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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裏 裏弄三四點鐘的太陽同福裏

“北京四合院,上海石庫門”,石庫門裏的日常生活曾是上海人最溫暖的記憶。如今高樓林立,老石庫門的裏弄生活也漸行漸遠,但記憶是無法抹去的,於是攝影師姜慶***和席子,專程探訪上海的裏弄,制作成“文化地圖”。本期“消失與重生”,生活周刊記者將在兩位攝影師的引介下,走入具有代表性的裏弄同福裏,解構這種裏弄生活的溫馨與哀愁。

文/唐騁華

石庫門

最具上海特色的民居。因兩片厚木黑漆的大門、條石門框而得名。石庫門多樣性、復雜性的住宅,形成了獨特的上海生活風情,奠定了近代上海特有的裏弄文化,成為區別其他地區的獨特的生活方式。

上海的舊式裏弄很多,作為上海的特色資源和品牌,應該予以適當的保護。但保護不等於拒絕改造,不是說還要住在破舊的地方。我認為,破舊的地方要消滅,讓居民得到更好的居住環境,但石庫門本身不能消滅。

——阮儀三

被擠碎的陽光,倒馬桶,去公***浴室洗澡

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照不進同福裏,所以,沈家阿婆每每要等到臨近晌午才搬出把凳子,坐在弄堂口“孵太陽”。初春的陽光慵懶而愜意,沈家阿婆瞇起眼,聆聽半導體裏傳出的滬劇、越劇或黃梅戲。永遠是那幾個唱段,翻來覆去老花樣。“住老房子幾十年養成的習慣,改不掉了。”她兒子沈震卿笑言。

沈家是1973年搬入同福裏的,那時弄堂裏有33幢樓,住了400多戶人家。擠歸擠,卻屬“上只角”。同福裏背靠“遠東第壹影院”大光明,旁邊為國際飯店,“穿過橫馬路,走到人民公園,再走幾步,就是南京東路。”

視野也寬闊,望得見斜對面上海美術館樓頂的大鐘。對同福裏的居民而言,這口大鐘代表了“北京時間”,也意味著穩定的生活節奏。日子,就跟隨不曾停歇的針腳而流逝。維持生計並不容易,可至少陽光是充沛的,鄰裏間的溫情是綿長的。

轉眼,沈家入住將滿40個春秋,沈家阿婆已近九旬高齡。

從上世紀80年代起,同福裏四周開始了改頭換面的進程。黃河路成為熱鬧的美食街,地鐵壹號線從門前駛過,大光明的票價逐年提升,南京路加倍繁華。和居民切身利益相關的是,高樓紛紛崛起——東面有鴻翔大廈、南面有世貿商都大樓、西面有創興金融大廈、北面有黃浦大樓。它們的影子從四面八方壓過來,陽光被擠出了客堂、擠出了天井、擠出了過道,終於潰不成軍,四散飄零。

“同福裏變成了名副其實的低窪盆地。”沈震卿說。他的視野中再也沒有初升的太陽。

高樓陰影下,生活卻沒改善。“照例是每天早上倒馬桶吃完早飯騎老坦克上班。”由於沒有獨立廚衛,燒飯得在公用竈披間;至於個人衛生,要麽用面盆盛熱水擦身,要麽到公***浴室。“有壹刻鐘的路,夏天洗完澡走回來,汗又湯湯滴了。”沈震卿覺得,周遭的壹切都在飛速變化,除了上海美術館的大鐘,以及看著它“數日腳”的自己。

獨門獨戶,七十二家房客,有色彩的日子

同福裏建成至今有90余年歷史,彼時,作為新興的住宅樣式它還是很“紮臺型”的。“阿拉這種結構叫‘三上三下’。”沈震卿介紹,所謂三上三下,即壹間客堂加兩間廂房,減去壹間廂房稱作“兩上兩下”,再減去客堂,則僅剩“壹上壹下”。

“當然是三上三下最正宗、最典型嘍。”說到此處,他帶著些得意。同福裏的三上三下最初是獨門獨戶的,居住者多為士紳、富商。“進門是天井,不大,但總要擺著松、蘭之類的盆景,墻角還要栽幾株梅。”跨過天井,穿過頂天立地並排而立的隔扇,便是客堂,吃飯和會客都在這裏,兩旁則為廂房、亭子間等。

同福裏沒有配備獨立衛生間,“反正有錢人都有傭人伺候,汏浴嘛可以去混堂,也就不太在乎了。”

誰料1930年代上海局勢動蕩,尤其是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大量人口湧入租界。石庫門的戶主也接納了不少親友,居住者逐漸從富商轉為中產階層乃至底層民眾。塞進來的人家日益增加,獨門獨戶的樣貌已無法保持,於是房屋內部分割、分割、再分割,獨立的竈披間也由幾家***用。“七十二家房客”的格局於是成形。1949年後,為緩解普通市民的住房難題,石庫門又迎來了大批住戶。至今,僅同福裏22號就擠著17戶人家。

盡管如此,居住條件更差的人,仍對石庫門滿懷憧憬。兒時,沈震卿住塘沽路的外婆家,位於虹口區和閘北區交界處,接近於棚戶區。他夢想有壹天能住進石庫門。

1964年,19歲的沈震卿作為基建人員被派往大慶油田。在東北,他們住的房子叫“幹打壘”。“豎兩塊木板,中間用土、黃沙、石灰和成的三合土填進去,壹堵墻就做好了。”後來,沈震卿住過北京的四合院,學會了壹口流利的京片子。

住的地方多,便有了比較。因氣候不同,各地的房屋設計自有其道理,“大慶冬天零下38攝氏度、夏天39攝氏度,幹打壘裏冬暖夏涼。石庫門?那可沒辦法住哦!”不過,石庫門依然魂牽夢繞著沈震卿。他覺得,住在漂亮典雅的門楣雕花、石料門框後面,日子再艱苦也會帶著些色彩。

27歲那年,沈家遷入同福裏。“起先住二樓,因為我姆媽身體不好,上下樓梯不方便,和鄰居商量後搬到了壹樓。”此後,因單位設有辦事處,沈震卿多數時間待在上海。女兒出生後,他還搭出個閣樓。

難熬的梅雨季,習以為常的生活

很快進入1980年代。平日飯後,沈震卿常到人民公園逛逛,如手頭寬裕,就進大光明看場電影。他最愛譯制片,那些卷頭發、高鼻子的外國人,能讓他聞到幾絲“十裏洋場”的氛圍。那是父祖輩念叨過的老上海。

當然,更多時候他會和鄰居圍向某臺黑白電視機。“現在經常用‘萬人空巷’來形容《上海灘》播放時的場面,其實不夠準確。”沈震卿說,“有的人家把電視機擺出來給大家壹起欣賞,於是《上海灘》壹開播,弄堂口就擠滿了圍觀的人。”不久,彩色電視機也開始往尋常人家普及。生活,愈發有聲有色起來。

不過,沈震卿忽然感覺生活在黯淡下去。1992年,他正式把戶口和工作關系從北京遷回上海。“算壹算,放棄了不少東西,損失是蠻大的。”可葉落歸根,終要回到故鄉。其時上海經濟高速發展,同福裏周邊翻天覆地。偏偏同福裏本身毫無騰飛的跡象,“唯壹的變化大概就是樓房內部更破舊了。”

沈震卿告訴記者,四周的高樓在建設過程中,對同福裏的老式房屋造成了較大沖擊和震撼,以至於屋面發生沈降,房間傾斜,墻面產生裂縫,門窗變形。由於防黴層遭破壞,每到梅雨季,日子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煎熬”。沈震卿實在感受不到同福裏的那個“福”字。

然而這麽多年過去,僅有1號-9號拆遷了,其它均維持現狀。經適房或許是個出路。但沈震卿老兩口已退休,不符合申請貸款的條件,女兒剛工作,無力貸款。下不了決心還源自另壹層擔憂:即便喬遷新居,姆媽能適應弄堂之外的生活方式嗎?他挺矛盾。

作為上海為數不多的舊式裏弄,每天都有人探訪同福裏。住在別人看出詩意的房子內,沈震卿卻頗有點悲哀地感嘆:“世界的精彩仿佛與我們無關。”晌午將至,沈家阿婆照例搬出凳子孵太陽,這壹次,半導體傳出了滬劇:“為妳打開壹扇窗……”

發現石庫門地圖

花了約5年時間,姜慶***和席聞雷(席子)跑了上海數百個裏弄,拍下無數張照片,並於今年3月,由同濟大學出版社推出《上海裏弄文化地圖:石庫門》壹書。

萌發制作這本書的念頭在2006年。此前,身為設計師的姜慶***和攝影愛好者席子穿梭於上海的各條大小弄堂間,攝下有價值的鏡頭。時間久了,他們想找本石庫門指南書來看,“結果發現都很專業,根本沒有通俗易懂的。”於是兩人決定自己編壹冊“石庫門地圖”。

在那麽多次探訪中,沈家是留給他們印象最深的。“從進弄堂口開始,沈先生就壹幢幢地介紹同福裏的房子。”姜慶***說。沈震卿的熱情和記憶力,令他感佩;而同福裏保留的原汁原味的上海裏弄生活,也讓他頗覺興奮。

同福裏建於90多年前,現屬二級舊式裏弄。記者獲悉,這壹標準是上世紀90年代確定的。當時把住宅房分成六類:公寓、花園住宅、職工住宅、新式裏弄、舊式裏弄和簡屋。“二級舊裏”是舊式裏弄中的壹種,比“壹級舊弄”稍好。

不過,姜慶***和席子更多地把鏡頭對準了美好事物。他們的照片,充分突出了石庫門外部的結構、細節,內部的整潔與富有生活氣息的場景,總體顯得燦爛而光明。“我們是想為老上海的石庫門留下壹份記憶,這些是最日常的上海生活。”姜慶***說。

互動:尋找生活裏的消失與重生

曠世湘情:小時候,每個鄉都有壹臺放映機,再配壹臺發電機,所有的村、生產隊輪流放同壹個片名的電影,壹年壹個生產隊裏能輪到壹次,就像過年過節壹樣熱鬧。票價非常便宜,5分錢壹場。

丫丫:看戲是我們那裏主要的文化活動,是我童年中的美好記憶。每次村裏的小孩兒都樂得屁顛屁顛地圍著戲臺子,雖然不完全聽得懂,也都能裝模作樣走兩步,吱呀吱呀哼兩句。

空谷幽蘭:每到過年時,總要排著長長的隊去炒爆米花,那又香又甜的味道讓人至今難以忘懷,只是現在要炒爆米花不容易了,很難再見到炒爆米花的人,爆米花正在離我們遠去。

@壹萍清水:現在講起石庫門,只有黃酒瓶貼上的樣子了。

@NightLing:石庫門,好像壹場風花雪月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