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壹直認為,壹部優秀的影片,必須要有壹個曲折而迂回的劇情。不過這種長久以來形成的概念瞬間被本片的出現而打破。《愛樂之城》僅需透過清湯掛面般的樸素的劇作,簡略而純真的人物關系就讓整部影片立了起來,這與導演達米安·沙澤勒出色的敘事能力和技巧是分不開的。
《愛樂之城》所要講述的母命題依然是關於“理想遭遇現實”,但這壹次導演收起了憤怒,而用最細膩質樸的語言來講述故事。電影裏的艾瑪·斯通飾演的米婭是壹個不得誌的演員,她因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屈居於某個咖啡館裏工作,但她始終沒有放棄追逐演戲的熱情。而瑞恩·高林斯飾演的賽巴斯蒂安是壹名癡迷傳統爵士音樂的樂手,他想擁有壹間屬於自己酒吧,這樣,便能夠為觀眾演奏真正的爵士音樂了。兩個失意的年輕人,在音樂和舞蹈的交流之中,碰撞之下逐步升華感情,他們相互勉勵,朝著彼此的理想逐步邁進。
我們很難嘲笑兩人的純真,反而還會被他們的言行舉止所感染,因為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裏,能執意追逐夢想,不完全妥協於現實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片中有壹句臺詞是這樣的:“如果妳沈迷於懷舊,又談何革命和創新?”這難保不是導演曾接受過的告誡,盡管如此,達米安依然通過《爆裂鼓手》和《愛樂之城》找尋著他內心最原始的沖動。
毫無疑問,本片最令人心生向往的,莫過於那些動聽的歌曲與故事主體的相互穿插。這對於歌曲創作的意境和劇情鋪排的細致程度都是難度不小的考驗。盡管歌舞場面在本片中占有著壹定的比重,但達米安並沒有讓它們喧賓奪主,而是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了男女主角沐浴在愛河中的愉悅,或是迷失在現實中矛盾而又悲傷的心境。同時,它們也為本片的浪漫主義色彩起到了加分的作用。
在很多同類型電影中,歌舞場面的運用往往給予了觀眾逃避現實,向往理想的借口,《愛樂之城》中的歌舞元素有著異曲同工的修飾作用,唯壹不同的是,她捍衛了片中男女主人公愛情的純潔性,尤其當兩人在街頭隨心所欲地舞蹈,或是那個飛向星河,翩翩起舞,深情相擁的場面,宛若壹個架空於現實世界的童話故事。
不過達米安也是務實的。很快,所有讓人迷醉其中的的浪漫幻想,便被瓦解得支離破碎。成名後的米婭和賽巴蒂斯安各奔東西,而將兩人聯系起來的,是壹串串教人熟悉的舊日的音符,此時影片前半段那些動人的旋律,在壹瞬間全都演變成觀眾和主人公腦海中壹幅幅生動的畫面。它們與兩人的現實處境和關系,無形之中構成了令人唏噓的,強烈的反差和沖撞。
人們鐘愛欣賞文藝愛情片,因為人類有生俱來的本能——成人之美。臺灣有部文藝片叫《逆光飛翔》,故事同樣講述男女主角如何逐夢,不過他並沒有像《愛樂之城》這樣狠狠地毀壞觀掉觀眾的願望,就是生怕違反了”規則”。但達米安卻試圖通過這樣那樣的遺憾告訴觀眾,那些凝格在時間裏的記憶符號,何嘗不是最燦爛的永恒。
其實長久以來,好萊塢歌劇片被視作是亞文化類型片,給人的印象壹直是貴氣高傲的。所以達米安試圖通過兩個具有親和力的年輕偶像——瑞恩·高林斯和艾瑪·斯通,拉進本片與年輕觀眾的距離。電影中,兩位主演展現出了不俗的音樂才華和表演水準。尤其是唱歌和臺詞相互切換時,情緒遞進的要自然流暢,不露痕跡。要知道,任何精湛的演技離不開足夠的交流和環境的反射,否則就會顯得空洞乏味。其實影片壹開始時,兩位主角在處理表演轉換時還未完全把握好,到了中後半段便漸入佳境,渾然天成了。
有人曾說,本片是達米安寫給“洛杉磯的壹封情書”,的確,電影中所為我們展現的洛杉磯是個浪漫之都,同時也是壹個夢想的起源之地,不過我認為這個故事並沒有很濃烈的地域色彩。要理解米婭和賽巴蒂斯安的情愫並不難,當我們進入社會後,理所當然地會步入婚姻的殿堂,然後生兒育女,過著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普通生活,有時當愛情面對現實生活的考量,難免會變了味道,此時此刻,我們反而會回味那個為了理想而***同努力,不帶任何功利和物欲的情感。
本片在去年威尼斯電影節公開放映時,就獲得了不俗的評價。在今年更是獲得奧斯卡獎14項提名,可謂是大放異彩。雖然本片僅有三千萬美元的制作費用,但它通過真摯自然的情懷,對洛城都市人文氣息的展現,擁有著不可用獎項來衡量的藝術價值。如果西方觀眾們還停留在王家衛《重慶森林》式”秋刀魚罐頭會過期,愛情沒有保鮮”那個愛情稍縱即逝的年代,那麽達米安用《愛樂之城》證明了壹點,流淌的韻律並沒有什麽保質期,當那似曾相識般的韻律壹被奏響,我們還是會陡然隨它穿梭回那個為夢想而活的青蔥歲月。(文/麥克瘋說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