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化的三種平衡:人與自然界的平衡(天人平衡)、社會內部人與人的平衡(人倫平衡)、人心內部的平衡(身心平衡)。
“天人合—”
“天人合—”成為中國哲學最基本最重要的命題,它構造了壹個陰陽、天人、形神、理物、道器、內外等重大範疇統壹的宇宙;它培育起“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廣土大眾的文化;它向往大同社會,四海為家,中央集權,壹統天下;它崇尚秩序,追求和諧,反對戰爭,痛惡分裂,也不尚競爭;它倡導“知行合壹”的實踐原則,要求理論的實際效用,要求言行壹致,為人師表;它反對空談玄想,憎惡口是心非,也造成了對純理論和純思辨的輕視。它鑄成“禮之用,和為貴”的大眾行為模式,它包含對家人的關懷和責任,對鄉土的眷戀與歸依,也有老道圓滑的壹團和氣和息事寧人的柔順。它也是“文以載道”,情景交融,文質彬彬的藝術追求和人的精神與九天的同流貫通。
“天”是指認識對象、客體,“人”指認識主體。天人合壹:主客體合壹。
把天地人我、人身人心、萬事萬物都處在壹個系統之中,肯定各子系統合要素的內外依存,密切聯系。
如以“道”、“壹”、“太和”表明整體,以陰陽為兩面,認為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互相滲透,互相補充,形成壹個整體綜合。強調了宇宙壹元論、世界的壹體化,是壹種古樸的系統論。而陰陽之間的相互轉化又體現了壹種樸素的辨證思維。
在天人統壹體中,人處於中心位置,認為天道(自然規律)與人道(社會規律)是同壹的宇宙規律的表現,因此,“人者,天地之心也”,了解人道,就是了解天道,或者說用人道取代天道。忽視天道,就是對客觀不做分解分析,也不做界限區別,用主觀代替客觀。
天人合壹的系統觀雖然相信自然界的統壹性和合理性,卻否定了壹個不依賴於人的客觀實體的存在,與科學需要的客觀精神相悖。
《列子天地》:昔者聖人因陰陽以統天地
〈禮記〉:陽盛則散為雨露,陰盛則凝為霜雪
〈淮南子論鏡〉:陽燧見日則燃而為火,方諸見月則津而為水。
〈國語論地震〉: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蒸,是為地震。
〈呂氏春秋論酒〉:黍為陽,麯為陰,陰陽相感,乃能沸動。
〈蔡邑論虹〉:陰陽交接之氣,著於形色者也
思維對事物整體“統觀會通”的缺點在於即使對客體解析區別,也是用簡單的陰陽(壹分為二)解釋壹切,窮盡真理。這種樸素系統論,就是對系統內部的子系統、要素不做具體研究分析,而是籠統地解釋。這種思維方式斷絕了進壹步的探索,堵塞了走向近代科學,特別是自然科學的道路
自然觀
“天”是指自然。天人合壹即強調人與自然的協調、有機的聯系。
中國文化從來不認為自然是外界、是彼岸,是人身外的知識活動對象,而是與人自身融為壹體的統壹有機體。
“天人合壹”的思想使中國(道家)文化強調人對自然的順應、協調和感恩,以人與自然的親和作為其文化的價值基礎。
這種思想受到現代環境保護人士、綠色和平組織的推崇。“泰坦尼克”的沈沒不是因為船不夠堅,而是因為人們太相信它的堅固了。現代世界越來越證明科學技術不是萬能的。過分依賴科技賦予我們的“超人”能力,而對自然的敬畏之心徹底埋葬,災難必然降臨。
地球是壹個活的“女神”,她不但具有生產功能,還具有自我調節功能。然而,在城市規劃和建設中,我們卻沒有領會和珍惜自然的功能,反而肢解她的軀體——田園和草原,毀損其筋骨——山脈,毀壞她的腎臟——濕地系統,切斷她的血脈——河流水系,毒化她的肺——林地和各種生物棲息地……使她喪失服務功能,最終就連壹場小雪或暴雨都可以使整個城市癱瘓。
社會觀:“天”是道德之天, 儒家將天道、天理視為社會倫理價值的最高來源。 “天人合壹”的社會觀強調人與人的和諧統壹 。統壹觀念表現於政治領域,是春秋大壹統的觀念;在倫理上表現為顧全大局,必要時不惜犧牲個人或局部利益的集體主義價值觀。
宗教觀:“天”是人事不能及,無能為力之事的終極原因,是“天命”、“命數”、“命運”。天主宰著人事的成敗,而人能以至誠求得神助。
“天人合壹”認識論所形成的自然觀、社會觀、和宗教觀的整合,引導中國文化理性趨於實用,它指導了壹個較少宗教情結的樂觀堅定的民族,並形成了壹個關註熱愛現實生活的文化。
二元對立
與所有其他文明壹樣,西方文化中也出現過早期人類與自然混沌壹體的認識。但隨著文明的發展,他們逐漸形成了人與自然分離的哲學認識,確立了壹個物我分離,主客對立的二元世界。二元對立表現為人與自然的對立,人與他人及社會的對立,人自身的分裂。
認識論:物我二分在認識論上表現為主客體的對立二分。
因為發現了人在認識活動中的獨特地位和作用,將認識主體從自然萬物中分離出來,把自然界看作壹個課題,這樣才有了科學研究,才有可能認識自然和改造自然。
這種主客體的二元對立就成了西方哲學思維的基本前提,構成了現象與本質,形式與內容、主體與客體,感性與理性,原因與結果.必然與偶然等二元對立的哲學範疇。
自然觀: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西方文化壹開始就表現出控制與征服自然的強烈欲望。
強調人與自然的對立關系是整個西方文化突出的特征。
征服自然必以認識自然為基礎,於是科學理論作為征服自然的有力武器備受西方文化重視。
人是萬物的尺度——普羅泰戈拉
“凡地上的走獸和空中的飛鳥,都必驚恐、懼怕妳們;連地上壹切的昆蟲並海裏壹切的魚,都交付妳們的手,凡活著的動物,都可以做妳們的食物,這壹切我都賜給妳們,如蔬菜壹樣。”——《聖經》
“人為自然立法”——康德
“自然界,外部的感性世界是勞動者用來實現他的勞動,在其中展開他的勞動活動,用它並借助於它來進行生產的材料。” ——馬克思
“全部文明的進程是以精神法則戰勝自然法則——人戰勝自然為標誌的。”
——亨利·托馬斯·布克爾 《英國文明史》
社會觀:個人是自由獨立的,有鮮明個性特征的,而群體(社會)則註重***同目標。從這種意義上講,社會***同利益的原則對個人個性原則毫無疑問是壹種限定、制約、壓制。西方文化不僅關註社會與個人的對立,也承認每個個體之間存在利益的沖突。承認對立是為了更好地保護社會中每個個人的獨立權利。
宗教觀:人的存在有理性與動物性,心與物或靈與肉的二元對立。
宗教徒把人生當作皈依上帝的旅程,將肉體與靈魂、此岸與彼岸、天堂與地獄作絕對的分割。
由此西方人建立起無數對立的範疇:人與自然,人與他人與社會,人與神,靈與肉,有限與無限,主體與客體,現象與本質,原因與結果,理性與經驗,主觀與客觀,理論與實踐。
西方文化正是認定事物內部、外部的矛盾沖突促成了事物的發展,所以宇宙世界、人類社會才如此充滿生機活力,永不止息地運動。也正是承認事物的差異特征,強調個性的價值,才有了林林總總、千姿百態的世界,才有了壹個個獨立的各具風姿的人和人的獨特價值,以及對人的尊重及平等觀念。
然而,對-錯、好-壞這類對立思維,使西方人傾向於把世界看成為黑白兩色世界,把對世界的看法簡單化了。他們通常依據自己的標準對壹切事物作出評價,這在東方人看來是壹種傲慢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