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告別了公司的小夥伴,我便無縫銜接奔向了另壹群從滬都驅車前來玩賞的朋友們。心中懷著久違的期待和激動,想著真正的寧波之行現在才開始。
壹個月前剛和這些個朋友們在生日宴上小聚過,那天全程掉線和各種翻車的窘態依然是歷歷在目。可過了這麽些天現在想起來連我自己都有點忍俊不禁了。人生如戲,喜劇、悲劇都稀松平常,來點荒誕的黑色幽默竟反而顯得更有味道……
下了的士駐足,這雨水可是不饒人,我被逼到了壹處偏僻的墻角,焦急地四處張望著,片刻有余,才撇見壹個熟悉的身影撐著黑壓壓的大傘穩健有力地踱步靠近。那傘面如壹個巨大的蓮蓬頭掩住了此人的眼睛和鼻梁,獨露出微微上揚的嘴角。他壹步壹步地靠近,身邊仿佛映射出壹股磁場,屏蔽了雨水以及四周紛繁的嘈雜,只留下自信和淡然。果然是委員長,本次寧波之行的東道主,作為我們中唯壹的黨員兼事業編制人員,承擔了營救我於水(火)之中的任務。
短暫寒暄之後便隨委員長壹起竄進館子,收傘,上樓,壹步步向包房挪動。佇立在包房門外那壹刻心裏像即將盛滿蛋卷杯桶的冰激淩,又冰又甜,亦激亦喜。輕輕地撫開門,手指間仿佛壹股微弱的電流穿過,刺刺的,暖暖的。
映入眼簾的壹桌所剩無幾的佳肴殘骸、半瓶瓶皚皚照人的冰糖雪梨汁、六雙輕松溫暖的熟悉眼神,還有另壹張正對著房間出口的面孔,是未曾見過的臉龐。月牙形的雙瞼內閃爍著炯炯光彩,透過那清澈的眸子仿佛能穿過厚重的大氣層壹睹宇宙裏的明月,壹簾側分的長發稍稍遮住那只有巴掌大的小臉,微微倒八狀的眉宇間散發著壹絲淩雲英明之氣—這是婕哥的閨蜜小雪,本次旅行的新朋友。和她互相自報家門之後得知小雪的家鄉竟是成都,這樣講來我倆還是半個老鄉,難怪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婕哥端坐在小雪旁邊的上席,半披著藍靛色的絨外套,側頂壹只與衣服同色的貝雷帽,甜美之間增加了些貴婦氣。同壹個月多前相比,少了些許疲憊和困惑的臉色,多了壹分自在和優雅的氣質。“嘻嘻嘻!”只聽見婕哥另壹側的老朱憨憨地壹笑,這笑聲可與他今天的裝扮有些相悖。平日裏發絲蓬松的老朱今天竟造了個半背頭,搭配上憂郁系的深黑毛衣,再襯著純天然的健康小麥膚色,透漏出分毫陳坤式的憂郁之氣。同行的小夥伴中還有兩對情侶,葉隊和葉嫂盡管才領證不久,在桌上竟已顯現出老夫老妻的默契,深灰淺灰的內襯搭配成熟而幹練,常常對視壹笑既深情又有些呆萌;另壹對法師和海燕cp壹身黑白配真可謂是互襯互愛,法師毫無疑問是我們整個小隊中的身材擔當,6尺6的個頭外加壹米二的細長腿,只可惜多年混跡長春蹭的壹身憨喜感讓他和偶像之路南轅北轍。海燕雖然是我們當中年紀最小的妹子,但儀態端莊呈現出大家閨秀的氣派,或許是得益於江南水鄉的孕育和滋養。
我靜靜地聽著大家講著,笑著。桌上的殘羹冷炙所剩無幾,房屋裏依然熱氣騰騰,那是樂氣、心氣、喜氣,當然還有些俗氣……
而今我們已經畢業半年有余了,從前整日碰面也嘮不上幾句,現在至少也得壹個月才能碰壹次。壹月有余,每個人都還是帶著那麽熟悉的味道,即便在職場裏生活裏被狠狠地捶打過。這或許就是友情的真諦—壹見如故,再見如初。
飯畢,我們簡單收拾了行囊,關上房門留住這暖暖的熱氣,登上各自的座駕,在雨中向著更加溫暖的第壹站二靈山溫泉駛去。
“葉隊,旁邊就是東錢湖,要不要下去看看?”
“哦哦,看到了,還在下雨呢,還是別去了。”
“葉隊,看到壹艘土豪遊艇!”
“賊豪華,應該是個水上度假村。”
……
老朱和葉隊身為兩輛車各自的操盤手,就這樣靠著對講機壹唱壹和,行到意趣處,笑談往今時。雨水不斷用手指敲打著車子的皮膚,老朱這車磨砂黑的外殼漸漸地被沖刷得露出了些光澤。
二靈山是位於寧波東錢湖的壹處景點,是東錢湖最美麗的地方。東錢湖距離寧波城東15公裏,東南背依青山(二靈山),西北緊靠平原,像壹顆晶瑩的明珠被寧波大地捧在手心上。其景色之秀麗曾被郭沫若先生贊為“西湖風光,太湖氣魄”。更有宋朝詩人史浩著七言律詩贊美東錢湖道:
晚煙 籠樹鴉還集, 碧水 連天 鷗自浮。
不過我們壹行人顯然不是沖著這雨中的山水之美而來。下車、提箱、撐傘,壹行人迫不及待地奔向溫泉接待中心大廳匯合。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進口和出口交織,出浴不久的人們身上還飄著熱氣像頑皮的小精靈圍繞著宿主打轉。領牌、入室、更衣、沖淋,然後第壹個池子出現在我們眼前。溫泉對我來說絕對是分別多年的好朋友,模糊零碎的記憶中上次泡溫泉應該是至少20年之前了。20年前,誰能想到和溫泉的下壹次聚首竟從西南邊角的重慶統景轉到華東濱海的甬城寧波。
這第壹個池子是個圓形室內池,直徑三丈有余。池中分布著供遊客玩耍的泉眼,遊人們玩的方式也甚是奇怪。有的壹股腦坐在泉眼之上,任嬉戲的泉流敲打著肥臀;有的躺在沙灘椅形狀的石椅上閉上眼睛幻想著沖浪;有的直接雙膝跪於池中讓激蕩的泉水扇扇自己耳光。這池子雖然是不小,可水是真不熱活,充其量就是個入門池。想到這,我不禁對外面露天的池子增長了點兒好奇,且跟我邊走邊瞧。
這外邊的池子呀那可真是個個兒別具壹格,玲瓏晶瑩,嬌小可愛,仿佛天上是七仙女遊玩凡間落下的淚水匯聚而成的。有圓形的、葫蘆形的、長條形的、心形的……我和老朱,委員長壹起時常轉移陣地,管它是哪位仙女的眼淚,泡上了才是真的滋味。
本以為泡澡就是圖個享受勁,沒什麽可講究的,可委員長真是把泡澡演繹出了股藝術氣息。他腰背平直,後背接近頸椎處與池邊相靠,上身與池壁夾角約30°;臀下立壹矮石,高度約為池深的壹半;雙股自然向水面延伸,至膝蓋處微微露出水面;兩脛幾乎與池底平行致腳踵並未與池底接觸;面部松弛,雙目似睜未睜,頭頂青煙裊裊。儼然有點萬物歸宗,無欲則剛的道家姿態。委員長這泡澡境界還真就是非同壹般,我等這隨意玩鬧,嘻嘻哈哈實在是不入大雅之“塘”。
至於其他小夥伴,婕哥和小雪把“奇葩說”從愛奇藝搬到車裏又轉移到池子,絲毫沒有終止的意思。我和老朱認真聽著這倆奇葩妹子的思辯,確是棋逢對手,難分伯仲。葉隊葉嫂和大法師海燕則與我們暫別去了其他池子。
雨水持續擊打著山間小道,滴答滴答,給時間的無聲流逝配上了最悅耳的伴奏。我們幾組夥伴時聚時散,入池出池,最後在魚療池裏匯合,壹起體驗這人魚***處的奇妙感覺。我兩腿並攏伸直,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忽然,壹條小魚孤零零地在停在了腳邊,玲瓏的小嘴在腳趾上來回“磨蹭”;緊接著四五條魚寶寶聞聲趕來,有的停在腳背處;有的留在腳趾尖;還有的溜到了腳心上,它們開心地啃食著腳上的死皮,儼然建起了壹座死皮處理小作坊。片刻之後,魚寶寶成群結隊地撲過來,我快看不到水下的腳面。魚兒群起而噬皮,身體竟瞬間麻楞住了,然後緊接著壹陣電擊之感打通經脈,腿猛的壹抖,魚群拖家帶口倉皇逃竄,落下個余波微恙。我們每個人就這樣反復和魚群戲耍,耍著耍著,天色已近黃昏,雨依然不停地降落到屋檐,到樹葉,到小徑,到頭頂,到肌膚,到心田……
出浴、沖淋、整裝……
坐在返程的疾馳快車中身體依舊是暖暖的,心裏的火焰任這溫柔的雨水愈澆愈烈,二靈山的靈氣不在於山高,不在於水長,而在於人氣。男人的豪氣,女人的秀氣,孩童的稚氣,都是人類最寶貴的“真”氣。天地萬物之運轉為“道”,人生壹世卻在壹個“氣”字,這天地壹氣之下,人類才能真正浩氣長舒啊!
時辰已至戌時兩刻,行車穿行在寧波三江口北岸被燈光籠罩的金色大道上,車窗外的繽紛和嘈雜反而微微加重了身體的疲憊。唯有老朱和葉隊兩位抖擻的老師傅持續任務播報和問答,他們面對這璀璨星河般的燈火世界像兩個少年被壹車樂高玩具包圍著,有著難以抑制的興奮和趣味。
今天晚宴的功能不僅是給疲憊的夥伴們充電,更重要的是給癸酉年甲子月出生的法師壹個難忘的生日見證。這場生日聚會開始時已近亥時三刻,我們六個先前來到館子的饑餓鬼已經進行了壹波餐桌團戰,相繼完成“五殺”,還對隊友面前的“野怪”虎視眈眈。婕哥、老朱和委員長因處理和酒店服務員的小糾紛姍姍來遲。令人欣慰的是這並未影響他們享受聚會的心情和吞食海鮮的欲望,就像求生之路裏的四個人,壹波壹波的團戰,瘋狂卻享受著。緊接著,法師親自操刀,把黑白相間的提拉米蘇蛋糕分割成九宮格。我們點蠟燭,唱生日歌竟引起了鄰桌老大哥的呼應。這老大哥酒過三巡,臉頰上浮著微微紅暈,話也絮叨得把握不住勁。他和我們相視壹笑,跟著生日歌附和起來,歌聲更響亮了,響到可以把這間本就不大的海鮮餐館填滿,響到可以把每個人的心房填滿。
晚宴結束時子時已過,夥伴們享用了美好的滋味拖著略微便便的小腹逛進了老外灘的酒吧街。酒吧街的入口是壹道復古的西式鐵門,表面附著黑色油漆。入口簡陋,門裏和門外卻是儼然兩個不同的世界。門外的城池就像個乖巧的小孩子聽著媽媽的故事緩緩的進入安睡;而門內這孩子真是頑皮的緊,淩晨才是真正屬於他的自由時間。老外灘酒吧街的街道不寬,五六個人並排行走已是有些困難。街道兩邊琳瑯滿目的各式主題酒吧有的微笑向我們招手;有的靠著及其強烈的節奏律動傳來陣陣電流;有的演奏著似唱片機發出的古典音樂婉轉悠揚;有的緊閉店門,暗黑系的色調似乎在等待著真正有獨特品味的客人。
我們壹行九人也算是不小的團隊,落座在壹個街道拐角處的森林主題酒吧。法師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場,對酒吧裏的玩法很是在行,三言兩語便開始組織大家耍上壹耍
……
大約壹個時辰後,躺在酒店的軟床上,我只覺得腦子暈乎乎的,仿佛和周圍的磁場發生了電磁感應,轉啊轉啊。用最後壹絲清醒的腦電波回憶了剛才吃酒的情景,呆呆壹笑。我不斷重復著無腦的起叫,老朱似乎被我傳染了,咱倆喝掉了六升冰啤酒裏的絕大多數,看來最後真正被耍的只是我和老朱,而且是被我們自己耍了。人這輩子,老覺著生活在戲弄妳,所謂造化弄人不過是聊以自慰罷了,戲弄妳的只是妳自己。也罷,戲弄不了別人耍耍自個兒也湊合,自娛自樂還有觀眾也是幸福……
早上七點半,生物鐘的鬧鈴像兩只小蜜蜂在腦袋裏嗡嗡作響,那種似醒非醒的迷糊狀態著實難受,我拖著沈重的骨架機械地洗漱;沒過壹會兒,肚子裏的餓鬼又開始湊熱鬧了,酒勁偏還沒醒透,若是配上長發遮臉儼然壹副“行屍走肉”的形態。八點十分,獨自用完了酒店的早餐,坐在大堂正對櫃臺的圖書角壹邊翻著康永哥的《說話之道》,壹邊等待著小夥伴們清晨的笑容。
……
等待的時間比我想象得更長,待最後葉隊夫婦退完房卡時已近晌午,夥伴們在酒店對街的小鋪裏吞了些生煎、混沌、炒米粉,松松散散上車,奔向今天的首個目的地四明山國家森林公園。
四明山位於 浙江省 東部的寧紹地區,也稱金鐘山,跨越紹興的嵊州、 上虞 ,寧波的余姚、 鄞州 、奉化這五個縣市區。有著第二 廬山 之稱,林深茂密,青山碧水,各種鳥獸出沒其間,生態環境十分優越,被譽為天然“氧吧”。這壹路通往四明山的山路上完全沒體會到“氧吧”的神清氣爽之感,倒是坐在朱老板的副駕壹股“酒吧”的勁兒又開始隱隱作祟。山路蜿蜒盤旋,宛如壹條靈蛇穿梭自如,壹會兒匍匐,壹會兒小憩。剎那間,壹輛黑色輝昂化作壹名刺客,那利刃以閃電之勢劃破了冬天山路的壹絲靜謐。所過之處,風起、聲震、雨止、人惶,只留下壹絲尾氣“徒有余香”。行至兩座山峰之間的壹處風口,夥伴們下車透氣小息,可那凜冬之氣竟以長虹貫日之勢洶洶地撲來,上演壹出瑟瑟的“冬風破”。即便如此,我們依然繃住了臉蛋,完成了壹張美美的合照,留下了“冬風破山關,不拍誓不還”的佳作。
行到四明山景區門前時,午時已過。綿綿的細雨依舊不停地敲打著琴鍵,給壹位位雨人的旅行附和著雨中曲。進入景區大門之後面對的是壹條寬敞的水泥直路,眾人三三兩兩聚集前行,仿佛回到了小時候春遊少年的模樣。行至直道盡頭,壹片寬敞的綠草壩早已等待我們許久。這片草壩方圓四畝有余,時入初冬,草色綠中泛黃,顯出壹分將入冬眠的困倦姿態。和著雨水朦朧,草壩像有些羞澀的黃花姑娘待字閨中,應了那句“猶抱琵琶半遮面”。說來也奇怪,這壹方肥沃土地竟只有兩棵樹木,而且細看這兩棵樹還迥然不同。靠右壹棵是終年常綠的幼松,主幹粗壯,枝繁葉茂,毫無疑問是這方土地的“發型”擔當;另壹棵與幼松間隔不到三丈,枯瘦如柴,身形扭曲,稀疏長著些紅梅。仔細壹想,這兩樹如此反差竟有些道理,《道德經》裏有雲“長短相形,高下相傾,前後相隨,恒也”,這兩樹壯瘦相配,陰陽相合,是符合自然之道也。看來這開發景區的前輩還有些求“道”之心。講回我們自個,到了這麽壹處寬敞地兒,個性合照自然是少不了的。小雪主動接過了拍攝重任,我們其他八人並排站好,表面上是面無表情地駐足,等攝影師開始倒數的時候,便開始魑魅魍魎“各懷鬼胎”,尋思些奇葩造型來。哢嚓,我們按照約定好的騰空而起,葉隊擺出壹個拳擊姿勢,左臂向前隔檔,右拳蓄勢待發;葉嫂右手化為迷妹剪刀手為葉隊打氣;我全力伸展身體,雙腿兩臂向後背使勁彎曲,儼然西毒再世;委員長兩手插兜,氣定神閑,小腿微蜷,似乎在空中依然思考黨章;法師和海燕真默契十足,都雙腿直立露出慶祝模樣,壹高壹低,壹展壹收,得“道”也;老朱騰雲駕霧,左手護著心肝大白炮,右手或許是練習《野狼disco》的原因指著“閃亮的燈球”;最後說壹說婕哥,壹個不知道是起跳得太晚還是落地得太早的神奇小夥伴,當大家都在享受瞬間離地的自由之時,婕哥似乎留戀著地心引力。她腳尖和地面似觸未觸,仿佛和這壹方土地有些難舍難分。可她的發絲好像突然失去了引力懸停在了與面部同等的高度,其結果自然是擋住了婕哥那為拍照而生的可愛笑臉。冬天的四明山,只是那壹瞬,我們拋開了所有生活的煩惱,盡情釋放著心裏住著的孩童式的頑皮;盡情對抗著季節的陰冷;盡情享受著天人合壹的自由,來這壹遭也值了。
拍完合照,我們轉入旁邊壹條松柏掩映的小徑,小徑兩旁是密密麻麻分布的野樹,在雨水的沖洗下顯得有些淩亂。正所謂“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在這小徑裏行走更覺得陰冷異常,加之冬風持續對臉“輸出傷害”,我們不得不在短暫觀賞之後返回報團取暖。
……
還是車裏暖和呀,我對著空調出風口,任鏡片上的霧氣散去,任全身的陰冷之氣散去,任生活給我的戾氣散去,只回味著剛才跳躍的神氣。
下山返程,我和委員長交換了位置,壹方面是委員長想感受壹下“曹安車神”的車技;另壹方面我也想聽壹聽同濟新老“奇葩”的思辯。不過上車之後我有些失望,《奇葩說》換臺了,現在播放的是《歌手2019》。空調溫熱的風和著後排經典的歌曲,壹陣濃濃的睡意逐漸襲來,眼睛壹閉壹睜,酉時過半,天色也已十分黯淡。
這最後的晚餐是給委員長的慶生宴,地點選在了委員長真正的主場。晚宴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無疑是老朱給委員長送的壹座天平。這真是壹個太完美的禮物了,其蘊意在此便不詳述了。天平是世間萬物平衡的象征,是國家人民太平的象征,可老朱的臉色看上去卻有點不太平。剛進屋時老朱的臉色就有些輕微泛黃,用餐壹刻鐘後他眼睛竟有些無神,夾菜喝水都有些力不從心。又過了五分鐘,老朱直接把額頭倚在了手臂上靜默。這壹陣靜默是慘淡的靜默,靜默中夾雜著絲絲惶恐,整個房間的空氣似乎都重了起來。我們其他人也都擔憂地看向了老朱,委員長蹲下來仔細地詢問著老朱的身體狀況,小雪及時端來溫熱的開水,我們看著老朱喝了藥,稍微心安了些,便再吃上壹兩口。我們焦急地等待著老朱出現好轉,每壹秒鐘仿佛都變得有彈性被拉得好長好長。十分鐘後老朱出現了嘔吐的癥狀,所有人再也沒心思安坐了。在委員長的建議下我們果斷把老朱送到了離餐館最近的海曙區第三醫院,葉隊負責駕駛,法師和委員長攙扶著病人,我壹下車甩開車門跑去掛號,另外幾個小夥伴隨後也步行趕來,醫生初步診斷為急性腸胃炎。為了進壹步驗血治療,我們驅車轉移到了七公裏外的寧波市中醫院。門診、驗血、拿藥,所有事情都在風馳電掣卻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我們八個人似乎產生了突如其來的化學反應,拿藥、接水、問醫、攙扶……各司其職,因為心裏那條隱隱約約的線。
晚上九點半,在老朱接受了醫生的壹針註射並且服用了藥物之後,大家平靜地啟動返程。我和法師輪流擔任駕駛員,老朱早已攤睡在後座,車內恢復了難以言狀的平靜,亦或是沈寂。杭州灣大橋兩側微微閃爍著指引道路的反光,即便開啟了遠光燈,道路依然是漆黑壹片。我擡頭望見了遠方射來的綠光,那道光閃爍著,有節奏地變換著,我忽然想起了燕姿那首《綠光》:
期待著壹個幸運和壹個沖擊,多麽奇妙的際遇;
翻越過前面山頂和層層白雲,綠光在哪裏
團聚給了我們幸運,病痛給了我們沖擊;我們可以只靠駕車翻過了四明山頂,但要翻過生活的山頂,我們需要像珠峰登山隊那樣團結、堅毅、不屈。到那時,我們登上山頂,觸摸遠方射來的綠光,那綠光會像冰島的極光壹樣絢爛。雖然光線依然是虛無縹緲的,但回頭看看踩過的每壹步腳印都是實實在在的。
山城童歌
2020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