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12年底，天很冷。湖南長沙解放西路立交橋下，開了壹家奶茶店。
這很不合適，冬天很少有茶葉店開門。奶茶的旺季是夏天。那時候冬天每個人壹年只能賣壹次654.38+0億香。不僅時機不對，產品千奇百怪，裝修也不討喜。長沙文藝青年在網上罵:“俗不可耐。”老板沒經驗，新店做的第壹杯奶茶就“亂七八糟”的放了好多糖。
但這家店居然挺過來了。為什麽？老板說，因為位置好，“好碼頭賣屎。”他想把店經營好，賺錢，買房買車，多加盟，生意也差不多做成了。
但沒想到的是，五六年後，天橋下的奶茶店突然火了起來，壹年三次在微博裏搜索。外地客戶打不通，就找替代品在閑魚上喝，過過眼癮。粉絲甚至誇張到在微博上發布“萬人血書”，求其開長沙。
如果奶茶界有飯圈，那麽喜茶和乃雪就是官方主打產品，這家名為摩登中國奶茶店的奶茶店就是“頂流”。突然流行起來，自己都被嚇到了。別人也懷疑過:妳的業務能力還行吧？靠人氣能走多遠？
我開這家店的時候，現代中國茶葉店的老板呂亮已經34歲了。從第壹天開始，他的姿態就很低。他告訴顧客，每個人都有壹杯新茶的永久權利。不管妳什麽時候買茶，只要妳覺得茶的味道不好，妳隨時可以在任何商店要求換壹杯新的。壹個原因是重視服務，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經常出錯，經常“筐瓢”。服務再差，別人也不會來。
幾年後，奈雪和天圖資本的投資者潘潘也投資了現代中國茶葉店。在解釋為什麽同時投這兩個奶茶品牌時，他強調:“摩登中國奶茶店有與顧客溝通的能力。”
但壹開始，這種能力也是被逼出來的。
呂梁早年愛開腦洞。他得到了壹個有屋頂的餐廳，壹切都準備好了。他只等招牌掛好就開門了。他突發奇想，先做了壹個空招牌，然後畫了四個問號，掛在店外。本來想做個噱頭，結果沒人問，試運營的時候就撐不住了。開奶茶店這壹次，他老實，不折騰，只想在長沙的冬天裏活下去。
不想模仿當時流行的模式，用植脂末和奶精做奶茶。呂梁將產品設計為“鮮茶+牛奶+奶油+碎堅果”。那就不能用吸管往下戳了。妳得教顧客先用吸管吃堅果和奶油，然後攪拌，最後喝茶。奶茶的名字也很奇怪，比如“幽蘭中的拿鐵”、“聲中的烏龍”。他們必須壹遍又壹遍地向客戶解釋這個東西是什麽。
和客戶交流，必須是微信官方賬號，於是呂梁請來當時在網上稱現代中國茶店為“艷俗”的年輕藝人，把他當寶貝壹樣對待。小姑娘網絡感很好，從兼職變成全職，寫的也不太認真，自稱“魚人”。後來現代中國茶葉店因為她隨便寫了壹句:“有錢我們就告他們”上了熱搜。
這是給那些以現代中國茶葉店名義加盟的經銷商的。因為坦誠，所以成為金句，效果堪比楊超越那句“我是全村的希望”。
這個微信官方賬號寫的都是各種點點滴滴。從很久以前開始，每月發布食品安全報告。橘子壞了，檸檬發黴了，杯子裏有蚊子。把它們寫下來，然後改正。失敗是常態。線下活動經常失敗。每次寫文章道歉，哪怕辦公室被偷，也要畫個漫畫。
在官方名稱中，呂梁是壹個勤儉持家的大叔，羽絨服壞了就用電工膠帶貼上去；其他人也有個性，除了小姑娘是“魚人”，設計師叫“雞壹、二、三”。這種個性延續到現代中國茶店的每壹款飲品中。他們做類似AKB48的線上選舉，每個產品都有自己的粉絲。
正因為如此，粉絲才允許現代中國奶茶店犯錯。為什麽？因為他們知道這並不完美。這家奶茶店看起來很蠢，有弱點，但是很形象。這些都是培養偶像的優勢。
不完美，但是喜歡粉。經常被提起的壹些故事是，壹個下雨天，壹個店員借給壹個顧客壹把傘，後來所有的商店都有了傘。壹個女孩在店裏抱怨她的鞋子磨腳了，店員送來了創可貼。後來，所有的商店都有小藥箱。壹個學生高考完了，店員把他的會員卡號填成了他的理想分數。壹些新飲料甚至由粉絲命名。新品上架，平平反映，粉絲壹叫就回來。
現代中國茶鋪的第壹個熱搜是喜茶和乃雪的創始人在朋友圈聊天的時候。壹個粉絲在微博上說，如果現代中國奶茶店走遍全國，要安排清楚。這條微博獲得了2萬個贊。
長沙的茶葉策劃劉佳說，長沙的同事們經常談論現代中國茶店的核心競爭力是什麽。說白了“就是粉絲的維護。在這壹點上，喜茶沒有做到，乃雪也沒有做到。”
這兩年經常有壹些土豪小老板問她:能不能給我做壹個類似現代中國茶葉店的店，搬到我們縣城去？劉佳壹聽，趕緊勸道，太難了。這壹整套體系，從壹出生就是現代中國奶茶店做出來的，粉絲可以接受。妳現在有可能做這件事嗎？
YCY出道時被質疑專業水平。現代中國茶葉店也是在基層誕生的。被提升到國家視野後，他就不用被別人質疑了。老板自己已經被嚇到了，覺得“德國不配”。
開業三年後，這家奶茶店終於迎來了歷史上第壹位職業經理人。畢業於長沙四大名校，在湖南衛視超女節目中獲得第壹份工作的女生何怡婷，在加入之前曾做過上萬人的商業地產。
當時，摩登中國茶葉店正在長沙太平街店的三樓辦公。何怡婷跑上去壹看——三年了，這家公司所有員工都是兩個在品牌部，兩個在財務部，兩個在人事部。僅此而已，總不會超過十個人。
上班第壹周，她氣得半死。每個季度，商店都會使用大量印刷材料。她問下屬:公司上個季度的印刷品訂單記錄和票據在哪裏？我不知道妳還有發票嗎？它不見了。印刷商的報價單呢？問三個問題不知道。
下屬也很驚訝:“啊！原來正規公司都是這樣工作的。”
呂亮大專畢業，自考獲得學士學位。網上有傳言說他是澳洲留學回來的，都是臆想。他說能來奶茶行業的人，前半生都跑得不太好。“沒有人成績好，成績好的人也不會來這裏謀生。”
現代中國茶葉店做校招，人事主管告訴呂亮不用去長沙的大學城，只有去職業學校才能招人。2018年，公司工程部終於招到了公司第壹個研究生，部門主任驕傲了很久。
在何怡婷看來，這種所謂的“前半生沒跑好”，就是員工沒有接受過專業教育。她到公司後，做了壹件事，給下屬壹張表格，讓他們寫下下壹步要做什麽。在專業的環境裏，這種形式是無形的，在大家的腦海裏已經存在很久了，但是現代中國茶鋪應該把它寫下來，因為這樣會更難制度化、規模化。
呂亮的姐姐，也是公司創始人之壹，在這裏做經理，但不會用電腦。她是公司現在唯壹壹個做紙質材料的人。這在壹個制度化的大公司裏或許是不可想象的。現代中國茶鋪是這樣，但不壹定適用於整個行業。
因為同時期的湘南，廣東江門的西槎，深圳的乃雪，都是90後壹代創始人帶領的隊伍，而且當時兵強馬壯。
偶像是喬布斯的喜茶創始人聶雲辰認為蘋果是最偉大的公司，所以IT部門在喜茶的員工數量最多。奈雪創始人彭鑫，創業前是壹家IT公司的經理。他過著精致的生活。為了滿足都市女性的需求，他拍了照片，根據手掌大小調整了十幾次。
前段時間，呂梁和喜茶創始人聶雲辰聊了壹次。他們有不同的焦慮。今年負面新聞很多，比如層出不窮的食品安全問題，比如品控，比如店員和外賣小哥的糾紛。作為壹個頭部品牌，他有太多的煩惱。
當時聶雲塵對呂梁說:“妳真好，哪裏都好。”
呂梁擔心的是這種愛情能不能長久。他認為人們喜歡現代中國茶館是因為他們幫助弱者。“人們很難對大型的東西有好感，只是對頭部品牌有很多批評和質疑。有抄襲喜茶和乃雪的品牌。為什麽大家的反應沒有那麽大，但是不允許抄襲現代中國奶茶店？因為茶臉小，需要保護。”
當愛豆是練習生的時候，妳可以包容，但是當她出道開始唱歌拍戲的時候，要求可能就不壹樣了。
在摩登中國奶茶店做品牌的何怡婷，很早就知道“粉絲”這個詞意味著什麽，因為她的第壹份工作是在超女。她從壹開始就決定把摩登中國奶茶店打造成TFBOYS那樣的養育品牌，和粉絲壹起成長，都是親媽媽的粉絲。
但有壹次她去培訓，遇到壹個西貝油棉村的人，對對方說:“妳的西貝很棒。這兩年妳發展的不錯。”當時人家回復她:“我們在西貝待了22年了。”
這句話給了她壹個震撼，她不得不停下來想壹想——“茶顏在飲品中成名比較早，屬於童星。這是安迪和瑞。但有些人在來到觀眾面前之前，已經經歷了更長時間的沈澱和休眠，已經很紮實了。我也在想，我們這樣做對嗎？在聚光燈下成長不是壹件容易的事。”
他們要面臨的問題和流量明星面臨的問題壹樣，就是如何和自己人講和。現代中國茶店的人太有壹套了，這是他們早年自己經營的，但是人多面廣。這些面孔壹旦被放到公眾視野中，真的經得起推敲嗎？呂梁不確定。
壹個很現實的例子是，現代中國奶茶店想漲價，又不敢。品牌產品幽蘭拿鐵17元，兩年前定價。這幾年原材料、人力等周邊成本都在漲，按道理價格也在漲。但尷尬的是，粉絲對現代中國奶茶店的設定是壹個“鐵雜工”(老實人)。呂梁擔心的是，如果漲了，大家會覺得“紅了就漲了”，於是脫粉，所以壹直背著，直到現在也沒有想出好的辦法來解決這個事情。
知乎上有個關於現代中國奶茶店定價的問題，粉絲贊不絕口。“喪茶”創始人寫過壹段話:“作為壹個以盈利為目的的組織，要保持合理的利潤率。茶葉品牌的毛利是底線。人需要錢，房租需要錢，水電也需要錢。如果現代中國茶鋪的毛利真的不到25%，早就死了。希望粉絲理性壹點，不要把現代中國奶茶店推向壓縮利潤空間的死胡同。”
人定的困局也困擾著呂梁自己。在微信官方賬號，現代中國茶葉店，他是壹個騎著電動車在長沙周邊轉悠的男人。但其實騎電動車不是因為窮，而是因為長沙商圈的路況，開車根本不現實。其實他家裏有輛車，他覺得還不錯，但是每次想到開車，他都要想壹想:如果我現在開車出去，如果有人看到，會不會崩潰？經進壹步考慮，我還是算了吧。
茶葉行業不再是五年前的樣子了。隨著資本的流入和消費的升級，市場在今天已經變得充分競爭。到了今年，競爭更加激烈。喜茶由騰訊和紅杉領投，估值90億。經濟不景氣的時候，茶成了難得的新賽道，所有的頂級機構都想參與。“擠破頭都難擠進去”和“能進就能贏”，喜茶選了最好的兩個。
原來呂梁想做壹個小而美的奶茶店，只需要單品就好了。“但是現在，考試是十項全能。”資本、創意、團隊、文化、產品...壹件事算數。資本更想要的是把現代中國茶鋪推到全國的前面。
今年5月，摩登中國茶鋪舉辦線下市場，結果“翻車”。按照計劃，顧客當天可以用購買奶茶的積分兌換摩登中國奶茶店周邊區域。很多人從很遠的地方趕到活動現場，才發現人太多擠不進去。錄取規則壹改再改。前面到的人沒能進去，後面來的人進去了。改外線幾塊錢，收郵費。
那壹天，微信微信官方賬號下，出現了大規模的“粉到路人”場景。如果這算是壹次策劃和執行方面的團隊訓練，現代中國茶鋪可以說是失敗的。但也有粉絲認真地寫道:“我不知道妳們是不是特別年輕的隊伍。我想說的是，舉辦壹個活動，辦壹個綜合性的活動，必須請有經驗的人來組織策劃，道歉在商業中的作用微乎其微。”
不過這次活動之後，有壹個好處就是，以前他們每天都會被問到:為什麽現代中國茶葉店不離開長沙？他們說自己不夠強，別人也不信。
這壹次，大家都信了。
草根愛豆成長真的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