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也很為自己的多項技能自豪。他這樣隆重地介紹自己:“他會唱犯錯的歌,但偏於精致。字要拍,舞要促。”能歌善舞,還精通酒席上最時尚最流行的遊戲——點酒令,有那麽多技能可以“曬”,簡直比韓國綜藝節目裏的那些藝人還全能,不像目前國內的壹些大碗,除了唱個歌什麽都沒有。另外,元稹也能寫壹手好字。宣和的書上說他的楷書“自有神韻,極其動人。”他是怎麽做到的?前人總結,是因為“詩中有筆,筆中有詩,惟心畫自然。”說清楚壹點,因為元稹的詩很有魅力。
元稹詩中的嫵媚浪漫氣息確實很濃。以前有句話:“元和之後,詩論比元稹更淫蕩。”換句話說,從元稹開始,詩歌中出現了更多頹廢的聲音。作為時尚先鋒,元稹的影響力不容小覷。雖然“不脛而走”這個詞是孔融發明的,但它是用來形容收集珍珠和寶石或流通的貨幣。最早用在《人》中表達媒體的力量,還是白居易。白居易在元稹墓誌銘中說,元稹詩歌傳播的速度真的很快。當時六宮的代代、兩京的文人、四面八方的人甚至文化素質不高的那曼、董儀都在寫他的詩。“每章壹句,不脛而走,病在祝玉”,簡直比祝玉轉手的速度還快。今天可能趕上牛市時炒股的速度。
每當壹個人成功的時候,都會有大量的模仿者和追隨者,元稹也不例外。元稹在給令狐楚的信中自豪地說,當時江湖上的詩人都來仰慕、模仿他,但沒有他的才華,所以“顛倒語言、重復首尾、約定押韻等。”並把袁才子的詩復制粘貼為己有。元稹的詩受到追捧,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詩裏有更多頹廢的聲音,更因為他不是壹個靠身體寫作的文人。他是“變革詩的創始人”——魯迅說曹操是變革文章的創始人,這裏簡單比較壹下。元稹和好友白居易對詩歌進行了大膽的改革,用可愛的笑臉代替了詩歌的嚴肅面孔,豐富了詩歌的服飾,寫出了大量的“小碎章”和讓人憤怒的作品,使詩歌走上了娛樂化、通俗化的道路。白居易稱贊他“家和身的中國之聲,書中的漢字絕對是語無倫次”,並沒有太多誇張的成分。
元代才子那麽有才,也不過是個令人同情的人物。53歲時,他突發疾病去世。雖然比49歲的柳宗元強,但比白居易、劉禹錫差多了。尤其是當時和後世,都稱之為“白元”,但他的個人形象卻很難與白居易相比。壹段沒有結局的戀情,讓他背負了“隱忍”的名聲;妻子去世後,她再婚,得到了“給她浮躁”的評價;終於達到了事業的巔峰,當上了大唐帝國的宰相,但還沒坐穩就被擠了下去,還被打上了勢利眼、卑鄙無恥的烙印。
從宋代開始,提到元稹,我們看到的都是諷刺、挖苦、批判。認為忠厚老實其實是魯莽無腦的石碣在《國商典苑》壹書中說,元稹沒有忠義,只有狂妄,沒有正色,阿諛奉承,為權貴服務。雖然登上了宰相之位,但他什麽也沒做,對國家和民族沒有任何貢獻。"紳士蔑視它,米切爾蔑視它。"
元稹有詩《天夢》,說他做夢時被驚醒:“哭恨他人之惡,激起震驚、悲傷和眼淚。謝謝妳叫人累,沒有君子永遠不會滿足。”於是,詩人何編了壹個故事,說元稹進了中書省府後,恨他的人壹邊驅趕蒼蠅,壹邊不停地對他嘮叨:蒼蠅是從哪裏來的,所以不知道怎麽到這裏來的?何先生也說過,元稹聽了捕蠅人的嘮叨,該不該從夢中醒來?
在今天壹些讀者眼中,元稹的形象似乎有所提升。至少,人們不會把他比作壹只蒼蠅。他們頂多把他當成壹個華,壹個壹刻也不想停的不知疲倦的華而已。大家都說元稹雖然深情,但是癡情。在每壹朵花前,他說著動人的情話,感動得連他自己都感動了,以為會忠貞壹生。然而,當他看到下壹朵花時,他被深深地打動了。這種博愛的形象,立刻讓人想起金庸小說《天龍八部》中的皇帝段。
最權威的國學大師陳寅恪認為元稹根本不是多情而是奸詐。他在《白元詩話》手稿中說:“糾正他出身於明經的辦法,是在他生命的第十五年,以明經為第壹選擇,就像他拋棄了漢族的雙文,娶了高中的韋氏壹樣。那些在職和已婚的人為了提高他們的政治和社會地位,不怕改變他們的方式。說的更直白壹點,江陵的輕微降級,其實是因為觸動了權貴權貴的宦官,而且降了很久了,突然是壹次背叛,是壹次成功和運氣的比拼。他的仕途也和婚姻壹樣。只有看時代潮流,才能收獲利益,充實耳朵。不言而喻,他壹生聰明,聰明的婚姻特別可惡。是多愁善感?這只是大量的欺騙。”
陳寅恪先生說,元稹拋棄初戀情人娶名門女子,拋棄本來厭惡宦官的立場,依附阿諛奉承,都是不道德的。看準時機,從中獲利,都是為了獲取更多的利益和好處。他不是深情博愛,而是明顯狡猾。權威評論,自然沒幾個人敢質疑。於是元稹薄情奸詐,幾乎成了* * *學問。要想翻案,必須要有超人的力量。我們先來了解壹下為什麽那麽多人打他。
陳寅恪先生說元稹“巧官不言而喻,巧婚尤深惡痛絕”,意思是說,封建時代的政治,本來就不怎麽幹凈。耍花招,出賣誠信,換壹個高官,不可取,但也沒那麽討厭。反正官員(封建時代)都是相互的,這個不惹眼。可恨的是,元稹玷汙了純潔的愛情,把婚姻當成了向上的階梯。是可忍孰不可忍?
元稹是如何背叛自己純潔的愛情的?壹般來說,最有力的證據是他自己的口供。元稹寫了壹部著名的小說《鶯鶯傳》。故事是這樣的:
唐朝貞元年間,有壹個英俊堅毅的張生。他從不做任何不符合禮儀的事。即使在某些場合不得不犧牲身體去應酬,也只是表面敷衍,所以壹個23歲的男人還沒有真正接近過女人。他自己的解釋是,他不是沒有感情,而是沒有遇到讓他有感情的人。不久,張生訪問了周浦,並住在當地的普救寺。巧的是,崔老太壹家帶著小兒子回長安,路過周浦,暫住在這座廟裏。更巧的是,這位姓鄭的女士是的“轉親”和他的遠房姑姑。不幸的是,當時官兵們失去了控制,搶劫了周浦人。崔家有很多財產,壹下子嚇壞了。後來,挺身而出,通過他的關系找到了保護崔家人的人。
鄭大娘感謝張的好意,設宴款待張,並請女兒盈盈出來見見這位遠房表妹。本來,張生以為自己只是逞強,並無拯救美國的不良動機,但當他看到自己的表弟時,卻被迷住了,再也挪不動腳了。後來我絞盡腦汁找來了瑩瑩表姐的丫環,媒人,用花花綠綠的文字表達了我的想法——當時的情書。盈盈的表哥情緒激動,在壹個好日子邀請他去西廂幽會。張生趕到那裏,但盈盈又變了臉色,罵了他壹頓。正當張生四處流浪,沒有主人,感到絕望時,盈盈主動與他見面,並經常住在壹起。
幾個月後,張生離開寺廟,去首都參加考試。但他考砸了,只好留在京城。表妹瑩瑩深明大義,寫了壹封深情的信表示慰問,並贈送了壹份貼心的小禮物。這封信充滿了文采,甚至比現在的壹些“寶藏”還要好。張生得意非凡,拿出了表妹的這封情書到處炫耀,壹時之間讓京城的才子們面面相覷。然而,為了自己的事業和盈盈的幸福,張生理智地和表妹分手了。大約壹年後,張生有了自己的家庭,盈盈的表妹順利結婚。後來,當張生路過他表哥的婆家,希望再見到他時,已經是別人妻子的盈盈堅決拒絕了。張生非常失望。鶯鶯知道這件事後,偷偷寫了壹首詩:“自從我減肥減容後,千百次懶於下床。不要以別人為恥,而要以郎為恥。”後來,張生要走了,崔鶯鶯又寫了壹首詩:“拋棄現在,吻那個時候的自己。我也會可憐眼前的人。”從此,兩人徹底斷絕了消息。
這個故事想必大家都比較熟悉:驚艷相遇,壹見鐘情;詩柬傳話,小丫鬟寬容;花前月下,西廂相會;海誓山盟,私生活...這不是西廂記嗎?連約會情詩都壹樣。學習《西廂記》時,印象最深的是《三夜明月》這首歌:
月亮西翼下,風門半開。墻上的花在動,懷疑是玉人。
幽會的情書都寫得那麽優雅,真是令人佩服。然而結局卻不壹樣。《西廂記》是有情之物最終成家,而《鶯鶯傳》是老閻天各壹方的故事。問題也在最後。《西廂記》的大團圓結局符合人們的審美期待,這也是文學史所強調的進步意義。從我表姐鶯鶯的角度來看,《鶯鶯傳》是我表姐張生的棄子,註定要被歷史唾棄,尤其是隨著女性地位的上升。
更重要的問題是,張生犯了錯誤後態度很不好。他不僅沒有反省自己,沒有做出壹副後悔和心碎的可憐相,還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辯護。當作者元稹問他為什麽要和鶯鶯這種細膩深情的表妹分手時,張藝聲壹本正經地說:鶯鶯的表妹是天生尤物,誘惑力和破壞力太強了。當年,商紂王和周幽王都為這樣壹個尤物毀了,大家都嘲笑她。現在我的德行還不足以克制我表妹的尤物,所以我得克制自己的感情。
令人欽佩的是,人們有時可以如此無恥地說他們是如此公平,如此崇高和充滿自我犧牲精神。最致命的問題是,自宋代以來,許多專家學者都認定《鶯鶯傳》是作者的自傳,元稹是張生的原型。這個專家組包括許多知名人物,如劉克莊、胡應麟、魯迅、陳寅恪、王必江等。他們都認為張生是元稹。既然官方已經說清楚了,大家都討厭元稹。人要講良心講道德。有些事情是做不到的。就算偶爾做,也不要說。只是偷偷的笑。最可恨的是做了壞事還把它寫成小說,得意洋洋地到處傳播,生怕別人不知道,多少有點“衙內”風範。
也不是沒有人為元稹辯護。大學者王世貞在《我在赤北的談話》中說,元稹在作品中教育孩子時,說他品行端正,從不涉足煙火場所。他是壹個典型的紳士。“我在北京長大,我有很多朋友,但我從來不知道推廣卓越的大門。”他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馬上有人批評王世貞:這種吹噓也可以作為證據,太幼稚了,更何況是在教育下壹代的時候。即使他經常出入這類場所,只要不掌握當前形勢,他就會死不認賬。退壹步說,不進崇尚卓越的大門,不代表沒有情感上的滑落。所以幾乎可以斷定,張生是元稹的“馬甲”。
陳寅恪是20世紀最討厭元稹的國學大師。另壹位讓我們嚇得喘不過氣來的國學大師錢鐘書,在這個問題上與陳寅恪展開了挑戰。65438年至0978年,錢鐘書出席了在意大利米蘭舉行的第26屆歐洲漢學家代表大會,並作了“中國現代古典文學研究”的講座。他認為“馬克思主義的運用”已經“深刻地改變了”傳統的文學研究方式,也就是說,少了繁瑣而不必要的考證和對材料的盲目崇拜,多了對文學理論和藝術理論的學習和研究。他說,比如解放前有壹位大學者(其實就是陳先生)在討論白居易的《長恨歌》時,花了壹番博學和細心來回答“楊貴妃入宮了嗎?”問題比問題“濟慈喝粥喝什麽?”“普希金抽煙不抽煙”就更沒有意義了。
後來,江洋先生,壹個錢夫人,清楚地解釋了錢先生的意思。她寫過壹篇文章《事實-故事-真實》,明確反對陳寅恪大師的說法(當然包括研究方法),認為文學真實不同於歷史事實,不同的文學形象就是歷史人物。陳老師是通過讀史讀詩的。
如今有人執子之矛,攻子之盾,從考證的角度討論張生元不是元稹。以陳寅恪為代表的考據派精心搜集的證據有哪些?
首先,元稹為壹位姑母鄭寫了壹篇墓誌銘,裏面描述了元稹在戰亂中保護了家人——問題是這是宋人說的,沒有人見過原文。
其次,元稹年輕時去過故事發生地周浦,他的經歷與張生非常接近。同時,元稹寫了很多詩,就是回憶在壹起生活的歲月。如元和四年(809),31歲的元稹寫《嘉陵帖》:“墻外花壓短墻,月色照半床。沒有人會有這種想法,整晚壹個人睡在西城畫廊裏。”墻,床,西門廊,分明是十年前幽會的場景。將近十年過去了,他依然清晰地記得那些片段。他不是主角怎麽會有這麽難忘的回憶?
再比如元和十四年(819)元稹四十壹歲寫的《春曉》:“半曉半暮,我醉花。張耳按響了門鈴,然後離開了。二十年前,我意識到了寺廟的情況。”看《鶯鶯傳》:“壹時廟堂鐘響,天快亮了,媒人催她去。”二十年來發生在莊嚴寺廟裏的纏綿悱惻的愛情和同居的歲月,隨著鐘聲重新出現在詩人面前。
最後,《鶯鶯傳》原名《傳奇》——比張愛玲的小說早得多,後者應該是侵權人——雖然唐傳奇開始出現有意識的虛構,但很多作品都有史實的影子。
但反對派說,即使有這樣壹個去過周浦、有過類似經歷的阿姨(他們認為這些說法都缺乏有力依據),難道就能說張生就是元稹嗎?
也許有人會問張生是不是元稹。這很重要嗎?目前比較負責任的回答是,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重要的是,它涉及了兩位頂級國學大師和兩種解讀唐傳奇的方式或角度:是強調史料還是想象,這是學者必須思考的問題,就像哈姆雷特必須思考生或死壹樣。
至於元稹本人,就沒那麽重要了。即使他不是傳說中善變的張生,他在讀者中的形象也不會有本質的改變。畢竟屁股上的紅斑已經深深的反映在人們的腦海裏了。所有人需要的是壹個浪漫的天才作為譴責的對象。寫這樣的故事,宣揚隱忍,誰會下地獄?更何況後來者已經從他身上吸取了教訓,不會再給人留下把柄。電影電視劇開頭要強調“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故事中發生的事與妳無關,也與我無關。
陳寅恪先生的《二重證據法》是二十世紀的壹大貢獻,說是改變了傳統文化研究者的思維方式。在材料的發掘和利用上,陳寅恪先生有著獨到的眼光。他往往能從普通材料中發現別人察覺不到的線索。他不僅證明了張生就是元稹,還進壹步驗證了盈盈表妹的真實身份。陳老師認為,由於《鶯鶯傳》又名《姬》,而是當時的通用語,意為拜見或拜見神仙,所以唐代的“仙”等名字常被用作妖嬈女子或風流女道士的代詞,也有人以此稱呼妓女。這樣壹來,盈盈小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所以有豪爽的學者說,鶯鶯出身寒門,頗有藝妓之嫌,而藝妓在當時也是壹種* * *的存在,地位介於妾和侍女之間。當時娶藝妓的人很多,但是娶藝妓還是被禁止的。
如果是這樣,那麽人們對元稹的好感就會增加。唐代楊東鑫與青樓女子之間有許多故事,據說後來幾乎成了壹種傳統。也有很多描述他們故事的傳說,其中當然也有那些終成眷屬的,比如李娃傳,但畢竟是少數,比今天彩票中頭獎的幾率略低。娶這樣的姑娘為妻,在當時,唯壹的可能就是男主角像《李娃傳》壹樣被家人拋棄,女主角做出了驚人的貢獻。
雖然元稹的早期生活並不順利,但他並不像《李娃傳》中的鄭聲那樣流落街頭。八歲那年,父親去世,兩個哥哥都不想贍養繼母,這個弟弟和兩個妹妹。但元稹也有叔伯,他們不僅照顧元稹母子的生活(元稹的二姐已經出家了),還督促元稹好好讀書。據說元稹九歲的時候,他的姑姑和哥哥胡靈芝就開始輔導他寫詩,作詩。當然,因為姑姑和哥哥當了“家教”,管理難免松懈。少年時期的元稹有過壹段快樂的時光,他可以經常去打獵,享受歌舞,甚至觀看人們賭博。
元稹學習條件很差,自己好像也不努力。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因為讀書寫字而舌頭酸痛的故事,但是十五歲就學會了四書五經,可見他的確是天生的才子——有學者認為,元稹十五歲參加考試,第二年才公布成績,所以十六歲應該是排名第壹,所以姑且稱之為十六吧。唐人都認為考明經比考進士難多了,但在我們後人看來,背那些經,把它們分別記下來,比編幾首打油詩還難。
即位的元稹壹直住在長安的開元觀,等待吏部安排工作。大約在二十歲的時候,據說他去了周浦,但不清楚他去的原因和時間。也許他去周浦是為了“保護”盈盈的表妹。總之,二十二歲那年,也就是貞元十六年(800),元稹肯定是回長安了,因為他學了七年的經,按規定吏部給他安排了工作。
貞元十九年(803)是元稹的幸運年。這壹年三月,他和白居易壹起通過了制度的考試,成為省立學堂的書記,這是他仕途上的壹個重要標誌。從明經系出來的人,總會遭受壹些白眼。傳說他去拜訪李賀,送他壹張名片,李賀馬上關門拒絕,說他和研究明靜的人語言不通。現在,他通過了平判考試,他終於驕傲了。比如壹個三流大學的本科生,好不容易考上了北大的研究生,還能和周圍的人大聲談論文憑的事。
這壹年,他和白居易成了朋友,不是壹般意義上的朋友,而是可以互相交流,真正了解對方的朋友。這也是白居易在《代書詩百韻》中所說的。“我記得在鎮遠,我第壹次進學校。名授當日,心識壹字。”分享才華的兩人互相尊重,友誼深厚,甚至可能造成今天的誤會。《詩藝》記載了壹個小故事。元稹當欽差大臣的時候,去梓潼辦案。白居易在北京和人逛完慈恩寺後喝了壹杯。他思念故人,寫了壹首詩送給元稹:“花時醉斷春愁,醉時折枝作酒屑。忽然想起故人,上了天,今日去涼州。”元稹到了寶城,還送來壹首《夢遊》詩,說:“夢君哥哥曲江頭也遊到慈恩院。郵差派人去叫了壹匹馬,忽然驚到了谷亮洲。“詩裏說他夢見白居易在吉恩寺玩。所以前人感嘆:“千裏神交,和為貴,是友是友。“白居易流亡江州時,元稹寫了《聞樂天授江州司馬》,令後人感嘆:
殘燈無焰影,今夕聽說妳已墜九江。在垂死的疾病中坐起,黑暗的風把雨吹進寒冷的窗戶。
這壹年,元稹也成了新郎官,而新娘魏聰是魏的小女兒。魏是誰?前年,他是北京的最高官員,也就是京趙胤。今年三月以太子為客,十月以東都留守,東都為貴都為防使。可見魏聰之尊貴,與盈盈表妹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新娘只是壹個普通官員的女兒,就算元稹做了什麽不自然的事,比如起兵造反,棄子,也不會引起如此激烈的反響。如今,就算元稹和瑩瑩表妹友好分手,也不能阻止別人對壹些事情的思考。
主觀上元稹應該有依附權貴的意圖,但更重要的是要遵循習俗。陳寅恪先生指出:“唐代社會承襲了南北朝的舊俗,我們可以通過兩件事來判斷人品。這兩樣東西叫婚姻。第二,官方。嫁而不娶名媛,當官不看官,是被社會鄙視的。”元稹在這樣的婚姻中會感到榮耀,但作為才子,失落和無奈的情緒也會出現。婚後,他和妻子隨嶽父去了洛陽。在詩中,他調侃道:
子淵騎馬進入華居,子穿著衣服保護於今。睡閣書生後來怎麽樣了?他還騎著壹匹來自尚書的馬。
在這裏,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與張越家族並不和睦。他昂著頭,穿著華麗的繡袍,走進了豪華的府邸,壹個書生騎著壹匹瘦馬緩緩跟在後面。在他尷尬的情緒中,仍然有壹絲高傲、矜持和諂媚的醜陋。
這樣的婚姻,元稹得到了多少好處?我可能是獲得了壹些知識,有機會欣賞了壹場獻給高官的歌舞表演:“謝面前的音樂和吹著笛子的狗奏著膽小的歌。”這座花園想要容納成千上萬杯飲料,而水格已經花掉了第壹百杯。“《富歇》這首詩是他嶽父寫的。至於元稹的經濟狀況和官場環境,沒有太大變化,生活依舊拮據。看看他回憶那些年生活的詩:
最小的,最喜愛的女兒謝,是壹個好女孩。妳用妳自己的柳條筐給我補衣服,妮塔賣酒,畫金釵。妳用野菜吃妳的食物,但妳的食物是甜的,妳用帶葉子的枯枝做飯。現在我是高官了,妳卻遠離塵世,派了壹些和尚和祭司去受和尚的擺布。
過去曾經開玩笑說安排在我們後面,現在照妳說的是在我們前面。妳幾乎所有的衣服都已經送人了,妳不能停止縫紉。因為我想妳,我愛和女孩也特別愛,許多妳的夢想,我會燒紙為妳燃燒。沒有人知道夫妻二人會難過,很多過去的回憶都是極度難過的。
結婚時,他明明知道嶽父準備退休了,還希望他老人家走得更堅決:“謝公謙有東山之意,已開朱門。尹達猶疑愛城,不如放棄,歸園。”更何況婚後第二年,老丈人上墳了。至於元稹在官場的成功,主要得益於他的刻苦復習,婚後第三年的考試以及兵部尚書裴濟的賞識。
元稹在這段婚姻中最大的收獲就是他完美的愛情和甜蜜的幸福。七年後,他的妻子魏聰去世後,元稹寫了很多詩來表達他的悲痛,如三哀詩,五哀詩,六年春八哀詩,五雜回憶,我妻子的滿月日。看下面這個:
我獨自坐在這裏,為我們倆哀悼,我現在的七十歲還缺多少年?!沒有後代是命運的安排,潘嶽只是徒然哀悼他死去的妻子。在我們墳墓的黑暗中,我還有什麽希望?妳和我都不相信死後的相會!只有黑夜會很長,那是妳眉宇間的終身煩惱。
閑坐著就想起妳,心裏的難過難以抑制。我為妳難過,也為我自己難過。沒有妳在我身邊,就算我能活到壹百歲,又有什麽滋味?晉朝的鄧佑沒有兒子,他知道是命中註定;潘嶽喪妻後,寫了壹首《悼亡詩》,卻沒能挽回妻子的生命。分離的結局真的是命中註定的嗎?除了死後葬在壹起,我們還能期待什麽?來世相見更是奢望!現在妳只能用熬夜來報答那天的癡情。很難想象壹個薄情的人,壹個“巧於婚姻”的人,能寫出如此深情的詩句。最令人難忘的,還有這首《五首詩自思》的第四首:
曾經壹嘗茫茫大海,覺得其他地方的水都是蒼白的;壹旦經歷過巫山的雲,就覺得別處的雲黯然失色。匆匆走過花叢,慵懶回頭;這個原因,壹半是因為苦行僧的苦行僧,壹半是因為妳曾經的妳。
很難理解為什麽有人對他的婚後生活如此憤怒,為什麽有人對普救寺的事情死抱著不放。唐朝有幾個才子這麽深情?有多少人對自己的妻子念念不忘?如果魏聰知道地下,看到這樣的詩,壹定會認為自己是唐朝最幸福的女人。就連表姐瑩瑩看到元稹懷念過去幽會的詩也會感動:壹二十年過去了,表姐還這麽在意。比起那些有遊戲有夢想的人,還有什麽好滿足的呢?
那些“隨妓遊東山”、流連花叢的人,很少受到譴責,但他們付出了真情,也受到了斥責。宋代野史《雲溪之友》說,魏聰死後不久,元稹與女詞人薛濤有壹腿,就是那種挑起事端,最終棄之不顧的那種。元稹自己可能會嗤之以鼻,因為薛濤比他大19歲,兩人從未謀面。但是這種新聞,怎麽能讓看客輕易放過呢?時至今日,拿“元稹”開玩笑的人,還在津津樂道這段“戀情”。
元和十年(815),元稹又娶了沛叔。此時,元稹37歲。有人跳出來問元稹:妳說“曾經滄海難為水,永遠琥珀。”為什麽他老婆去世四五年後就變心了?看看王維,三十出頭就喪偶了,卻壹直沒有再婚。
王維不再娶妻,但不代表他癡情,因為他癡迷於佛教。拿他做忠貞的例子,我想王維會不舒服,因為這不是他的本意。也有壹些才華橫溢的人,守寡近十年都沒有結婚,比如柳宗元,但那是因為他沒有找到合適的女人。在這十年裏,超過兩三個女人住在壹起,有壹兩個孩子是非婚生的。
元稹和沛書是什麽關系?有兩個故事妳不能不知道。長慶三年(823),45歲的元稹被同州刺史任命為浙東刺史。佩淑郁郁寡歡,元稹寫了壹首《早除浙東妻被四韻阻》安慰她:
結婚的時候五月回巴基斯坦,今天成雙成對去了越州。興慶壹線千女,惠姬旁有六皇子。海底翡翠閑,鏡水暖。我為我主的仁慈感到羞恥,所以妳還能要求什麽?
大和四年(830),52歲的元稹走出武昌,寫了壹首《贈柔》:
可憐的冬天,我會回老家,年初我會離開北京。我討厭自己的眼睛,經常看遠處的花。藍樓依舊閃亮,紅粉不請教。結了婚就到家了。
柔是沛叔的字,詩下有小註:“到了北京,壹個月內出了五常鎮,沛有難,寫詩安慰她,沛亦以詩答之。”意思是元稹離江南惠濟還有不到壹個月就要離開五常鎮了,佩淑當然不想走遠,於是元稹寫了壹首詩安慰她,佩淑也回了壹首詩。在外為官,也很在意妻子的感受,這在唐才人中是絕無僅有的。還是要反復跟老婆解釋,給安慰。可想而知平時對老婆的尊重。這是唐朝的好人嗎?但也有人不以為然,說這是元稹對女性的捉弄。老婆抑郁了還能主動哄她開心,這不是很讓人佩服嗎?至於看客,他說:“元稹忘恩負義,薄情寡義,似有報應。他有八個孩子,其中七個相繼去世,只留下壹個女兒,這被認為是最後壹代。這恐怕也是對他濫交的報應吧。”哪怕是開玩笑,也要善良壹點。在壹個宣揚“夕陽紅”的文明時代,對元稹合法再婚指手畫腳,要求亡妻清醒,遠不是現代文明的目的。
元稹有詩《宮》,形象生動。
空蕩而荒涼的舊宮殿裏,只有華公孤獨的艷紅。幾個白發蒼蒼的男仆,閑坐在壹起談論唐朝皇帝。
人生漫漫,閑散無聊的宮女們在用玄宗的“八卦”撕扯歲月。元稹有沒有想到自己也成了八卦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