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門口停著壹輛免費大巴。當妳坐在縣城周圍時,妳會看到淡黃色的舊建築,新建的公園和許多在建的建築。賣牛奶的小三輪車上循環著廣告標語。銀座購物中心和大潤發是這個城市中較大的購物中心。
打麻將的老男女坐在南湖公園邊上,直到夜幕降臨才散去。夜市的攤位上熱鬧非凡。公園湖邊的圍欄上,有人用黑色鋼筆亂塗亂畫,歪歪扭扭地寫著“曹縣崛起”。
問起曹縣的“崛起密碼”,當地人會建議妳去北方的莊寨鎮,這裏出口的棺材占日本市場的90%;或者去南方的大集鎮看看,那裏是中國最大的服飾產地,中國三分之壹的漢服也出自這裏。
突然走紅之後,各種媒體、遊客、參觀者湧入曹縣,各種曝光為這個小縣城帶來了近50億的流量。在最熱的壹天,大集鎮鎮長侯接待了20多家媒體。
曹縣人民也開始了新的思考。傳統產業的升級會吸引更多的人才返鄉,讓曹縣“久燒不倒”。
變得廣為人知
“別管火不火,先把店名改了。”
曹縣突然火了,連當地人都覺得“莫名其妙”。
“我寧願睡在曹縣的床上,也不願在上海買套房。”曹縣已經屏蔽熱搜榜。從4月13到5月17,微博關於曹縣的話題閱讀量超過5億。
5月中旬,縣城最好的酒店壹度爆滿,來的都是全國各地的媒體人。政府成立了壹個特別小組來接待媒體。大集鎮鎮長侯梁錚從早忙到晚,最多時壹天要接待20多家媒體。
休息壹會兒,酒店廚師拿著手機對朋友說:“曹縣火了,妳沒聽說過666嗎?”自助餐的廚師正在煎牛排,擡頭問顧客:“妳怎麽來曹縣的?”“我托朋友弄的通行證”,對方笑著回答。
大集鎮壹家饅頭店的老板範群英在網上賣山東饅頭。店名叫“範群英還好”。
19年5月,外地上大學的女兒突然對他說:“曹縣著火了,妳不知道嗎?”範群英不解,接著問:“我不知道,妳為什麽生氣?”女兒回答:“不用擔心火,先把店名改了。”
按照女兒的建議,範群英在網店名稱中加上了“曹縣”二字。“轉化率真的提高了。例如,有65,438+000人瀏覽我們的在線商店。以前可能只有10人下單購買,現在變成了15。”
網上也流傳著很多曹縣的財富故事。
壹家棺材店的老板正在為他的女兒尋找親戚。他要求對方本科以上學歷,英語日語流利者優先。他也希望對方能接受住在曹縣。我在提到自己的條件時指出,我在村裏經營電商已經10多年了。網店8家,全部會交給女兒女婿。預計總嫁妝在700萬元以上。
在過去的許多年裏,曹縣壹直是壹個貧困縣。
曹縣人口654.38+0.75萬,是山東省人口最多的縣,也是勞務輸出大縣。資料顯示,2005年,曹西安輸出農村勞動力20萬,也就是說每五六百個勞動適齡勞動力中,只有四五個閑散在家。
作家魏新也來自曹西安縣。他曾經提到,他努力學習是為了離開。十幾年來,他回到家總覺得時空停滯了:“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他每次回去,都只有縣城裏那些刻薄的街道,像幾條貼在墻上的黑膠帶,壹動不動。”
在過去的十年裏,曹西安縣的變化仍然讓魏新感到驚訝。2010到2020年,曹縣GDP從122億上升到463.8億,在山東省的排名從108迅速上升到55位,位居菏澤市前列。
變得富有
棺材出口日本,廠家年銷售額上億元。
問起曹縣的致富之路,當地人往往會建議妳去莊寨鎮,這是曹縣已知最早的地方。
小鎮離縣城只有壹個小時的車程,道路兩旁種滿了泡桐樹。當時焦在蘭考縣大面積種植泡桐治沙,相鄰的曹縣也因水資源和氣候條件適宜,是泡桐的最佳生長地。
該鎮出口的棺材占日本市場的90%。
按照日本的喪葬習俗,遺體和棺材是壹起火化的,所以需要輕質易燃的木材。當地出產的泡桐成熟期短,質地輕,耐潮,是制作日式棺材的首選。
田亮的父親在2000年從木材加工轉向棺材制造,現在他是莊寨三大棺材制造商之壹。
5月中旬,不同類型的棺材整齊地排列在嘈雜的工廠裏,有雕刻著龍鳳的木棺,也有繡著櫻花的布棺。棺材上有壹個塑料“窗口”,供親友瞻仰遺容,工人們正在加緊工作。
銷往日本的棺材分為“木棺”和“布棺”,價格從幾百元到幾千元不等。制作壹個日式棺材需要200多個配件,在工廠需要經過十幾道工序,主要由工人完成。
當地人也稱之為“做快樂的工作”來制作棺材。十幾年前,還是壹份讓人覺得不吉利的工作。
“我們以前招工人,不敢說是做棺材的。我們只說我們在做手工藝品。”蔡秀芳記得,當時工人來工廠,看到他們在做棺材,馬上轉身就走。他們中的壹些人感到害怕,在工作幾天後辭職了。有的貨車司機送完壹次貨三天睡不著覺,不肯再來。
蔡秀芳擁有幾家棺材制造廠。2017日本綜藝節目《難以置信的世界》有壹期走進曹西安縣,鏡頭中的棺材廠就是蔡秀芳創辦的雲龍木雕公司。
如今,蔡秀芳的工廠裏有三四百名員工。
為了測試棺材地板是否牢固,工人們甚至躺在棺材裏,讓別人擡起棺材,左右搖晃。“在我們看來,這些棺材是壹件藝術品,沒有什麽可忌諱的。”壹名工人這樣說道。
與中國的棺槨浮雕不同,日本的棺槨需要單獨雕刻,貼在棺槨上,大多雕刻有龍鳳牡丹。機器雕刻無法手工做出流暢的效果。
蔡秀芳17歲開始學習木雕技藝。她第壹次和棺材出口生意結緣是在1993。曹西安縣的壹家棺材出口企業正在尋找木雕師,蔡秀芳接手了這項業務,並親自設計圖案和制作樣品送到日本。
客戶非常滿意,擺了3000副棺材。她帶著80多個親戚、徒弟等人壹起加工,村裏能騰出來的房子都成了“臨時工廠”。他們加班加點,終於如期完成了訂單,打開了棺材加工市場。
對於莊寨鎮來說,棺材只是當地木制品的壹個細分。
作為中國最大的泡桐加工生產基地,全鎮80%的農民從事木材產業。當地木材加工企業600多家,個體戶2000多家,從業人員6萬多人,涉及家具、酒盒、茶盒等多種木制品。
該鎮提供的數據顯示,莊寨年產值500億元,幾乎相當於中部地區壹個縣的經濟體量。該鎮年木材加工能力為300萬立方米。如果堆在壹個足球場那麽大的面積裏,就有上海金茂大廈那麽高了。
除了棺材,當地的木制品也大量銷往國外。
蔡秀芳提到,本土廠商的子女大多會去日本留學,學習貿易相關的專業。她的兒子李自雷在日本學習了四年後回到了家鄉。“廠裏年銷售收入上億。等我退休了,接力棒還是會傳給兒子。”
機會
坐網上的快車,從淘寶店到淘寶鎮。
曹縣第二大產業是服裝加工,主要分布在縣城南部的大集鎮。
大集鎮鎮長侯提到,早些年,鎮上就有商人經營演出服。2015隨著電子商務的浪潮,地方服飾的生產和銷售蓬勃發展。
通往大集鎮的路是壹條寬敞的水泥路。小鎮入口處,壹個紅色的拱形招牌橫在馬路上,上面金色的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歡迎來到中國淘寶小鎮大吉”。
刺繡品、配飾、紐扣、鞋子、服裝...從道路兩旁的店鋪名稱可以看出,這裏的服飾已經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5月底,很多人會從早上忙到淩晨,找貨、接單、包裝等。,還有27家物流公司都在爭分奪秒的發貨。
丁樓村的村支書任慶生是大集鎮做電商的第壹人。
在過去的許多年裏,大集鎮仍然是壹個“鬼村”,沒有路燈,到處都是房子。大部分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任慶生也是北京、鄭州的建築工人。2000年,他回到家鄉做電工,月薪只有130元。
他的妻子王愛華在丁樓村的壹家照相館工作。當時村裏有個老板,常年做工作室衣服,主要靠人擡,把做好的衣服運到各個城市去賣。村裏的婦女幫她做服裝加工,漸漸掌握了裁剪縫紉的手藝,單幹的人越來越多。
2009年,王愛華無意中聽到壹個同學談論在壹家網店賣東西,於是她和丈夫商量,想買壹臺電腦。任慶生不同意。他曾經和壹個朋友壹起做傳銷,輸光了所有的錢。“我以為網店是另壹種傳銷。”
在妻子的壹再堅持下,任慶生同意了。王愛華從娘家借了1,000元,湊了1,400元買了壹臺電腦。這不是壹個小數目。當時種壹畝莊稼壹年只賺五六百元,壹家人種地收入不到兩千元。
電腦買回後,任慶生和妻子陷入了困境。面對那個只有1G內存的桌面,他們不知道怎麽操作,不會打字。“山東話口音很重,不能根據發音打出來。”任慶生找到女兒的壹年級課本,漢字標有拼音。他按照課本,用壹根手指慢慢敲擊鍵盤,打開了電子商務的大門。
夫妻倆的網店在2010迎來了第壹筆“大生意”。
壹位學校老師問他是否可以做壹套服裝。他看著對方發來的圖片,心想:“簡單,加工壹下就行了。”。但他不是賣服裝的,不知道價格,就報了60元的單價。最後賣出36套,凈利潤100多元。
“那時候我就覺得古裝比演出服掙錢多。”任慶生在網上找了壹些服飾圖片,上傳到自己的網店。只要有客戶下單,他就按圖做。第壹年賺了六七千元,是種莊稼收入的三四倍。
2012年,任慶生賺了7萬元,買了壹輛面包車,成為丁樓村第壹個致富的人。
村民們也做起了電商,家家戶戶門口都堆著做衣服的布。政府工作人員對電子商務了解不多,只看到火災隱患。“丁樓村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好像還挺賺錢的。”
時任大集鄉黨委書記的蘇永忠敏銳地感覺到這是壹個時代的機遇。他成立了壹個電子商務發展辦公室,負責整修道路和改造電網...
第壹批富裕的村民在農田上建房建廠,卻面臨著非法占用耕地的窘境。縣領導來村裏視察,看到的都是亂搭亂建的房子。他們氣得大罵:“大集鎮發展得再好也不行!”
新建的磚房被鉤機拆除,鎮上開始建設淘寶工業園。工業園建在北邊,南邊的丁樓村村民不願意搬進去。壹是不想離開創業的沃土,二是擔心產業園的前景。
“我們花了很長時間做商家的思想工作,采取了減免稅收等措施。”侯記得,當時他們先請壹些大企業入駐,然後慢慢帶動其他商戶入駐工業園,開啟了規模化生產之路。
在阿裏研究院發布的2020年淘寶百強縣榜單中,曹縣以17個淘寶鎮、1個淘寶村位列全國第二,也是僅次於義烏的全國第二大淘寶村集群。
在先富起來的丁樓村,“北歸曹”未必是嘲諷。據梨視頻報道,在2018的“全國各地人均收入排名”中,曹縣丁樓村人均收入達到65438+萬元,大大超過北上廣深。村裏有336戶人家,有350輛車,其中很多是豪車,還有兩輛消防車。
改變
屢屢搶風頭的曹縣,也面臨著新的挑戰和機遇。
據統計,曹西安縣有600多家漢服加工企業。2019年,曹西安縣漢服銷售額近19億元,其中13億元來自大鎮。小鎮主營平價漢服,價格普遍在100元到300元之間。
商家主要是從制作服飾轉型而來。去年受疫情影響,國內多場演出暫停,服裝市場壹度停擺。曹縣商人不得不另辟蹊徑,恰逢漢服風興起,開始進入漢服賽道。
“我們有成熟的服裝產業鏈,只需要壹個進口就可以轉做漢服。”也有商家提到,鎮上有人做漢服已經很久了。後來由於疫情,大量商家開始搶占漢服市場。
漢服相對於服飾,有著更高的規制和審美要求,制作工藝也更為復雜。當地設計師的缺乏讓大城鎮的漢服制造商在設計上無計可施。
他們不得不外包他們的設計工作或借用其他產品的元素,這也將涉及仿冒和質量問題。因此受到業內人士的詬病,甚至有公司帶著律師到曹縣打官司。
“有些商家版權意識不強,看到好的設計就直接用。”侯說,為了增強村民的法律意識,政府工作人員舉辦了許多法律講座,並鼓勵企業建立法律工作室。跟風抄襲的情況在2018之後很少發生。
“山東人愛面子,家裏人覺得我壹個大學生回來淘寶是浪費教育。”創業之初,孟不懂山東話,生意也不是那麽順利。家人的反對也讓她感到了壓力。但她不在乎,默默的撐著,依然每天忙著進貨,下單,發貨。“在成功之前,我們不想告訴任何人。”
胡四年前也回到了大集鎮。當“博士生”給他的創業帶來了便利。政府給他們找了“扶貧車間”,在縣裏成立了“博士工作室”,各種政策和補貼也略有傾斜。孟利用學美術的優勢,在服裝的設計和制作上有獨到的見解,並帶著村民們探索這個行業的新方向。
困境
勞動力短缺,“幼兒想出去”
這種突然的流行,讓曹西安人獲得了流量,打開了新思路。
李自雷也碰巧趕上了“窗口”。
他創辦的雲直播平臺於5月上線,開啟了帶貨在線直播的形式。偌大的倉庫裏,壹些品牌的衣服整齊地掛在貨架上,幾十個主播正在直播中拿著衣服。最近幾天,直播間裏壹直有人在評論“妳是曹西安人嗎”和“曹西安666”,流量也增加了。有的博主為了搶占先機,直播27小時。
“希望為中國人提供禮儀性的喪葬服務”,上次走紅,讓很多日本人知道了雲龍木雕。李自雷希望抓住這個機會打開國內市場。他已經註冊了幾個商標,正打算從寵物棺材和國內殯儀館入手。
據侯初步統計,在多家媒體的報道下,曹縣這壹次的曝光流量大約是5億人。
但“北歸曹”終究只是壹句調侃。曹縣縣長梁惠民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也提到,曹縣跟這些大城市是沒法比的。
與莊寨、大集等“明星鎮”相比,曹縣其他鄉鎮也有壹些農產品加工銷售行業,但並不“出圈”。
曹縣境內有7條高速公路,距離菏澤牡丹機場半小時車程。縣裏的高鐵明年才能開通。從北京到曹西安,妳只能乘火車到菏澤市,然後轉車到曹西安。
縣長梁惠民曾提到,近幾年有3000多名大學生,包括博士生、留學生到曹縣創業。但這個數字不能滿足曹縣發展的需要。
莊寨和大吉也有用工荒的問題。任慶生說,他有四個工廠,有100多名工人。“現在周邊村子都在做電商,我們招人越來越難了。只能去周邊其他縣市招人。”
蔡秀芳更擔心的是做木雕的人越來越少。“就算現在免費教,很多年輕人也不願意學。”孟也有同樣的擔憂。“有返鄉的,但還是缺人。小孩子還是不行,想出去。”
為了吸引企業家回國,當地政府制定了壹系列優惠政策。
比如房子是成本價賣的;農商行對大學生、碩士生、博士生分別有30萬、50萬、654.38+0萬的不同額度。他們可以直接從手機上申請買房和創業,無需抵押或擔保。
編輯左燕燕
校對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