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灘》以快意情仇的江湖復仇故事打動了很多觀眾。作為影響了幾代人的劇集,劇中不少經典鏡頭和經典形象都留在了觀眾心中,比如許文強在雪中為馮程程撐傘的場景等等,而黑帽、風衣、白手套的經典“許文強”造型以及梳著兩個麻花辮的“馮程程”發型更是成為觀眾對於那個純真年代的集體回憶再看《上海灘》,看的不是情節,而是壹些細膩的感受。它的主題詞是改變,上海灘的燈紅酒綠裏是個十惡不赦的染缸,善良的人們在那裏變成了卑鄙齷齪的為了生存而茍活的壹群灰色的人,時而為了靈魂深處的道德拷問而掙紮自責壹下,然後又再往沈淪的泥潭邁進壹步;每掙紮壹下,都會濺起壹些骯臟的泥水,並沒有人救贖他們,罪與罰也無止境。許文強由壹個左翼激進的愛國青年,因為初戀女友的意外死亡和監獄的的洗禮,由北京南下上海,依靠為人所不齒的裙帶關系,手上沾著互相傾軋的鮮血,進入了上海的上流社會。他的改變僅通過幾個回憶的畫面就完成了,如果他就此完成變身為有著大學背景的新壹代流氓的華麗轉身,我認為那還不是悲劇,也沒有人認為不真實,畢竟為了混口飯吃,也為了能成為人上人,卑鄙壹點,下作壹點,是可以理解的。他的悲劇在於潛藏的良知時時的會浮出水面,面對純潔的程程,面對自己依然激進的同學的死亡,這種潛藏在知識分子血液裏的良知不合時宜的阻擋著他成為高級流氓的道路。壹個算命先生的隨口之詞雖沒有壹語成讖,卻埋下了他最終死亡的陷阱,陷阱裏有兄弟之情的背叛,有愛情的壹路甜蜜侵襲,還有自己對自己的按捺與壓抑,他真的是不會得好死的。換句話說,狗血的編劇壹開始就沒安什麽好心,就沒打算讓他活著,而且註定他不能壽終正寢。於是,和馮程程的愛情越甜蜜越美好,越能喚起人們的***鳴,當我們還在那裏準備為他另辟蹊徑,希望他能從奇跡裏躲過與死神的邂逅,牽著馮程程的手無論今後生活在哪裏都可以從此過著幸福生活的時候,編劇的槍口已經壓滿了子彈,調好狙擊槍的瞄準鏡,可憐的我們和許文強都被定格在瞄準鏡的十字中心裏。丁力的改變完全是通過血與火的洗禮,是無數人的生命和鮮血使得這個原本就素質不怎麽高的小混混變成真正流氓的,沒有任何新意可言,
真正讓我們有深切同感的,是陳翰林的改變。這是個徹頭徹尾的好青年(壹開始,僅僅是壹開始),我們當中的許多人都能從他身上看到自己初入社會時的影子:那麽格格不入,那麽想幹壹番頂天立地的大事業,那麽雄心勃勃,那麽······反正當初有點血性的人都是那樣子的,於是我們象他壹樣面對著已經麻木的賭徒拿出了手槍,大喊著我是巡捕,卻無人理會。這是壹個社會的經典,於是憤怒的我們開了第壹槍,所有人回過頭來:是妳們逼我的。隨後而來的警察帶走了現場的賭徒,並順手拿走了桌上來不及收的贓款。於是不安好心的我們的上司“九叔”壹眼就看出這是個楞頭青,可以把他(她)當槍來耍耍,並同時給他使個絆子,順便讓他(她)結束職業生涯也未嘗不可。鬧出人命可不是我的意思,怪妳運氣不好。於是我們得到授意又沖上去了,卻發現子彈是自己的同事打過來的,如果不是自己當初的情敵推了壹下,自己的父母可能只能白發人送黑發人,以後只能靠領自己的撫恤金生活。人生當中,都會遇到那麽壹個時刻或者壹個人,讓我們逐漸褪去人皮,慢慢的被改造成披著人皮的背叛當初自己的角色。那件事或者那個人會告訴我們:為了活命(維持生計),我們只能同流合汙,甚至比他們更卑鄙更無恥。別人收3塊的保護費,妳收5塊,只有妳爬得夠高,握住最高權力的手柄,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到。這是我最困惑的壹句話:當壹個人完全背離了當初的自己,即使手中握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怎麽還能為所欲為?巔峰有巔峰的孤獨,而且自己都不是自己了,還能回到過去的快樂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