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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州二七塔的故事

8月12日,鄭州悶熱,高溫37℃。

下午3點,二七廣場人流不息。二七塔前,壹位身穿綠上衣的老人引起記者的註意。他神情肅穆,立正、敬禮,然後以塔身為背景讓人幫他拍照。老人說他叫秦誌國,72歲,來自山東沂蒙山區農村。1986年10月,秦老先生曾來過鄭州,頭件事就是參觀二七塔。“我這是第二次來拜訪二七塔,她在我心裏神聖得很。”老先生說,聽說現在二七塔正進行內部改造,無法登臨,他有點遺憾。

每天,馬裕民都會看到像秦老先生壹樣面對二七塔表達崇敬之情的人。“有些老太太甚至把塔當成了靈性神物,跪地磕頭,許願禱告。”馬裕民是二七塔管理處退休職工,他說這種情景讓他們既無奈又感動。

人們對二七塔的情感皈依,體現在心動化為行動上。

“上中學時,我就知道鄭州有個二七塔,但是,來看二七塔的心願卻讓姐姐搶了先,這事叫我很長時間都耿耿於懷。”鄭州市民朱先生回憶,他老家在平頂山壹個貧窮的山村,上世紀80年代初,姐姐輟學,打算去鄭州學習裁剪。為給姐姐交學費,父親賣掉了家裏唯壹壹頭豬,換得200塊錢。臨行前,父親囑咐女兒:“學不成技術就回來,但要替我看看二七塔。”姐姐在鄭州待了幾天,覺得不適應,於是挑了個晴朗日子跑到二七廣場,在二七塔前拍了壹張照片帶回家。

照片上的姐姐滿面笑容,身後的二七塔巍峨高聳。父親認真地把照片放進相框裏,叮囑家人“誰都不能動”。“當時我又嫉妒又羨慕,鬧著要去鄭州看二七塔。父親不準,我哭了壹整天。”朱先生說,姐姐的照片讓他大受刺激,他把課本裏介紹二七塔的文章背得滾瓜爛熟,發誓長大後壹定要到鄭州登上二七塔。幾年後,姐姐出嫁,那張二七塔的照片當做嫁妝帶走了。

坐落在鄭州市二七廣場上的二七塔,就這樣接受著人們的膜拜和欣賞,如同壹塊磁石吸引著擁向鄭州的各路客商、遊客和普通民眾。“據粗略統計,每年登二七塔的人有200多萬。”當過二七塔檢票員的馬裕民自豪地說。 二七塔曾讓央視主持人撒貝寧經歷了壹次難忘而有趣的采訪。

2006年8月,中央電視臺制作《平安鄭州》節目,錄制現場邀請了鄭州市委書記王文超和市民代表。為測評市民與市委書記之間的默契程度,撒貝寧在任何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設計了三個問題,其中壹個問題是請大家任意寫下壹個人名或地名,但要讓所有人壹看就知道是鄭州。結果揭曉後,市委書記和市民代表的答案完全壹致,都是“二七紀念塔”。事後,撒貝寧說“我服了”。

撒貝寧或許不知道,在河南老百姓心裏,二七塔早已融入了他們的日常生活,這個塔的地位和作用幾乎等同於他們天天離不了的油鹽醬醋。市委書記和市民答案的高度壹致,可以理解為官方和民間對壹座建築的認可,高度趨同。

作為壹個特殊印記,二七塔在鄭州城市發展和民眾心目中所產生的奇妙化學反應和情感糾纏,讓人感嘆——

從上世紀70年代起,二七塔就走在了傳播鄭州文化的最前沿,如中國人民郵政發行超過600萬枚的“二七塔”郵票;2002~2003年,鄭州印制的二七塔郵資封使用量高達1200萬枚;眾多商家以二七塔為品牌註冊商標,“雙塔牌”奶粉哺育了鄭州壹代人,“雙塔牌”油漆曾“刷”進千家萬戶,還有“雙塔牌”肥皂、白酒、啤酒,以二七塔為主打圖案的“綠城牌”香煙等,壹度讓鄭州人過著“雙塔生活”;省會幾乎所有財務人員都使用過以雙塔為商標的“二七牌”復寫紙;壹家劇院的舞臺背景是高聳的雙塔;在相當長的壹段時期內,鄭州黨政機關對外寄出的賀年卡多為二七塔圖案;以二七塔圖案印制發行的糧票、布票、購物券、參觀券、稅務發票等20多種票證,如今已成為人們競相收藏的“古董”……

值得提及的是,二七塔也贏得了年輕人的青睞。2005年,鄭州大學、河南農業大學和河南財經學院曾做過壹項抽樣調查,結果顯示超過七成的人在沒來鄭州前就知道二七塔,近73%的受訪者認同二七塔是鄭州的標誌。

二七塔是發生在鄭州的壹場政治流血事件的紀念性產物,她的問世散發出耀眼光芒,直抵民眾內心…… “為紀念新中國成立60周年,文化部和中國美術協會組織了壹個100項大型革命歷史題材創作活動,河南入選兩項,二七大罷工和焦裕祿事跡。”今年8月11日上午,在鄭州市文化宮路壹間畫室裏,年近古稀的老畫家禹化興正整理他多年來以二七塔為主題的畫作。“我毫不懷疑二七塔作為二七大罷工事件的壹個重要載體,能入選這次國家級紀念項目。”他說。

1926年10月,鄭州鐵路局工會負責人汪勝友、司文德被軍閥吳佩孚殺害,兩人的頭顱被懸掛在鄭州當時的長春橋頭,位置就在今天二七塔下。1951年秋,鄭州市將長春橋舊址擴建為二七廣場,不久建起壹座21米高的多面體木塔。禹化興透露,建木塔最初是為了宣傳鄭州舉辦的城鄉物資交流大會。後來,木塔成為市民憑吊汪勝友、司文德兩位烈士的紀念性建築。

1971年夏,木塔倒塌,鄭州市即著手修建壹座永久性紀念塔。當年,鄭州市革委會抽調全市10多名頂級高手組成美術組,設計新塔造型。禹化興成為其中壹員。

“鄭州市革委會主任王輝是建築行家,新塔是在他的親自指揮下修建的。”禹老說,新塔面向全省征集設計方案,收到80多份文稿,“我當時在省工人文化宮,負責新塔樣式征集文稿展覽。老實說,80多個設計都不錯,但沒有讓人心動的感覺。”他說,後來王輝提出“搞雙塔造型”的建議,寓意紀念兩位烈士。“大家覺得創意不錯,幾個月後,基本接近現在二七塔形象的設計方案出來了,並且將塔高拔到了63米。”

1971年7月1日,壹個飄著小雨的早晨,新二七塔的建設開始了,當時要求國慶節前必須竣工。王輝每天都趕到二七廣場督導建造,風雨無阻。禹老透露,二七塔的建築用材,除白水泥外,從鋼筋、琉璃瓦到塔鐘都是鄭州的地產貨,有的材料甚至是臨時專為二七塔造出來的。禹老說,負責塔體施工的是鄭州市第壹建築公司,在他的印象裏,當年的施工如同壹次浩大的戰役。

當年夏天,二七廣場被封閉起來,所有車輛改道行駛,30部施工車輛晝夜不停,300多人的施工隊伍輪流幹活。同年9月27日,新塔建設大會戰順利完工,壹個城市經典就此落成。當年10月1日,流光溢彩的二七塔開門迎賓,鄭州市民歡欣鼓舞,萬人空巷,排隊登塔。

“那是當時鄭州的第壹高度啊,站在塔頂能壹眼望到幾十公裏外的黃河。”馬裕民如是描述當天的盛況:成千上萬人聚集二七廣場,造成上下塔的進口和出口全都堵死,只好調集解放軍維持秩序,加強安全,“當天我們早上6點開門,壹直忙到晚上12點才閉塔下班,5分錢壹張的門票賣出去壹萬多張……” 2004年6月的壹天,發生在二七塔的壹幕,讓馬裕民感慨萬千。

壹位行動遲緩的老人來到二七塔,盯著檢票員馬裕民問:“妳不認識我了?我年輕時經常來這裏聽東方紅。”馬裕民認出了老人,連忙替他買了張門票,陪他乘電梯升到塔頂。當渾厚悠揚的樂曲在準點時響起,老人忍不住落淚了,說只有到二七塔,才能聽到讓他魂牽夢繞的“東方紅”。

聽二七塔鐘聲的老人是鄭州鐵路局壹名退休工人。在鄭州,無數人對二七塔鐘聲懷有深厚情愫。“當年,電信局特派7個職工控制鐘聲,聲音是借助機械銅錘敲打鋼條發出來的,特別好聽。如果塔上鐘表走錯了時間,馬上就有市民打電話詢問,弄得我們都很緊張。”馬裕民說。

木塔建好那年,馬裕民出生;新塔落成那年,馬裕民調來工作。“我好像生來就是為二七塔服務的。”老馬說,1971年9月,他和31名符合“三好條件”(政治表現好、家庭出身好、相貌個頭好)的知青同學從鄭州五七農場選調到二七塔管理處,被分配到群工部,做售票、檢票工作。“很累,但也很充實。”馬裕民講了壹件趣事,來二七塔頭三個月,他們想請假洗個澡,領導不準,說“我來壹年都沒洗過澡,都給我忍著吧”。

和馬裕民壹同調到二七塔的楊冬菊、劉培珍如今也已退休,當年她倆在接待室工作。劉培珍回憶,當時規定所有人統壹穿著藍白相間的工作服,天天學習“老三篇”,壹周回家壹次,嚴格執行婚戀“土政策”——男不滿26歲、女不到24歲不能結婚。“就這,我心裏優越感老強,找對象還得我挑。為啥?在這兒上班地位高唄!”楊冬菊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當年,周總理的壹次巡訪,讓楊冬菊、劉培珍終身難忘。1973年10月14日,周恩來陪同加拿大總理特魯多參觀完洛陽龍門石窟,當晚回到鄭州。車隊經過二七廣場時,周恩來坐在車內聽到上空飄來東方紅樂曲,透過車窗紗看到二七塔,贊賞地說“這麽好的建築,為什麽不宣傳呢”。

“當時,我們準備了筆墨,想請周總理給二七塔題字,很遺憾,他太忙了,沒有登塔。”劉培珍說。

1974年,解放軍畫報第二期封底率先登出二七塔大幅彩照。從此,二七塔雄姿陸續出現在全國媒體,迅速向海內外傳播。 二七塔同名網站——二七塔網址之家,是鄭州及中原地區主要的網址導航網站,集聚了本地的熱門網站和常用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