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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蘭陵王是怎樣的壹個人

高長恭(541~573),壹名孝瓘,是北齊世宗文襄帝的第四子,東魏大權臣北齊奠基人大丞相高歡之孫,封為蘭陵王。

長恭貌柔心壯,音容兼美。

為將躬勤細事,每得甘美,雖壹瓜數果,必與將士***之。

壹、曖昧不明的身世

蘭陵王的父親是北齊高祖神武皇帝高歡的長子文襄皇帝高澄,而母親卻連個姓氏也沒有,這使得他的身世變得撲朔迷離。

《北齊書》中載:“蘭陵武王長恭,壹名孝瓘,文襄第四子也。”又載文襄六男中:“文敬元皇後生河間王孝琬,宋氏生河南王孝瑜,王氏生廣寧王孝珩,蘭陵王長恭不得母氏姓,陳氏生安德王延宗,燕氏生漁陽王紹信。”兄弟六個中,史書載老五安德王的母親陳氏為“廣陽王妓也”,但尚知明確姓氏,唯有蘭陵王的母親沒有姓氏,不知是誰。

由此,人們推斷,蘭陵王母親的身份和地位,恐怕連官妓都不如,很可能只是宮中壹個地位卑賤、不知姓名的宮女。

這樣,在講究血統門弟的士族時代,蘭陵王雖然貴為帝胄皇孫,處境卻十分尷尬。

他“莫名”的身份給他帶來了巨大壓力,每天忍受別人鄙視的目光,低聲下氣地生活,可能就是他小時候的人生境遇。

二、柔美的容貌與猙獰的面具

《北齊書》、《北史》中說他“貌柔心壯,音容兼美”;《蘭陵忠武王碑》中說他“風調開爽,器彩韶澈”;《舊唐書·音樂誌》中說他“才武而面美”;《隋唐嘉話》中說他是“白類美婦人”。

可見,蘭陵王的美確是不容置移、超凡脫俗的,他有著壹般男子所不具備的俊美容貌。

後人猜想,他的美也許正是來自於他那出身卑微的母親。

如果不是母親的容貌異常驚艷,又怎能引來地位相差懸殊、貴為帝胄的父親的垂幸呢。

但是,蘭陵王的美卻給他帶來了極大苦惱。

在那個地方割據、連年戰亂的歲月裏,作為王公將相家的子弟,時刻都要接受戰爭的考驗。

因為相貌俊美柔善,在戰場上對陣時,他經常會受到敵手的輕蔑。

為此,他不得不命人制作了壹些面目猙獰的“大面”,每逢出戰時,都戴在臉上,以此達到威懾敵手的目的。

《舊唐書·音樂誌》雲:“代面出於北齊。

北齊蘭陵王長恭,才武而面美,常著假面以對敵。

嘗擊周師金墉城下,勇冠三軍,齊人壯之,為此舞以效其指揮擊刺之容,謂之《蘭陵王入陣曲》。”《樂府雜錄》鼓架部條雲:“有代面,始自北齊。

神武弟,有膽勇,善戰鬥,以其顏貌無威,每入陣即著面具,後乃百戰百勝。

戲者,衣紫腰金執鞭也。”唐朝崔令欽的《教坊記》說:“大面,出北齊。

蘭陵王長恭,性膽勇,而貌婦人,自嫌不足以威敵,乃刻為假面,臨陣著之,因為此戲,亦入歌曲。”由此可見,蘭陵王經常著猙獰假面出征並非道聽途說、無籍之談。

後來,京劇中出現的“臉譜”,也許與蘭陵王的面具及舞曲《蘭陵王入陣曲》的影響不無關系。

三、驍勇善戰及威名美譽

史載,蘭陵王是北朝時期文武兼備、智勇雙全的名將。

有的說他“有膽勇,善戰鬥”,有的說他“勇冠三軍,百戰百勝”。

這表明,他的英勇善戰絕不僅是因為戴著猙獰的面具。

光靠威嚇,肯定是嚇不退敵人的,關鍵還是他自身有超越常人的戰鬥本領。

猙獰的面具,只是為他的神勇無敵增添了壹抹傳奇的光環。

蘭陵王壹生參加了大大小小無數次戰役。

其中廣為傳頌的壹次就是歷史上著名的“邙山大戰”。

公元564年,北方草原的突厥和黃土高原的北周對北齊發動進攻,北齊重鎮洛陽被北周十萬大軍團團圍困,北齊武成皇帝急忙調集軍隊前去解圍。

在洛陽城外,北齊援軍發動了壹次次進攻,都被北周軍隊擊潰,眼看就要面臨全軍覆滅的境地。

這時,受命為中軍將的蘭陵王戴著“大面”,身穿鎧甲,手握利刃,率領五百精騎,奮勇殺入周軍重圍,勢如破竹,壹直殺到洛陽城下。

守城的北齊軍隊被困多日,不敢貿然開門,蘭陵王摘下面具,城上的北齊軍立即歡呼起來,打開城門,與城外大軍合兵壹處,奮勇殺向周軍,周軍大敗。

《北齊書》書載:“芒山之敗,長恭為中軍,率五百騎再入周軍,遂至金墉之下,被圍甚急,城上人弗識,長恭免胄示之面,乃下弩手救之,於是大捷。

武士***歌謠之,為《蘭陵王入陣曲》是也。”又有史書記載:周軍“丟棄營寨,自邙山至谷水,三十裏中,軍資器械,彌滿川澤。”正是這次大捷,使得蘭陵王威名遠揚,北齊皇帝加封他為尚書令。

蘭陵王不僅驍勇善戰、屢建戰功,而且忠以事上,和以待下,在士兵和當時社會中廣有威名。

北齊書記載:他“為將躬勤細事,每得甘美,雖壹瓜數果,必與將士***之”。

作為那個混亂王朝的皇親國戚,能夠做到沒有架子、與將士同甘***苦確實難得。

即使是對自己的“政敵”,他也能夠做到寬厚以待。

史載,當初長恭在瀛州時,行參軍陽士深上表告發他貪贓枉法,長恭因此被免官。

等到高長恭東山再起,引兵進攻定陽時,陽士深剛好在高長恭營中聽命,因此非常害怕高長恭會借機報復殺害自己。

為此,高長恭安慰他說:“吾本無此意。”可陽士深心中仍不踏實,非要央求懲罰。

高長恭只好找了壹個小過失,打了陽士深二十板子,好讓他安下心來。

《北齊書》還記載了他壹個非常“平民化”的動人細節。

說壹次他上朝時,跟隨他的“仆從盡散,唯有壹人,長恭獨還”,事後高長恭竟不以為意,“無所譴罰”。

由此可見,他平常對待下人,是非常寬厚仁慈的。

在北齊那樣“不把人當人”、動輒砍頭殺人的瘋狂時代,他寬厚仁和的壹面獨具風範,煥發著溫暖的人性光輝,不由得讓人心生敬佩。

四、最後悲慘的命運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功高蓋主,禍必降之。

人生輝煌的頂點,往往可能是悲劇開始的起點。

對蘭陵王而言,最大的悲哀就是出生在壹個瘋狂得近乎變態的帝王家族。

北朝自建國以來,短短二十八年間,就換了六代皇帝,叔侄之間彼此折磨,兄弟之間相互慘殺,壹個比壹個短命,壹個比壹個瘋狂。

盡管蘭陵王容貌柔美、軍功顯赫,終其壹生小心翼翼,想盡壹切辦法避禍自保,可依然無法改變他的悲劇式宿命。

《北齊書》載:長恭“歷司州牧、青瀛二州,頗受財貨。”門口常有行賄的人進進出出,搞得老百姓說三道四。

但貪人錢財的目的是什麽,不得而知。

據他自己講,是為了自汙其名,免遭朝廷忌恨。

邙山大捷後,武成賞其功,為他買來美妾二十人,可他“唯受其壹”,就是害怕太過張揚,遭人嫉妒。

又載:長恭“有千金責券,臨死日,盡燔之。”也就是說在他臨死前,燒掉了別人所有欠他債的借據。

從他待人處事、寬厚仁義的性格特征來看,不象是壹個貪財好色的人。

不少史家認為高長恭是故意貪財自汙,以求避禍之。

《北齊書》載:及在定陽,其屬尉相願謂曰:“王既受朝寄,何得如此貪殘?”長恭未答。

相願曰:“豈不由芒山大捷,恐以威武見忌,欲自穢乎?”長恭曰:“然。”相願曰:“朝廷若忌王,於此犯便當行罰,求福反以速禍。”長恭泣下,前膝請以安身術。

相願曰:“王威名太重,最好在家養病,別幹預政事了。”生活在這樣恐怖的帝王家庭,不緊張也不行。

從此,長恭每遇戰事,便稱病不出。

故意“有疾不療”,以求借此避禍。

壹次,江淮寇擾,兵事告急,他害怕再次拜將,竟埋怨自己:“我去年面腫,今何不發。”真是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的臉打腫冒充病人。

北齊後主高緯性格懦弱,與他的列祖列宗相比,荒淫有余,殘暴稍次之,不過殺起自己的親人來,卻毫不手軟。

公元565年的壹天,高緯在與蘭陵王談及邙山之捷時,頗有人情味地說道“入陣太深,失利悔無所及。”蘭陵王聽到自己的皇弟如此心疼自己,內心不免激動、熱乎,深情地回了壹句“家事親切,不覺遂然。”正是這句表親近、表忠心的話為他招致了殺身之禍。

史載:“帝嫌其稱家事,遂忌之。”因為在小心眼的後主高緯看來,家事是我高緯的,不是妳高肅可以隨便說的。

開始猜忌擁有兵權的蘭陵王是否想取而代之,想把“國事”變成“家事”。

蘭陵王說錯話後,深感大難將至,整日惶恐不安,盡管壹再低調行事,刻意淡化自己,但終是躲不過“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悲劇宿命。

武平四年(公元573年)五月的壹天,後主高緯派使者看望皇兄高肅,送來的禮物竟是壹杯毒酒。

蘭陵王悲憤至極,對自己的愛妃鄭氏說:“我忠以事上,何辜於天,而遭鴆也!”鄭妃勸他說:“何不求見天顏?”天真的鄭妃以為可能只是兄弟之間的壹場誤會,只要高肅向皇帝求情,就可能討回性命。

而蘭陵王自己心裏明白,向後主高緯討個說法根本沒有用。

壹年前,和自己壹起出生入死的重臣老將斛律光,不也是無辜被引誘入宮、用弓弦殘忍勒死的嗎。

萬念俱灰的蘭陵王,扔下壹句“天顏何由可見”,遂將鴆酒壹飲而盡,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個亂糟糟的世界。

死前燒掉所有債券.其時,蘭陵王僅30歲,死後被安葬在都城鄴(今邯鄲臨漳縣境內)以西。

重要軍事統領蘭陵王的遇害,預示著北齊王朝的行將終結。

四年後,失去了軍事支柱的北齊王朝被北周皇帝宇文邕滅掉,高氏子孫幾乎全遭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