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瀚資本走與上層建築合作的路線,通過采訪、大會、講課、運營等渠道獲取項目,同時為其輸出內容,消化投資。
酷愛紫色襯衫、配套的紫色西服,185cm的大長腿,再加上俊朗的面容,85後的星瀚資本創始合夥人楊歌,是創投圈公認的男神+網紅投資人。
而他本人,卻極力想要撕掉網紅這張標簽。?大家只看得到曝光的東西,看不到的是我淩晨3點做表格、寫PPT。?
作為壹家新銳基金的掌門人,他身上不乏焦點和話題,透過光鮮背後,楊歌又是怎樣經歷七次創業失敗和兩次與死神擦肩呢?
驕傲被撕碎
?看樣子不光是做企業做創業做投資,中國辦個什麽事兒基本上都以貪為圓心,以離譜為半徑,用最慢的速度畫壹個沒有面積只有邊的圓。?
翻出2010年的微博,53個漢字誠實地還原了當年的憤青楊歌。2005年大三時著手的第二次創業,壹折騰就是5年,最終卻將楊歌的清華光環撕了個粉碎。
那是壹個醫療器械項目,產品猶如櫃子大小,為病人做自動檢測。楊歌為聯合創始人兼CTO,負責算法、UI、安全等軟件相關的工作。對於在清華主修物理專業的他來說,跨界到醫療行業,挑戰著實不小。?完全沒有長期規劃,只能想到今天該走這壹步,明天該走那壹步,都是推理前進。?
繞了壹些彎路,他們還是拿下了最難啃的骨頭:申請到了國家及PCT的發明專利,並且還拿到了醫療三證許可證。
2007~2008年,200萬,400萬,項目相繼獲得兩輪融資。看似紅火的生意,讓楊歌底氣十足,逢人便發名片。這個大二便開始創業的小夥,隱約嘗到了成功的滋味,?覺得公司要上市了?。
好景不長,創投圈的潛規則無情地抹去了項目表面的風光。敲響的不是上市的鐘聲,而是壹記悶棍:談好的融資壹次次泡湯。
楊歌回憶,2008年每周都有投資人將橄欖枝伸進門來,最大壹筆單筆投資為1.5億元,他與創始人都簽了打款協議(SPA)。
雖有白紙黑字,本該到嘴的鴨子照樣飛了。而這樣的鬧劇,壹演竟是三年。
楊歌是2號股東,每天都能接到創始人大股東這樣的電話,?他們這個錢下禮拜就到了?,?明天到賬?,?後天到賬? 壹份份協議都簽好了,每次都等不到壹毛錢。?
?怎麽能天天遇到騙子呢 楊歌忍受著現實的耳光壹個個打在臉上。?就是沒人投資,就是壹個個騙妳的。?他冷笑說。
資金捉襟見肘,再加上缺乏醫療行業市場經驗,產品在醫院推廣時,壹臺也賣不出去。楊歌拿到手裏的只有壹份份?意向性合同?。
幾年後,楊歌回憶起這些細節,不禁感慨:?年輕的壹個最大問題,就是妳不知道距離拿到下壹個合同還有多遠。覺得別人說還挺有意思,有下單意向,這個意向和真實發生之間的差距,年輕人是完全沒有概念的。?
被毀約十幾次,被意向投資上百次之後,恰逢楊歌研究生畢業的2009年,公司現金流斷裂。?也是很寸,現金流剛斷我就畢業了。?他冒出壹句京片子。
為了這次創業,他放棄了出國和讀博,可畢業即失業。楊歌第壹次用懷疑的目光來審視24年的人生,?小時候歷史得A,覺得自己能做很多事,長大後發現自己什麽也不是。我壹路考到清華都拿A,到社會上就混得慘成這樣,覺得之前所有的東西都是白扯,沒人認可。?
原本的驕傲被撕得稀爛碎。他第壹次想到了輕生,電腦播放著勵誌雞血電影《當幸福來敲門》,邊看邊跟著裏面的小男孩壹起哭。
擦掉鼻涕眼淚,微博和博客成了他憤懣的宣泄地。楊歌第壹篇博文《救贖》中有這樣壹句話:?好在,大多數情況下犯傻都會有個限度。?
好在,吃的每個虧都被楊歌總結成了?社會規律?。至今,他***總結了200多條,由上次代價慘重的失敗總結而來的叫?混進主流市場?。
楊歌說,每個社會有壹條基準線,叫benchmark,在這條基準線之上的人,妳越守紀律,越不耍流氓,妳的收獲是往上的。但是在這條線以下,妳越守規矩,越尊重道德,妳越往下走得越快;那些不講規則的糊搞的人反而比妳混得好。
他認為,壹定要混進有信用體制的主流市場,找到主流市場的人。
重啟自己,楊歌再次尋地紮根,等待新芽頂掉前面這顆枯樹。
跪到地上沖到谷底
楊歌想進入壹家金融相關的公司,學習財務知識以彌補上次創業的短板。可眼前彌漫著不明朗,每往前壹步皆像跳入懸崖。?四年來醫療創業的資源沒了用處,編程的能力沒了用處;重新創業,沒有工作耗不起三年時間;去KPMG打工,每個月工資四千塊,要不要去,敢不敢去
尷尬的是,雖已淪落這般田地,但在原本的交際圈,還要打腫臉充胖子。?周圍人都以為妳是老板,社交成本很高,怎麽去維系
到26歲,楊歌的每次社交都要精心算計成本。 當年他每天做表格,壹次社交活動的現金成本、時間成本都記錄在內,?花200塊參加壹個活動,結果什麽也沒落著,光給別人捧場了,這事肯定不幹?。
由於家境不錯,打小不坐地鐵、公交的他,也擠進了當年的2元地鐵。
進到新的環境,楊歌才明白,先前的小苦算不得什麽,新壹輪被虐才剛剛開始。
在KPMG,楊歌的領導比他小兩歲,把楊歌喚作?小孩?。楊歌每天被派去?常駐?打印室,並壹次次被要求返工。?這個釘子歪了重新打,打印紙的邊不夠寬,重新打。?訓斥聲在耳邊環繞,他想起了電影《角鬥士》裏的畫面。
?有壹個會七種語言的人被抓起來,最後被砍死了。他在臨死前說我會七種語言,照樣被砍死,因為這些才能在這裏都沒用。又如《肖申克的救贖》那般,要想的是妳怎麽離開這個地方,而不是說妳有什麽其它能力。在那個場合下其它所有東西都是負分。在這裏是零分,別的地方加壹萬分也沒有用。?
這段經歷亦被楊歌總結。?壹個想要成功的人必須要學會跪下,給別人跪下,給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跪下。並不是說膝蓋跪下,而是自己真正低頭。因為很多檻,妳硬磕磕到頭破血流可能也過不去,但是妳壹旦跪到地上,發現這個門檻沒多高,壹下就過去了。?
壹低頭,皇冠掉了,壹下跪,驕傲破碎。楊歌覺得,不敢低頭下跪,讓很多同齡人淪為平庸。他曾在的北京五中,加上清華北大校友圈,大多數人之後沒有特別大的成績,90%因為放不下自己,好漢只提當年勇。
就像回爐重造,楊歌跨界瘋狂彌補短板。早在2013年,他已是大江投資副總裁;期間,他還歷經了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次創業,無壹不以失敗告終。
第三次創業,他為了擴大知識結構及人脈圈子創辦了青年精英商業聯合匯(凱業網)。他們的活動從早期的五六百人規模的商業社交聚會,到最後壹場活動只有不到十個人參加,只能組織打麻將。
由於股權稀釋太多、商業模式不賺錢,凱業垮了。楊歌及時止損,註銷公司、清理財務? 相比第二次創業,有了風控的經驗,做不下去不能繼續虧錢。人脈也拿到了,該清算的也算清楚了。?
他的心理建設卻沒跟上,花了壹年時間來療傷。負面情緒累積,2013年再次爆發。
創業連續失敗,內外壓力下,27歲那年,楊歌覺得自己變得有惰性了,那是他唯壹在辦公室會打遊戲的壹年。?從18歲到今年32歲,14年我沒浪費過時間,基本是壹年當別人三年用,浪費了壹年,現在都超級後悔。?
這像壹場馬拉松比賽,之前憋著勁跑在前面,壹下偷懶停滯不前,他慌了。
原本定在年末的訂婚旅行,成了楊歌壹人的生死邊緣之旅。訂婚前,他與女友爆吵了壹架,壹個人帶著壹張信用卡、壹只小包,跑到了日本。
本想去大阪睡膠囊酒店,才到名古屋,楊歌就崩潰掉了。他壹人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冷風鉆進骨縫,天空灰蒙蒙,說晴不晴,說雨不雨,他感覺周遭被陰雲包圍,靜的聽不到壹絲風聲。
那天是12月31日,壹年的最後壹天大腦裏竟沒有東西值得總結。壹個人不知走了多久,沒有進食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上吐下瀉,185cm的大個子成了壹具行屍走肉;沒有血色的臉如壹副面具,擠不出壹滴眼淚和笑容。?已經傻了。?
失聯壹天後,家人朋友的電話壹個接壹個轟炸,處於死機狀態的楊歌,機械地接電話,折騰著買票回國,?隱約有意識,要玩下半場,得活過來?。
這壹場爆發的抑郁癥,等飛機降落煙臺,楊歌才有些回魂;轉機到京,他才完全活了過來。
撿了壹條命,這讓他丟掉了之前過多的感性成分。?路過這種生死交接的地方,妳就看開了,就是隨便,其它事情都隨便。?
此後半年,楊歌每天對著電腦,用英語跟自己對話。他打趣道:?毛大慶毛總原來就是抑郁癥,後來通過跑步調整過來,調整過度變成了壹個?話嘮?,我也是。?
楊歌認為,做人和做事情都是壹條設計好的拋物線,妳要是沖下去,就像坐過山車,沖不到最底下就沖不上去。
沖過了險些跟死神打個照面的.谷底,他坦言,從那天起,到今天止,自己從戰略上基本沒走下坡路。
第八次創業-星瀚
屬於楊歌的這條拋物線,前半程的七次創業失敗,似乎都在為第八次創業蓄力反彈。2014年初,楊歌決定成立星瀚資本。
在他眼裏,這是件太順理成章的事兒。
七次創業,豐富了人脈和技能,經驗覆蓋了大多行業。?每壹行的人,肚子裏算什麽小九九,都能感覺到。?
?第壹次跟自己的專業數學相關;第二次做醫療器械;第三次是人脈圈、SNS社區;第四次是硬件嵌入式開發、軟硬結合;第五次開連鎖餐館;第六次做紅酒銷售;第七次做信托和資管的FA。?
學習財務,在金融行業摸爬打滾已經五年。在大江投資和此後的北國投工作中,楊歌看過了太多項目,?不說看的最多的TMT,單是因為看礦產能源項目,元素周期表都能倒背如流?。
最重要的是,因為前幾年的積累,他進入了投資圈主流市場,有了募資的能力和人脈。?想做壹個新基金,募資能力尤為關鍵。?
積累人脈早已成了楊歌的職業習慣。做星瀚之前,他便做了壹個小型數據庫,每壹次做政府顧問、出去講課留下的聯系方式,他按電話、郵箱,個人、公司等壹壹整理。27歲時,他手機微信的未讀信息是三四千條,去年,那個小紅點顯示40多萬條。
當初那只殘缺的木桶,終於每壹面都插上了木板,可以盛得了水了。
在募資階段,他不再像當初被騙的創業小年輕,急得憤青了。?募資跟創業融資壹樣,可能是100個LP對妳的基金感興趣,30人願意聊第二次,然後10人簽了協議,5個人履行了承諾,最後2個人打款。?
他言語裏多了老練色彩,?聊得來就是兄弟,聊不來就是朋友。錢只要沒揣妳兜裏就不是妳的,揣到妳兜裏有可能還不是妳的?。
面對這種事情,楊歌的情緒已提不到生氣的程度。?我覺得壹般人所謂的生氣、不高興或憤青等,都是妳對世界不了解。?
只投沒有明顯短板的人
起步階段,投資圈的投資賽道轉眼即變,楊歌並沒有限制特定行業。?摸著走,見招拆招,邊走邊定。?
在各行業尋覓之際,他更看重投資什麽樣的創業者。星瀚內部將其總結為四點六商。
四點:對產業鏈有深刻認知,有非常強的堅持能力、學習叠代能力、執行能力;六商:智商,情商,財商,逆商,政商和德商。
而涉及到這十個方面,很難找到100分的創業者,通常都是各方面有高有低。楊歌的秘訣是,要投資沒有特別明顯短板的人。?逆商特別低的人,其它都挺好,壹遇到問題他就不幹了,這種人不能投。?
再者,創業者的第壹長版不能過短。?總要有壹兩個過人之處。?
星瀚所投項目V.Fine的唐子禦頗具代表性。楊歌與比他小整十歲的唐子禦相識於壹場路演。?壹般來講,壹個人的邏輯性、知識結構性,給我的感覺50%前五秒鐘基本定型,或者妳不說話都可以,剩下兩三個小時的溝通,可以定這個人的另外20%。?
與唐子禦暢聊壹次後,楊歌認為唐子禦的性格與喬布斯、紮克伯格都有相似之處,混合了商業與藝術,思路不同於常人,能夠講出很多超妳預期的東西。?而且妳覺得他講的都是對的,這叫做未來普世價值觀,壹般人是沒有這個東西的。?
次周,楊歌就敲定了星瀚資本對V.Fine的160萬種子輪融資(後續已獲得600萬天使輪融資)。
但唐子禦身上也有不少常見的短板,比如年輕不知道控制情緒,缺乏管理經驗等。楊歌說,年輕人會缺很多東西,需要壹點點來補。對於具有普世價值觀的人,妳不要強制他,給他十個選項,他總能選出對的來。
他開玩笑說道:?我的原則是所有項目、所有行業不要排斥,所有人也不要排斥,這個人就算妳覺得他再惡心,再不靠譜,再土,再怎麽樣,也要給他幾秒鐘時間。十秒鐘,就能知道他二十多年吃的什麽飯。?
投資只做臨門壹腳的事兒
三年多來,星瀚資本***投資項目30個/次,有2/3進入下壹輪。比如德師傅、甲加由、心上等。
其中,數個項目與其它壹線投資機構***同投資。這正驗證著三年前楊歌定下的目標:2015年進入到主流投資圈,2016年行業裏大家認識我。楊歌表示,星瀚的實際步伐比他想象中要快。?去年,行業裏最主流的十家機構都與星瀚建立了比較緊密的聯系,我們投資大部分企業在和壹線基金交叉。?
雖說不選賽道,但星瀚內部也劃分了主要賽道和次要賽道。2017年,其主要賽道聚焦於產業升級,包括農業、工業、倉儲、供應鏈、生產制造等行業的整合升級;第二個主要賽道是壹線資本***同認可的人工智能+生物醫藥方向。
賽道調整上,楊歌認為,第壹要素是眼疾手快。此前,他夢想著把星瀚做成紅杉、IDG這樣的頂級美元基金,但在國內,政策在不斷影響市場,每三年、每五年就會發生大的變化。
?2016年,國家主張PPP和政府引導資金帶動產業基金,我們判斷國家其實開始在地方產業上發力,星瀚迅速做出調整,我們知道互聯網、O2O肯定不是領先的東西了,壹定要把自己沈下去,變得更土壹點,要去看農林牧漁、生產制造、農業工業等。?
在這種環境下,星瀚資本投資了農業供應鏈項目甲加由。?投的時候是摸著石頭過河,投完壹年項目估值翻了10倍。此案例讓我們意識到,要在紅海的格局裏競爭,不壹定能突圍,壹定要突破格局,才能彎道超車。?
而在人工智能應用領域,星瀚資本尚未出手,楊歌正在伺機而動。
他分析,人工智能的發展經歷三個時期,第壹個是技術觸發期,第二個是泡沫破滅期,第三個階段是成熟發展期。現在所處的正是壹個比較緩慢的上升階段,存在著不確定風險,大家都處於觀望狀態。
做投資只做臨門壹腳的事兒,這樣賺錢最多。?映客在去年1月融資時,差三個月就是先烈,差壹個月可能就是先驅了。但對於生物醫療,可能領先十年成先烈,但是領先三年做先驅,時間周期要根據特定行業判斷。?他說。
面對激烈的外部競爭,去年年初,楊歌在星瀚資本內部做出壹系列革新,不同於大多數投資公司?合夥人制加員工制?的模式,其采用創業公司的運作方式,內部分為市場部、運營部、投資部和綜合管理部四個部門。
在外,星瀚資本走與上層建築合作的路線,通過采訪、大會、講課、運營等渠道獲取項目,同時為其輸出內容,消化投資。
在內,楊歌采用職能化管理。星瀚資本主要負責獲取和篩選項目的投資經理只有三位(加壹名實習生),但其內部?全民皆兵?,所有其它職能部門也會通過其他方式向投資部輸送項目。?對於星瀚,扁平化管理效率不壹定是最適合的。?
近三年是楊歌走過頗為順遂的三年,他的微信簽名壹直未換,?7 fat years,7 lean years?,時運轉至河西,他的危機感時刻存在。
他把星瀚資本當做第八次創業,而所有創業面臨同樣的危機:不進則退,妳不比別人做得好就是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