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雲:嗨,周國平,妳畢業於北京大學,是當代著名的學者、作家,能說說妳的故事嗎?
周國平:那就說說我的童年吧。
小雲雲:好噠,妳父母幹什麽工作?
周國平:我父親是個基層幹部,母親早年在藥廠做工,後來辭職在家照顧我們。
小雲雲:原來是半個“官二代”?
周國平:不不,絕對平民!我們住在上海老城區的壹個亭子間,只有幾平方米。全家7口擠在裏面。壹到夏天,屋裏異常悶熱。可以說是,是個準平民窟。
小雲雲:沒想到這麽窮!父母對妳有什麽影響嗎?
周國平:他們都是本分人,壓根不知道玩心眼。我們兄弟姐妹5人,都拙於與人爭鬥,在不同程度上顯得窩囊。後來我所謂的成功,彌補了我的窩囊。
小雲雲:我讀妳的文字,也覺得妳很實誠。妳小時候讀什麽書?
周國平:喜歡讀《紅樓》、《西廂》之類,還喜歡看才子佳人的戲。偶爾跟父母去看戲,臺上佳人的眼睛與我相遇,我就自作多情的不行,甚至想沖上臺,讓佳人看到我。散場後,我悵然若失,好幾天緩不過來。
小雲雲:小時候成績好嗎?
周國平:小學成績平平,上課愛做小動作,不是老師的寵兒。妳知道的,教師不論愚智,都能夠成為權威,靠得是分配榮譽的權力。我極少分配到榮譽,在相當程度上,造成了現在的不自信。
小雲雲:我能理解。說點開心的吧,妳們小時候玩什麽?
周國平:很多,養蠶寶寶、養小蝌蚪、收集火柴商標、糖果紙,到城隍廟看木偶戲、耍猴戲······
小雲雲:聽起來很有趣,有沒有幹過壞事?
周國平:有兩件。
1,用開水把姐姐的金魚燙死了,因為我養的金魚都死了,她的還活著。嫉妒會使壹個孩子幹出瘋狂的事。
2,還偷過同學東西,壹個是上發條的鐵皮青蛙,還有壹本叫《鐵木兒的故事》書。
小雲雲:妳是怎麽看待這些壞事的呢?
周國平:我慶幸偶爾的不軌沒被發現,否則遭到打擊和羞辱,就有心理陰影了。就像壹個偶爾夢遊的人,本來他的病完全可以自愈,可是如果叫醒他,就會發生嚴重的後果。
小雲雲:妳覺得童年有什麽缺憾嗎?
周國平:沒有受到恰當的藝術教育吧,表現在我的肢體和性格都偏於拘謹。我的文字也是拘謹的,缺乏色彩和豐富的節奏的自由。寫景和想象,皆非我所長,只好寫哲理散文了。
小雲雲:原來如此,還以為是妳不屑寫,原來是不會寫!可以聊聊中學嗎?
周國平:初中,我經常受人欺負。因為我體質弱,性格內向。他們經常鎖上門不讓我進,或者把我的東西藏起來,當我好不容易找到,他們便湧上來搶奪,甚至乘勢打人。
小雲雲:這是校園霸淩!妳是怎麽處理的?
周國平:我從不向人訴說,壓根沒想到向父母或老師告狀。我對自己說,我與這些男生是不壹樣的人,將來必定比他們有出息,憋著壹股暗勁,學習越來越用功。到了初三,各門功課都很優秀了,過去欺負我的人,也十分友好了。
小雲雲:妳很棒!上學的時候,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周國平:初二的時候,暗戀過壹個女生,每天放學,故意拖延時間,等她先出門,然後遠遠地跟隨著她,回家也始終想著她,打了無數情書的腹稿,但是壹見到她,就沒有勇氣對她說出壹個字。班上壹個男生是她的鄰居,平時敢隨意地與她說話,我對那個男生既佩服又嫉妒。
小雲雲:然後呢?
周國平:後來有壹次家長會,我原本期望她母親是個美麗的貴婦人,看到的卻是壹個男人模樣的老醜女人,我徹底幻滅了,對她的暗戀冷卻了。
小雲雲:妳還真是挺實誠。
周國平:對她的暗戀,是性覺醒的前兆。後來我找到了自慰之道,常常偷看衛生常識的書,內心羞愧自責。男生的性覺醒是個痛苦的過程。所以我對早戀,持同情態度。
小雲雲:妳是同系列書裏,唯壹正面講述這件事的作家,謝謝。後來是怎麽考上北大的?
周國平:由於初中成績很好,我考到了上海中學,這是上海最好的中學。班裏學習氛圍很好,妳追我趕,我的數學相當拔尖。當然考上北大,還是很不容易的。
小雲雲:為什麽選哲學系?
周國平:選擇哲學, 是不願被某個專業限制。我相信,哲學能讓我腳踩文科和理科兩條船,哪樣也不放棄。
小雲雲:謝謝,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周國平:我的童年故事都寫在《侯家路》裏,沒事可以給孩子看看。
小雲雲:不要,妳寫的太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