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愛農(1883——1912),名肇基,字斯年,號愛農。清末革命團體光復會成員。浙江紹興黃甫莊人。與魯迅同鄉,他誕生於壹個破落的幕僚家庭,三歲喪父,5歲失母,與妹妹靠祖母撫養成人。範愛農在浙江紹興府學堂求學期間,在徐錫麟的教誨下,範愛農思想進步,學習勤奮,成績優良,是紹興府學堂的高材生,也是徐副辦的得意門生之壹。1905年冬,範愛農隨徐錫麟夫婦赴日留學。當時正在日本留學的魯迅應陳子英之邀前往橫濱迎接,就在這時開始與範愛農相識。編輯本段人生歷程範愛農青年時期在日本東京留學,剛到橫濱時遇見了來接他們的魯迅和子英,官吏檢查範愛農等人的行李時翻出給師母帶的繡花的弓鞋,魯迅看到後嗤之以鼻,搖了搖頭,被範愛農看到了,範愛農從此對魯迅不滿。範愛農等人在火車上互相讓座,魯迅又看不過去,搖了搖頭。1907年日本留學生們接到安徽巡撫恩銘被刺殺、範愛農的老師徐錫麟被殺的消息,舉辦同鄉會時他反對魯迅等人主張發電回國的想法,專門跟魯迅作對,並從此壹直與魯迅作對。[1]後來範愛農由於沒錢上學,受到輕蔑,排斥,迫害,只得在鄉下教幾個小學生糊口。革命的前壹年再次遇到魯迅,兩人熟識了,範愛農解釋了為何當年與魯迅作對,魯迅表示歉意,兩人冰釋前嫌成為好友。紹興光復後範愛農十分高興,來找魯迅去紹興,魯迅當了師範學校的校長,範愛農當監學,工作認真勤奮。報館案風波後魯迅去了南京,範愛農失去了工作,失業後陷於窮困之中。壹次跟朋友去看戲,坐船回來,在大風雨中不幸落水致命。範愛農的壹生正代表著那時正直的知識分子的際遇和境況。在原稿的附記中寫道:“我於範愛農之死,為之下不怡累曰,至今未能釋然。昨忽成詩三首,隨手寫之,而忽將雞蟲做入,真是奇絕妙絕,霹靂壹聲,群小之大狼狽。今錄上,希大鑒家鑒定,如不惡,乃可登《民興》也。天下雖未必仰望已久,然我亦豈能已於言乎?二十三日,樹又言。”也有研究者認為,範愛農為他殺。[2]編輯本段魯迅原文在東京的客店裏,我們大抵壹起來就看報。學生所看的多是《朝日新聞》和《讀賣新聞》,專愛打聽社會上瑣事的就看《二六新聞》。壹天早晨,辟頭就看見壹條從中國來的電報,大概是:“安徽巡撫恩銘被Jo Shiki Rin刺殺,刺客就擒。”大家壹怔之後,便容光煥發地互相告語,並且研究這刺客是誰,漢字是怎樣三個字。但只要是紹興人,又不專看教科書的,卻早已明白了。這是徐錫麟,他留學回國之後,在做安徽候補道,辦著巡警事物,正合於刺殺巡撫的地位。大家接著就預測他將被極刑,家族將被連累。不久,秋瑾姑娘在紹興被殺的消息也傳來了,徐錫麟是被挖了心,給恩銘的親兵炒食凈盡。人心很憤怒。有幾個人便秘密地開壹個會,籌集川資;這時用得著日本浪人了,撕烏賊魚下酒,慷慨壹通之後,他便登程去接徐伯蓀的家屬去。照例還有壹個同鄉會,吊烈士,罵滿洲;此後便有人主張打電報到北京,痛斥滿政府的無人道。會眾即刻分成兩派:壹派要發電,壹派不要發。我是主張發電的,但當我說出之後,即有壹種鈍滯的聲音跟著起來:“殺的殺掉了,死的死掉了,還發什麽屁電報呢。”這是壹個高大身材,長頭發,眼球白多黑少的人,看人總像在渺視。他蹲在席子上,我發言大抵就反對;我早覺得奇怪,註意著他的了,到這時才打聽別人:說這話的是誰呢,有那麽冷?認識的人告訴我說:他叫範愛農,是徐伯蓀的學生。我非常憤怒了,覺得他簡直不是人,自己的先生被殺了,連打壹個電報還害怕,於是便堅執地主張要發電,同他爭起來。結果是主張發電的居多數,他屈服了。其次要推出人來擬電稿。“何必推舉呢?自然是主張發電的人羅······。”他說。我覺得他的話又在針對我,無理倒也並非無理的。但我便主張這壹篇悲壯的文章必須深知烈士生平的人做,因為他比別人關系更密切,心裏更悲憤,做出來就壹定更動人。於是又爭起來。結果是他不做,我也不做,不知誰承認做去了;其次是大家走散,只留下壹個擬稿的和壹兩個幹事,等候做好之後去拍發。從此我總覺得這範愛農離奇,而且很可惡。天下可惡的人,當初以為是滿人,這時才知道還在其次;第壹倒是範愛農。中國不革命則已,要革命,首先就必須將範愛農除去。然而這意見後來似乎逐漸淡薄,到底忘卻了,我們從此也沒有再見面。直到革命的前壹年,我在故鄉做教員,大概是春末時候罷,忽然在熟人的客座上看見了壹個人,互相熟視了不過兩三秒鐘,我們便同時說:——“哦哦,妳是範愛農!”“哦哦,妳是魯迅!”不知怎地我們便都笑了起來,是互相的嘲笑和悲哀。他眼睛還是那樣,然而奇怪,只這幾年,頭上卻有了白發了,但也許本來就有,我先前沒有留心到。他穿著很舊的布馬褂,破布鞋,顯得很寒素。談起自己的經歷來,他說他後來沒有了學費,不能再留學,便回來了。回到故鄉之後,又受著輕蔑,排斥,迫害,幾乎無地可容。現在是躲在鄉下,教著幾個小學生糊口。但因為有時覺得很氣悶,所以也乘了航船進城來。他又告訴我現在愛喝酒,於是我們便喝酒。從此他每壹進城,必定來訪我,非常相熟了。我們醉後常談些愚不可及的瘋話,連母親偶然聽到了也發笑。壹天我忽而記起在東京開同鄉會時的舊事,便問他:——“那壹天妳專門反對我,而且故意似的,究竟是什麽緣故呢?”“妳還不知道?我壹向就討厭妳的,——不但我,我們。”“妳那時之前,早知道我是誰麽?”“怎麽不知道。我們到橫濱,來接的不就是子英和妳麽?妳看不起我們,搖搖頭,妳自己還記得麽?”我略略壹想,記得的,雖然是七八年前的事。那時是子英來約我的,說到橫濱去接新來留學的同鄉。汽船壹到,看見壹大堆,大概壹***有十多人,壹上岸便將行李放到稅關上去候查檢,關吏在衣箱中翻來翻去,忽然翻出壹雙繡花的弓鞋來,便放下公事,拿著仔細地看。我很不滿,心裏想,這些鳥男人,怎麽帶這東西來呢。自己不註意,那時也許就搖了搖頭。檢驗完畢,在客店小坐之後,即須上火車。不料這壹群讀書人又在客車上讓起坐位來了,甲要乙坐在這位子,乙要丙去坐,做揖未終,火車已開,車身壹搖,即刻跌倒了三四個。我那時也很不滿,暗地裏想:連火車上的坐位,他們也要分出尊卑來……。自己不註意,也許又搖了搖頭。然而那群雍容揖讓的人物中就有範愛農,卻直到這壹天才想到。豈但他呢,說起來也慚愧,這壹群裏,還有後來在安徽戰死的陳伯平烈士,被害的馬宗漢烈士;被囚在黑獄裏,到革命後才見天日而身上永帶著匪刑的傷痕的也還有壹兩人。而我都茫無所知,搖著頭將他們壹並運上東京了。徐伯蓀雖然和他們同船來,卻不在這車上,因為他在神戶就和他的夫人坐車走了陸路了。我想我那時搖頭大約有兩回,他們看見的不知道是那壹回。讓坐時喧鬧,檢查時幽靜,壹定是在稅關上的那壹回了,試問愛農,果然是的。“我真不懂妳們帶這東西做什麽?是誰的?”“還不是我們師母的?”他瞪著他多白的眼。“到東京就要假裝大腳,又何必帶這東西呢?”“誰知道呢?妳問她去。”到冬初,我們的景況更拮據了,然而還喝酒,講笑話。忽然是武昌起義,接著是紹興光復。第二天愛農就上城來,戴著農夫常用的氈帽,那笑容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老迅,我們今天不喝酒了。我要去看看光復的紹興。我們同去。”我們便到街上去走了壹通,滿眼是白旗。然而貌雖如此,內骨子是依舊的,因為還是幾個舊鄉紳所組織的軍政府,什麽鐵路股東是行政司長,錢店掌櫃是軍械司長……。這軍政府也到底不長久,幾個少年壹嚷,王金發帶兵從杭州進來了,但即使不嚷或者也會來。他進來以後,也就被許多閑漢和新進的革命黨所包圍,大做王都督。在衙門裏的人物,穿布衣來的,不上十天也大概換上皮袍子了,天氣還並不冷。我被擺在師範學校校長的飯碗旁邊,王都督給了我校款二百元。愛農做監學,還是那件布袍子,但不大喝酒了,也很少有工夫談閑天。他辦事,兼教書,實在勤快得可以。“情形還是不行,王金發他們。”壹個去年聽過我的講義的少年來訪我,慷慨地說,“我們要辦壹種報來監督他們。不過發起人要借用先生的名字。還有壹個是子英先生,壹個是德清先生。為社會,我們知道妳決不推卻的。”我答應他了。兩天後便看見出報的傳單,發起人誠然是三個。五天後便見報,開首便罵軍政府和那裏面的人員;此後是罵都督,都督的親戚、同鄉、姨太太……。這樣地罵了十多天,就有壹種消息傳到我的家裏來,說都督因為妳們詐取了他的錢,還罵他,要派人用手槍來打死妳們了。別人倒還不打緊,第壹個著急的是我的母親,叮囑我不要再出去。但我還是照常走,並且說明,王金發是不來打死我們的,他雖然綠林大學出身,而殺人卻不很輕易。況且我拿的是校款,這壹點他還能明白的,不過說說罷了。果然沒有來殺。寫信去要經費,又取了二百元。但仿佛有些怒意,同時傳令道:再來要,沒有了!不過愛農得到了壹種新消息,卻使我很為難。原來所謂“詐取”者,並非指學校經費而言,是指另有送給報館的壹筆款。報紙上罵了幾天之後,王金發便叫人送去了五百元。於是乎我們的少年們便開起會議來,第壹個問題是:收不收?決議曰:收。第二個問題是:收了之後罵不罵?決議曰:罵。理由是:收錢之後,他是股東;股東不好,自然要罵。我即刻到報館去問這事的真假。都是真的。略說了幾句不該收他錢的話,壹個名為會計的便不高興了,質問我道:“報館為什麽不收股本?”“這不是股本……”“不是股本是什麽?”我就不再說下去了,這壹點世故是早已知道的,倘我再說出連累我們的話來,他就會面斥我太愛惜不值錢的生命,不肯為社會犧牲,或者明天在報上就可以看見我怎樣怕死發抖的記載。然而事情很湊巧,季弗寫信來催我往南京了。愛農也很贊成,但頗淒涼,說:——“這裏又是那樣,住不得。妳快去罷……”我懂得他無聲的話,決計往南京。先到都督府去辭職,自然照準,派來了壹個拖鼻涕的接收員,我交出賬目和余款壹角又兩銅元,不是校長了。後任是孔教會會長傅力臣。報館案是我到南京後兩三個星期了結的,被壹群兵們搗毀。子英在鄉下,沒有事;德清適值在城裏,大腿上被刺了壹尖刀。他大怒了。自然,這是很有些痛的,怪他不得。他大怒之後,脫下衣服,照了壹張照片,以顯示壹寸來寬的刀傷,並且做壹篇文章敘述情形,向各處分送,宣傳軍政府的橫暴。我想,這種照片現在是大約未必還有人收藏著了,尺寸太小,刀傷縮小到幾乎等於無,如果不加說明,看見的人壹定以為是帶些瘋氣的風流人物的裸體照片,倘遇見孫傳芳大帥,還怕要被禁止的。我從南京移到北京的時候,愛農的學監也被孔教會會長的校長設法去掉了。他又成了革命前的愛農。我想為他在北京尋壹點小事做,這是他非常希望的,然而沒有機會。他後來便到壹個熟人的家裏去寄食,也時時給我信,景況愈困窮,言辭也愈淒苦。終於又非走出這熟人的家不可,便在各處飄浮。不久,忽然從同鄉那裏得到壹個消息,說他已經掉在水裏,淹死了。我疑心他是自殺。因為他是鳧水的好手,不容易淹死的。夜間獨坐在會館裏,十分悲涼,又疑心這消息並不確,但無端又覺得這是極其可靠的,雖然並無證據。壹點法子都沒有,只做了四首詩,後來曾在壹種日報上發表,現在是將要忘記完了。只記得壹首裏的六句,起首四句是:“把酒論天下,先生小酒人,大圜猶酩酊,微醉合沈淪。”中間忘掉兩句,末了是“舊朋雲散盡,余亦等輕塵。”後來我回故鄉去,才知道壹些較為詳細的事。愛農先是什麽事也沒得做,因為大家討厭他。他很困難,但還喝酒,是朋友請他的。他已經很少和人們來往,常見的只剩下幾個後來認識的較為年青的人了,然而他們似乎也不願意多聽他的牢騷,以為不如講笑話有趣。“也許明天就收到壹個電報,拆開來壹看,是魯迅來叫我的。”他時常這樣說。壹天,幾個新的朋友約他坐船去看戲,回來已過夜半,又是大風雨,他醉著,卻偏要到船舷上去小解。大家勸阻他,也不聽,自己說是不會掉下去的。但他掉下去了,雖然能鳧水,卻從此不起來。第二天打撈屍體,是在菱蕩裏找到的,直立著。我至今不明白他究竟是失足還是自殺。他死後壹無所有,遺下壹個幼女和他的夫人。有幾個人想集壹點錢作他女孩將來的學費的基金,因為壹經提議,即有族人來爭這筆款的保管權,——其實還沒有這筆款,大家覺得無聊,便無形消散了。現在不知他唯壹的女兒景況如何?倘在上學,中學已該畢業了罷。十壹月十八日。《範愛農》,選自魯迅的《朝花夕拾》。[3]編輯本段註釋①文章最初發表於壹九二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莽原》半月刊第壹卷第二十四期。②《朝日新聞》和《讀賣新聞》都是日本資產階級報紙。下文的《二六新聞》應為《二六新報》,以刊載聳人聽聞的新聞報道著稱。壹九○七年七月八日和九日的東京《朝日新聞》,都載有報道徐錫麟刺殺恩銘的新聞。③巡撫:清代的省級最高官員。④徐錫麟(1873—1907年):字伯蓀,浙江紹興人,清末革命團體光復會的重要成員。壹九○五年,在紹興創辦大通師範學堂,培植反清革命骨幹。壹九○六年春,為便於從事革命活動,籌資捐了候補道,同年秋被分發到安徽。壹九○七年與秋瑾準備在浙皖兩省同時起義,七月六日(清光緒三十三年五月二十六日),他以安徽巡警處會辦兼巡警學堂監督身份為掩護,乘巡警學堂舉行畢業典禮之機,刺殺安徽巡撫恩銘,並率少數學生攻占軍械局,彈盡被捕,當天即遭殺害。⑤候補道:即候補道員。道員是清代官名,分總管省以下、府州以上壹個行政區域職務的道員和專管壹省特定職務的道員。據清代官制,通過科舉或捐納等途徑都可以取得道員官銜,但不壹定有實際職務。壹般沒有實際職務的道員,由吏部抽簽分發到某部或某省,聽候差委,稱為候補道。⑥秋瑾(1875—1907年):字璇卿,號競雄,別署鑒湖女俠,浙江紹興人。壹九○四年赴日本留學,積極參加留日學生的革命活動,先後加入光復會、同盟會。壹九○六年春回國。壹九○七年在紹興主持大通師範學堂,組織光復軍,和徐錫麟分頭準備在安徽、浙江兩省起義。徐錫麟起義失敗後,秋瑾亦被清政府逮捕,同年七月十五日(清光緒三十三年六月初六)在紹興軒亭口就義。⑦日本浪人:指日本幕府時代失去祿位、四處流浪的武士。江戶時代(1603—1867年),隨著幕府體制的瓦解,壹時浪人激增。他們無固定職業,常受雇於人,從事各種好勇鬥狠的活動,日本帝國主義向外侵略時,就常以浪人為先鋒。⑧範愛農(1883—1912年):名肇基,字斯年,號愛農,浙江紹興人。壹九壹二年七月十日與紹興《民興日報》友人遊湖時淹死。⑨子英:姓陳名浚(1882—1950年),浙江紹興人。⑩橫濱:日本本州島中南部港口城市,神奈川縣首府。在東京灣西岸。11陳伯平(1885—1907年):名淵,自號“光復子”,浙江紹興人。他是大通師範學堂的學生,曾兩次赴日本學警務和制造炸彈。壹九○七年六月與馬宗漢同赴安徽參加徐錫麟的起義活動;起事時在軍械局的戰鬥中陣亡。12馬宗漢(1884—1907年):字子畦,浙江余姚人。壹九○五年去日本留學,次年回國;壹九○七年六月赴安徽參加徐錫麟的起義活動;起事中據守軍械局,彈盡被捕,備受酷刑後於八月二十四日就義。13神戶:日本本州島西南部港口城市,兵庫縣首府。在大阪灣西北岸。14武昌起義:即狹義的辛亥革命。壹九壹壹年十月十日在武昌由同盟會等領導的推翻清王朝的武裝起義。15紹興光復:據《中國革命記》第三冊(壹九壹壹年上海自由社編印)記載:辛亥九月十四日(壹九壹壹年十壹月四日)“紹興府聞杭州為民軍占領,即日宣布光復”。16王金發(1882—1915年):名逸,字季高,浙江嵊縣人。原為浙東洪門會黨平陽黨的首領,後由光復會創始人陶成章介紹加入該會。壹九壹壹年十壹月十日,他率領光復軍進入紹興,十壹日成立紹興軍政分府,自任都督。“二次革命”失敗後,在壹九壹五年七月十三日被袁世凱的走狗、浙江督軍朱瑞殺害於杭州。17都督:官名。辛亥革命時為地方最高軍政長官。以後改稱督軍。18指《越鐸日報》,壹九壹二年壹月三日在紹興創刊,壹九壹二年八月壹日被搗毀。作者是該報發起人之壹,並曾撰寫《〈越鐸〉出世辭》(收入《集外集拾遺補編》)。19德清:孫德卿(1868—1932年),浙江紹興人。當時的壹個開明紳士,曾參加反清革命運動。20綠林大學:西漢末年王匡、王鳳等率領農民在綠林山(今湖北當陽縣東北)起義,號“綠林兵”;“綠林”的名稱即起源於此,後來用以泛指聚集山林反抗官府或搶劫財物的人們。王金發曾領導浙東洪門會黨平陽黨,號稱萬人,故作者在這裏戲稱他是“綠林大學出身”。21季茀:許壽裳(1882—1948年),浙江紹興人,教育家。作者留學日本弘文學院時的同學,後又在教育部、北京女子師範大學、廣東中山大學等處同事多年。與作者交誼甚篤。著有《我所認識的魯迅》《亡友魯迅印象記》等。抗日戰爭勝利後,在臺灣大學任教。由於他傾向民主和宣傳魯迅,致遭國民黨反動派所忌,在壹九四八年二月十八日深夜被刺殺於臺北。此處所說“寫信來催我往南京”,是指他受當時教育總長蔡元培之托,邀作者去南京教育部任職。22孔教會:壹個為袁世凱竊國復辟服務的尊孔派組織,壹九壹二年十月在上海成立,次年遷北京。當時各地封建勢力亦紛紛籌建此類組織。紹興的孔教會會長傅勵臣是前清舉人,他同時兼任紹興教育會會長和紹興師範學校校長。23報館案:指王金發所部士兵搗毀《越鐸日報》館壹案。時在壹九壹二年八月壹日,作者早已於五月離開南京,隨教育部遷到北京。這裏說“是我到南京後兩三個星期了結的”,記憶有誤。24孫傳芳(1885—1935年):山東歷城人,北洋直系軍閥。壹九二六年夏他盤踞江浙等地時,曾以保衛禮教為由,下令禁止上海美術專門學校采用裸體模特兒。25作者悼範愛農的詩,實際上是三首。最初發表於壹九壹二年八月二十壹日紹興《民興日報》,署名黃棘,後收入《集外集》。下面說的“壹首”指第三首,其五六句是“此別成終古,從茲絕緒言”。26關於範愛農之死,壹九壹二年夏歷三月二十七日範愛農在給作者信中,曾有“如此世界,實何生為?蓋吾輩生成傲骨,未能隨波逐流,惟死而已,端無生理”等語。作者懷疑他可能是投湖自殺。編輯本段文章賞析簡介《範愛農》——追敘作者在日本留學時和回國後與範愛農接觸的幾個生活片段,描述了範愛農在革命前不滿黑暗社會、追求革命,辛亥革命後又倍受打擊迫害的遭遇,表現了魯迅對舊民主革命的失望和對這位正直倔強的愛國者的同情和悼念。層次壹、同鄉會爭執,初識愛農,表現他的冷靜、深刻。二、酒樓敘舊。表現愛農找不到革命之路的苦悶。三、報館案風波,革命令人失望,愛農陷入更淒苦的境地。魯迅悼念詩《哀範君三章》風雨飄搖日,余懷範愛農。華顛萎寥落,白眼看雞蟲。世味秋荼苦,人間直道窮。奈何三月別,竟爾失畸躬。海草國門碧,多年老異鄉。狐貍方去穴,桃偶已登場。故裏寒雲惡,炎天凜夜長。獨沈清冷水,能否滌愁腸?把酒論天下,先生小酒人。大圜猶酩酊,微醉自沈淪。此別成終古,從茲絕緒言。故人雲散盡,余亦等輕塵!這是在範愛農死後寫的詩表現了對理想的堅持和對社會的不妥協。這個悲劇既是個人理想在黑暗社會面前的幻滅,更是體現了當時知識分子的困境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