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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心(聊齋故事)

豫州的張松性溫,家境富足。妻子高氏卻是個人人懼怕的悍婦,仗著娘家是本地首富,經常幫襯張家,又有三個兄弟撐腰,平日裏甚是目中無人、飛橫跋扈、欺淩弱小、不可壹世。

不僅對下人吆五喝六的,經常責罰。且還對公婆不孝,總是虐待她們,竟讓年邁公婆去柴房用飯,至於飯菜如何倒是要看她心情如何,如若心情好,老人皆可吃些好飯菜,如若心情不好,便是些剩飯餿菜。

下人兼如此。她不僅在家裏如此,還欺負鄰裏,鄰居王寡婦帶壹遺孤艱難過活,她不但不同情她們,竟還常常命下人侵占房界地,幾年下來,她們都把王寡婦家院子侵占壹些。可憐那王寡婦娘雙方父母早逝,丈夫也去世幾年,世上皆沒有什麽親人,只能和垂髫的兒子朱兒相依為命。處處受欺淩,日子甚是難過。

每每目睹母親暗自垂淚,那朱兒便似大人般勸慰母親,自己定要好好學學學習,日後爭取考取功名,為母親爭口氣,再不受人欺辱。每每如此,王寡婦都甚是欣慰,期盼朱兒快快長大。

壹日,她正在屋裏紡線,忽的聽到門外喧嘩,皆有叫罵聲,趕忙起身出去壹看,不由大吃壹驚,只見那高氏在她家門口,正有恃無恐,盛氣淩人的辱罵她。

她聽了壹會,聽出端倪,原來,是她家丟了只雞,她不問青紅皂白就誣陷她偷了她家雞,王寡婦雖心知她在無理取鬧,自己不曾偷過她的雞,身正不怕影子斜,便坦然至高氏前,好言好語道自己不曾偷雞。

而那高氏卻是不依不饒,竟蠻橫無理的命管家去王氏院裏抓雞。那王寡婦見了,大驚失色,驚呼使不得啊!那是給朱補兒身子的。它還正在下蛋,然那管家壹副狗仗人勢樣子,狠狠地把王寡婦推在地上,便去抓雞,王寡婦目睹他們在院子裏弄得雞飛狗跳。塵土飛揚。絕望的和朱兒哭起來。呆呆看著他們趾高氣揚的抓住哀鳴的兩只母雞離去。

晚上高氏喝著香噴噴的雞湯,很是愜意,嘴裏道:此湯色味俱佳,喝到嘴裏真乃回味無窮,旁邊張松很是看不慣她此惡舉,不由憤然道:妳如此不堪,欺辱孤苦伶仃母子,會有報應的,說罷,甩袖而去。

壹日,管家諾諾弱弱至高氏前,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小心翼翼的道那只小雞找到了,沒有丟失。高氏聽罷,心中壹顫,遂啪的把手中茶碗擲地上,怒道:閉上妳的嘴!再敢胡說八道,我讓妳滾出府去,那管家聽罷,臉色通紅,忙驚慌退出去。

壹天,廚娘張三娘不小心把高氏甚是喜歡的金絲暖鍋碰到地上,磕有瑕疵,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高氏暴怒,道如若不懲罰妳,妳皆不知小心行事,竟命幾個下人把她摁住,把手放在桌子上,她竟親自拿了刀狠狠把那張三娘半截大拇指剁掉。瞬間鮮血淋漓,張三娘疼痛的暈厥過去。而她表情淡定,把血淋淋的半截拇指扔出去。

張松知曉後,不由坐臥不安,遂壹連幾日都偷偷接濟那三娘家。還常去廟裏拜佛祈求神靈,不要因高氏惡行而降禍全家。幾天後的壹個晚上,高氏睡夢中忽然有壹人對高氏怒罵道:妳如此不守婦道,胡攪蠻纏,欺淩弱小,做盡壞事,真乃黑心腸。丟盡祖先臉面,如今給妳換個心腸,如若再不悔改!定自食惡果,性命難保,說罷,忽的消失。

高氏醒來,嚇得衣襟濕透,發覺是個夢方才安心,卻是心情不好,找茬大罵下人。下人們兼都嚇得小心翼翼做事。大氣不敢出。

壹日,高氏忽然得病,全身無力、酸痛不止,請了大夫兼都說是脾腎失調所致。開了幾副藥,吃了也無濟於事。疼痛壹日比壹日嚴重,到最後已經下不了床,飯食五味。只是壹味地喝水,幾個月後身子骨瘦如柴,形同骷髏。

壹日,她的貼身丫鬟夏雨服侍她吃藥,忽的目睹她竟肚子破開,裏面有黑乎乎東西湧出來,且惡臭無比。仔細壹看竟是個黑乎乎心臟和爛掉的腸子,不由得大驚失色,扔下藥碗跑出去,她的驚叫聲引進來所有人過來觀看,目睹此景,不由得都驚愕住,但還都不敢上前,此時高氏正嚎哭著大罵她們。

此時,張松也趕到,他目睹高氏樣子也驚嚇的後退了壹步,忙命下人們去拿水給她擦拭,下人們如夢方醒,四散開去。

張松親自馬不停蹄的請來本地名醫,那名醫本就去過幾次,還被高氏辱罵過,自是不願再去,怎奈那張松苦苦哀求,方才不情願至張府。看到那高氏肚子竟自己裂開,沒有鮮血,卻有黑色惡臭黏糊糊東西出來,不由得也驚嚇的後退幾步,甚是驚異,自己從醫數年,此病狀從未見過,他小心上前,仔細查看,

而那高氏此時正呻吟著,疼痛使她滿面汗珠密布。看到名醫至此,似見到救星般懇求救命,再不似之前惡語相加。那名醫目睹她幾日不見,臉色蠟黃,骨瘦如柴,形態似欲死之人,心中不由感慨萬千。遂認真為她號脈,卻是壹切正常,只好無奈嘆氣離開。

此後又來過幾個大夫兼無計可施,無藥可醫。那高氏每夜疼痛難忍,總是鬼哭般嚎叫!甚是讓人害怕。且每日肚子裏都流出那惡臭黑乎乎臟兮兮的東西。幾日後就有壹盆子之多。倒到茅房裏,竟有無數蠅蛆蜂擁食之,此景讓人嘔吐。

那張松每日目睹她如此遭罪,甚是焦急,請了無數大夫兼都束手無策,不由得很是痛苦,想著定是她平日裏作孽所致惡果。遂又騎馬去廟裏,把此怪病講給方丈,祈求他指點迷津。那發須皆白的方丈聽罷。沈思片刻,遂便對他道:施主內人如此對老人大孽不道,且還欺辱寡婦,殘忍斷人手指,此病實乃惡果所致,她如日後再不改邪歸正,重新做人,命將不保。施主不要憂慮太多,待到臟物流盡,長出新的心腸,她的病自然便好,說罷。嘴裏念著阿彌陀佛離開。

張松聽罷方丈的話,恍如夢中,若有所思。回家後,把方丈的話告知高氏,高氏聽罷!沒有只言片語,仍是表情痛苦,呻吟聲不絕。又過了幾日,令張松甚是驚異的是,那臟物果然逐漸減少。心中甚是高興。壹日早上,高氏忽的驚喜發覺肚子似之前般嚴實合縫。全身疼痛盡失。不由高興萬分,喜極而泣,此後,高氏似換個人般,孝敬公婆,善待下人。還把霸占王寡婦地界還原,且對她們母子很是照應,不時幫助她們,相處的猶如壹家人。還積德行善,吃齋念佛。最終成壹人人皆知的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