明顯。

在這種情況下,我呼籲社會文化放下僵化和傲慢,司法系統應加強提供翻譯和法律援助,加強對精神病案件的更妥善處理,以免成為精神病患者自殺的直接導火索(尤其是新冠肺炎事件後,精神病大大增加,如果不加以重視,將會上演更多悲劇)。

對於心理病人來說,社會的寬容和理解,而不是強制執法,才是人道主義的救助。

很多心理病人,只是因為對自己要求太高,太渴望完美,太沒有能力拐彎抹角,投機取巧,不斷在內心傷害和貶低自己,最後讓自己生病。很多抑郁癥、焦慮癥,甚至人格障礙的人,在工作上很優秀,在人們眼裏也是冷漠體貼的。但是,他們對事物的解讀可能是不同的、敏感的,所以他們無法適應所謂西方盛行的效率和競爭價值觀。當今社會,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了精神上的“癥狀”,這可能會提醒我們,我們的社會運行和價值體系是否過於單壹;對於每個人的獨特性,難道我們不像承認人類的多樣性那樣承認人類固有的多樣性嗎?

心理康復是壹條漫長而全面的路。對於壹個移民國家來說,要意識到移民的心理健康壹定是壹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因為我上面提到的各種移民壓力,這方面的資源需要加強。特別是人們用自己的語言向壹位來自自己文化背景的咨詢師尋求服務的需求,必須成為壹個移民國家的標準,成為成千上萬來到這片土地上做出貢獻的年輕健康移民的最基本保障。心理服務也要納入省級醫保範圍,身體障礙和精神障礙不能區別對待。

心理咨詢是心理康復過程中的壹種專業幫助,現在的需求大大超過了服務的及時提供。我們也希望通過這部紀錄片,不僅能普及人們對心理健康的認識,還能獲得捐款,幫助更多有需要的人。但我的親身經歷也讓我意識到,心理健康除了專業的心理咨詢,更依賴於壹個健全、寬容、充滿活力的社會和有意義的人際關系。

康福是我獨自尋找了很久之後找到的精神家園。2015開始在這裏培訓心理健康大使。雖然我覺得沒有太多的機會為我們華人社區做太多的貢獻,但是我在這裏認識的朋友們大大緩解了我個人的心理健康。

世明,如果妳還活著,我真希望能在這裏見到妳。在這裏,妳的優勢和能力將得到認可和充分利用,我們將不帶任何評判地傾聽妳的故事。雖然我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但是妳能感覺到有這樣壹群人陪著妳。在聖誕節和春節,我們會吃上百種家鄉菜。在春暖花開,紅葉盡染的季節,我們壹起出去走走,說說笑笑,緩解妳的寂寞。

妳我最大的不同是,我不會在不順心的時候說“我很好”,這也是這些年來我壹步步往上爬的原因。人生那麽長,我想看看會不會永遠。

想起上壹次妳離家出走,妳不開心的離開北京,帶著毛選和妳爸爸壹件破了洞的舊夾克,想象著在加拿大混完之後,堂堂正正的回國創業。在這些小動作中,讓我體會到妳對家和舊時光的眷戀,讓我看到妳是壹個有擔當的男人!只希望下輩子妳來的時候,能敞開心扉!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和妳壹樣生活在黑暗中。誰的人生不黑暗?喊出“我黑”也是壹種勇氣。愛妳的人,給他們壹個愛妳和幫助妳的機會。在這個世界上,妳未曾謀面的朋友,現在還關心妳的人,向他們敞開心扉吧!

祝妳好運!

2021.04.18

加拿大多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