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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啟示之二《走出劫難》

1990年,我在夏城開了間鐵貨門市部,當時手頭拮據,常是進貨乏資。便擬了信托門市部廣告語,央求在電影院上班的天佑兄把它寫在鐵皮掛窗上。

於是,藍底鐵皮窗上用白漆寫出了“傳信息買賣有通,憑道義和氣生財”大字,掛起了當時好多人看不大懂的“夏縣信托部”門頭匾額,且專門印制了銷貨憑據單,註明凡本部銷售的鋼刃器具,壹年內重皮、卷刃保退保換。

不多久,我便贏得水頭大鐵匠邢師,其裏村晉師的信任,大力貨物支援,資金周轉靈活多了。這段時間,我仿佛鳥槍換炮般買了輛摩托,大量進貨,生意不斷擴展,走路帶風,昂首挺胸,依然大生意人作派。

由於誠信經營,短時便贏得夏縣境內更多鐵匠們信任。這樣,不花本錢,寄存貨物日漸豐盈,而常年生意往來的河南、陜西客人,常是留下資金委托進貨。至於臨猗、平陸、芮城、聞喜等等,周邊縣的客商更是買賣交往頻繁,大家和氣生財,熱熱鬧鬧很是舒心暢意。

不到兩年時間,我就償還了結婚時所欠的1600元外債。父親生病住院,我大包大攬花費五百余元,手頭仍覺寬松。

從此,我便心大了,常常去河南靈寶,或者去外阜進貨做生意。

記得七八月間,我從河南泌陽辦事回到三門峽,已是下午。相隨的大舅哥便要住壹晚,想第二日在山城溜跶壹圈,玩耍壹天。

但是,我那天不知有啥感應咋的,總覺心中有事,壹改平時貪玩懶散毛病,內心焦躁,非得天黑趕回家。

這樣,急匆匆驅往渡口,坐船過黃河,到了茅津渡,已是天麻麻黑了。

? 快速下船,壹群人便飛壹般奔跑、爬坡,想趕末班運茅班車。但是,到了汽車站,還是眼瞅著開往運城的班車,順山道迤邐遠去,幹著急沒辦法。

此時,從河南方向又駛來壹艘貨輪,我和大舅哥便站在汽車站門口高坡上,看河邊下船的客車、貨車壹輛接壹輛,在塵土飛揚地爬坡上岸,沒想到看見壹輛夏縣百貨公司的進貨車。

? 我們很是激奮,揮舞著手奔過去,央求司機師傅捎下山,不料司機冷著臉說:“山道彎彎,天黑坡陡,出個事誰擔的起?不能坐!”

? 滿懷希望而去,卻熱臉碰了個冷屁股。

大舅哥說:“這壞主,蛤蟆冇毛,另是壹槽。夏縣老鄉都不捎,啥東西?別管他,貓車後頭,發動機壹響,就往上爬,咋也能回到夏城!”

由於茅津渡口也沒個正經旅店,再加之我回家心切,只好采取爬車這壹招。

倆人爬上車,直接躺倒在貨堆上,在巔波的車箱中,卻看到有個正躺在被窩中的押車人,便不斷向押車人陪笑說好話,換得押車人的諒解。

汽車行駛到夏城十字路口,放緩了車速,剛壹停下,我們便溜下車,我趕忙往東街鼓樓方向趕去。

果然,回到門市部,嶽母告訴我,二姑娘誤食老鼠藥,正在縣醫院搶救。

這個消息,對於我這個剛出農村,生意才起步的年輕人,無凝是巨大的劫難降臨。

這忽然降臨的劫難,立時叫我頭皮發麻,手足無措。撂下行禮,我便事急忙慌奔向縣醫院。

在醫院病床上,老婆抱著女兒正在洗胃。老遠聽見女兒哭叫聲,沒進病房,我倒被淚水糊了眼晴。

? 進入病房,女兒看到我,似乎哭的更兇。她手腳亂動,幾次想拔掉鼻腔中的管子,而我壹邊摁著孩子亂動的胳膊肘,心疼的忍不住眼淚瘋流。

孩子求救似的“爸爸、爸爸"哭喊,使我更控制不住鼻涕眼淚稀裏嘩啦,老婆便氣呼呼的說:“妳出去,別在這裏誤事!”

我心太軟,見不了這種場面。

女兒的哭叫,使我可恨起嶽母和老婆的看管不周,拳頭緊攥著,氣卻無處使,當時,真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

在院裏,東街山山哥正在問醫生,是否需給孩子打解毒針,我便急忙拿出從家帶來的剩余鼠藥。

大夫看了看我拿的東西,解釋說:“此藥名為氟乙酸鈉,對鼠類毒性最強,中毒者壹般兩小時內發病,血液感染後七竅出血而亡,當然也有延長十幾個小時的。現在洗胃之後仍有危險,務必有解毒針劑氟乙酸胺註射液,才可逐漸安全……”

我們便央求醫生開幾支氟乙酸胺,可他說:“這類藥物用量不大,藥房早已斷貨,只能由患者自己找。"

旁邊壹位護士,聽了此話,立刻上前,神秘兮兮地說:“這種藥,我知道誰有,但都是以前存下的,得花三百元壹支。"

我聽到此話,感到壹陣惡心與憤怒。白衣天使,瞬間變成了青面獠牙的吃人惡魔。

但為了孩子,還是急拉住她的手,壹個勁說好話:“先跟娃打上針,五百塊我也掏!"

? 誰知山山哥壹聽就感覺出醫生護士在唱雙簧,忍不住倒罵了起來:“媽的,這藥房沒有的藥,醫生護士倒有,都是些趁人之危的黑心爛腸,明明是宰人嘛,還凈說好聽的,先給娃打上針,把娃耽誤了,把妳們這些壞東西腿給掂壞!"

我忙勸山山哥說:“好哥呀,甭生氣,先給娃打上針,撂幾個錢算屁?冇了再掙嘛,生啥氣呢?”

而護士壹聽是夏城東街人叫罵,早已嚇得不敢吱聲,大夫也趁機走人。盡管我追攆著護士說好話,也沒人再敢取解毒針劑。

我跟著護士走東走西,不停說好話討藥,但她卻再也不敢給。逼極了,護士卻說:“有藥的人下班回家了,找不到藥了……"

? 護士說完,也溜了。

? 再找人,都是穿白衣大褂的天使,我東跑西踮,急的兩眼發暈,倒不認識人了,而再問其它護土,更冇人承認說過此話。

面對如此毫無道德、唯利是圖的醫生護士,我感到憤怒,感到無助與無奈。同時,又對自己無權無職無錢,在拯救孩子生命時,遭到的藐視與敲詐,感到悲哀。也只有在此悲涼之極的時刻,才深切體驗到權力與金錢,在現實社會的巨大作用與誘惑力。

但我呼天喊地,幾欲發瘋,醫院裏上班人員各忙各活,無人理睬。

沒辦法,我和山山哥,分頭去托縣藥材公司上班的人,在城關醫院上班的人,打聽此藥。

孩子的生命,危在旦夕,做為父親,不能眼睜睜看著心肝寶貝離我而去,我叫天天不應,心如刀絞,卻茫然無措。

縣城裏,該找的藥店,該去的醫院,腦子裏能想到的同學、同鄉、熟人,濾來濾去,我不知從何下手,如何才能找到救命之藥?

夜半三更,心急火燎般跑來跑去,內衣都貼在背上,濕涔涔的,卻是無功而返。

? 該去哪裏找藥?現在據孩子吃藥已四個多小時,我的大頭寶真有事哪可天塌了。

? 我有些急火攻心,眼晴也不好使,腦子裏凈想些叫人揪心的事,卻壹臉懵然。

山山哥此時也無招了,後悔不該沖動,倒讓護士不敢拿出救娃命的藥。

? 此時,我我想起了在廟前上班的姐夫張青旺,想起了好兄弟張晉明。

姐夫雖在廟前上班,但當時沒有手機,通訊不便,更何況他不住廟前街。

當年我的老同學,好兄弟張晉明,憑著在運城實習飯店學得的壹把好手藝,憑著炒出的菜,色、香、味俱佳,且價格實惠,憑著好德性好人緣,在廟前街開飯鋪,贏得壹片盛名,在夏縣南部混得風生水起。

當時,壹些鄉鎮機關及部門領導、公務人員常在他他裏吃飯聚餐,都能混得臉兒熟,就是各村能能踢能咬的主兒,大部分也能挎肩搭背聊上幾句。當然,縣南地面上,各路神仙小鬼,拜把子稱兄道弟更不在話下,兄弟混得比我強多了。

關鍵時刻,在雞毛亂飛的慌亂中,我想到張晉明,便只有壹個念頭,到廟前街張晉明去!

在夜裏近十二時,我騎著壹輛黃河250摩托,從縣城趕到廟前,敲門打窗呼出了張晉明。

張晉明不愧好哥們,聽罷此話,忙跑前跑後在廟前醫院找熟人,在藥房藥店尋找氟乙酸胺解藥,但還是沒有藥物。

? 兄弟便說:“哥呀,妳也別急,振作起來,我去找派出所張所長,用他的212車,去東郭、安邑,裴介,今黑格就是跑斷腿也不能停下找藥,無論如何得找到解毒針!”

漆黑夜晚,站在廟前公社大門口的我,只覺心裏發熱,兩眼淚湧。

? 張晉明大聲呼叫著看大門的老催,老遠大街上也能聽到。廟前公社大院裏的212已在發車,在大街邊驚醒的藥鋪老宿卻對我說:“找妳黑蛋哥去,獸醫站說不定有此藥。”

? “那獸藥人能用嗎?”我急問。

老宿說:“咋不能用,牲人比畜,根據體重用劑量就行嘛,何必認真?”

我便快步在獸醫站門口打門捶窗。在獸醫站當站長的表哥醒來,聽到我說明原委,便大呼小叫,弄醒藥房的小夥,而小夥卻以為生意來了,推萎說沒藥了,想趁機賣高價。

“快取藥吧,磨幾個啥?救人要緊!"我表哥盧建國聲音擡高八度,顯然發了火。

藥房小夥壹聽口氣不對,便趕緊取藥,嘴裏不停地解釋說:“史家壹只羊吃了老鼠藥,弄了兩盒,用壹盒還剩壹盒……”

我急忙掏錢,我哥說:“快走吧,救娃要緊,才七、八塊錢的,掏個甚?"

從廟前趕回縣醫院,至到孩子打上了解毒針,已是淩晨三點多,我忐忑的心,才算安定下來。

而壹盒十支才八元錢的藥劑,競敢壹支就宰人三百元錢,那八元錢的藥不得賣三千元嗎?這個護士醫生的嘴臉早已模糊,卻壹直糾結在懷,如鯁在喉。

第三天,大頭寶已在醫院裏瘋跑瘋鬧了,籠罩在我心頭的滿天黑雲,才算消散。

遭此劫難,吃了壹大驚。但是,孩子平安,全家人高興之情,溢於言表。

當辦理完出院手續,我便和老婆領著娃在夏城遊逛半天,只要娃高興,想要買啥就買啥。

此事過後,我對嶽母心存不滿,成年人辦啥事大大咧咧,滿不在乎,老鼠藥放在桌上,孩子站在床上順手就能抓到,咋能不出事?

而嶽母似乎也不大高興,辯解說:“我就放在桌上,冇來得及拾掇,哪裏就知道孩子嘴這麽緊?況且吃冇吃還在兩可,哪裏就看見她咽了呢?”

? 我滿肚子不高興,繼續說:“娃才三歲,壹個吃屎娃,她知道個甚?我是說妳以後別幹啥都慌裏慌張,麻痹大意!”

話這麽說,嶽母心存芥蒂,老婆自然不樂意。人心是個偏偏,驢毬是個翻翻,妳偏著妳媽,我心疼我娃。十指連心,哪個兒女有事,當父母的心能安然?再說,我就想讓她改改辦事毛躁,大手大腳的毛病,有啥過錯?

日子就這樣磕磕拌拌中過著,好在每天還得忙著做生意,好在都是至親至愛的人,過後仍然不再糾結,過後依然風平浪靜。

但是,幾個月後的壹天早晨,我要去侯馬進貨,平靜的生活水面卻又翻起黑風惡浪。

? 那天, 剛要出門,老婆叫住我說:“妳眊,娃嘴上好像有血跡,下巴上也有!”

我返身走到床邊,掰開孩子嘴唇,舌頭上也有血泡,便說:“可能是原來毒素沒排完,有排出來了,這下更冇事了。妳操心看著娃,我下午從侯馬回來,咱去醫院檢查壹下。”

? 說完,便出門往西街汽車站走了。

? 從侯馬回到水頭天已麻黑,在西街車站下了客車,縣城大街路燈都亮了。

? 大哥景引群騎著他的嘉陵摩托在汽車站等我,看他的表情,心中便有些不祥預感。

果然,大哥說:“婷婷娃的病況怕不太好,已轉到運城血研所,下午,妳官洲哥的車把娃送去入院,已在那裏安頓好了,妳把東西放到門店,咱得快往運城走呀!”

? 我心裏突然有說不出的恐懼,不聲不響地把東西放在摩托車後座,又默不做聲地放回貨物,返身坐回摩托。我能感到心跳的咚咚,似乎無形的災難又要降臨。

大哥景引群用摩托載著我,兩人都很少說話,除了耳邊呼呼的風聲,除了時刻牽掛二姑娘病情而胡思亂想。從夏城到裴介鎮都不言語,從裴介進入安邑地界,我實在憋的難受,便問起孩子病情。

大墊坡下,大哥說:“醫生說怕是白血病,妳得有心理準備!”

我想起活蹦亂跳的二閨女,想起我的假小子,大頭寶萌人的樣子,鼻子壹酸,便滿臉的淚花,怎麽擦也擦不完。

我感到天旋地轉,頭快炸了,壹路上更是胡思亂想,肝痛欲裂。

我捏住鼻子我擤了幾次清涕,用袖頭擦著流不盡的淚水。無聲之痛,無言之泣,我幾欲暴發,幾次忍住,便只有靠在大哥的脊背上默默流淚。

在血研所門口,大哥和我分手,騎車趕往他老同學範官洲家去借宿,我則直奔住院部。

老婆和女兒正在走廊玩耍,女兒壹見我便撲過來抱住我的腿“爸爸、爸爸”的叫,我抱住我的孩子,想著孩子在平日生活中的幕幕場景,想孩子每天圍著大人玩耍調皮,吵鬧胡攪的萌人樣子,想著每日教兒歌看圖識字的點點滴滴,想著家中牽掛的父母親人,

想著白血病的兇險,早已是心如刀絞,難忍悲傷。

為了不驚嚇著家人,為了不讓女兒幼小心靈受到刺痛,我繃住臉走出住院部,在大馬路旁的楊樹下,失聲痛哭……

做為父親,我得在孩子面前隱忍;做為丈夫,我得在老婆面前堅強。而此時此刻,我的情緒此時也是全家歡笑與悲傷的晴雨表,所以,我只有控制自己,強顏歡笑,守護著女兒與家人,無助地等待著噬人的病魔,無奈地承受著巨大的災難,黑雲般向我們心頭奔襲而來……

在經濟上捉肘見襟的我,既懼怕醫院的天價醫療,更恐懼天真無邪的大頭寶,突然有壹天會在我們的生活中消失,內心之痛苦與焦灼,無以言說。

第二天,我拐彎摸角打聽到壹位在血研所上班的夏縣籍大夫,悄悄悄在街上買了壹只燒雞,又買了幾樣禮品,在他下班途中送給他,哭訴自己的焦慮,再三囑咐他為女兒的事操個心,費些神,乞求他救救我的女兒。

這位祖籍夏縣禹王鄉的大夫還真盡了心,來病房巡查幾次,詢問病歷病情,安排檢查做脊髓穿刺,且在言語上有壹些人文關懷,第四天就有了結論:

孩子是血小板減少癥!

聽到這個消息,我懸著的心總算放回心窩,但想起夏縣某庸醫給下的白血病診斷,憤怒之情猶如滾熱的巖漿在地殼翻騰運行,我像壹座隨時都可能暴發的火山。

而多重感受混合而成的極端情緒,卻難以化解。這個東西,真是枉披壹身白衣天使外衣,他該穿上沾滿黑斑的白大褂,穿上行兇者的迷彩服!

如果此時這個庸醫就在我面前,我會對著他的狗頭,左右開弓,使出吃奶之勁,把他的賊臉打腫,就像小包饃,如果當時我有槍,我也會對著他的腦袋“叭勾叭勾”連放幾槍,方解心頭之恨!

我咬牙切齒的憤怒,也在私下裏,臆想中幾次懲處了這個庸醫死刑。這種人,對待患者,絲毫沒有大慈惻隱之心,更難談普救含靈之苦,板著壹副專家面孔,毫不負責地恐嚇患者家屬,妄圖敲打窮人幹癟的錢包,怎能叫人不可恨?!

? 在血研所住了近十天,孩子吃喝玩耍再無異常,醫院的觀察治療,摧交款通知下來後,我已經濟告困,囊中如洗。好在夏城有個門店,便把貨款陸續送到醫院。

最大的欣慰是,我的寶貝女兒又歡樂如初,又開始嘰嘰喳喳唱歌打鬧了。

父親的生日快到了,我需回家壹趟。

從陳喬路邊下車,步行三裏多路,從六隊麻古垛走進西頭巷,就看到我家裏的東廈後墻,走過墻後,我就能聽到屋裏說話聲和走動聲,感覺到屋裏溫馨氣氛,似手聽到父親的叨咕聲,享受著母親的目光撫慰。

走進捎門,果然得知大姐景引串,用白面尖蒸了兩個大大的壽桃,裏面卷著壹層層的油、鹽、花椒面,上面醮了壹層白芝麻,剛出鍋便用包袱裹著送到父親屋裏。

回到東廈屋,看見冒著熱氣,香味撲鼻的壽桃,便忍不住掰下壹塊,大嚼起來。

家裏人壹時便問東問西,了解孩子病情。患腦血栓後遺癥的父親,坐在炕棱邊的木椅上,流淚問:“婷婷呢?咋不回來?叫娃回來吃好吃的!"

我望著父親,喉頭哽咽著,嚼在嘴裏的饃也難以下咽。

而聽說孩子已恢復健康,準備出院回家,全家人心裏都異常高興。

? 孩子重新犯病,是第二年的夏季。

? 在夏城電影院門口玩鬧的閨女,回來後身上青壹塊紫壹塊,像是叩碰了。但第二天消不下去,第三天還消不下去。我心慌了,找門口開診所的盧大夫,盧大夫拿不準,便建議去運城市醫院兒科去檢查。

到了醫院壹查,仍是血小板減少癥,且急需住院治療。

對於孩子的病癥,我至今懷疑血小板減少是用藥不規範引起的,西藥這東西,猶如雙刃劍,用得好可治病,用不好要人命。好多藥是可以治病,但又可以誘發好多病。恨只恨,我不懂醫學,任憑醫生隨意處置,卻傻不嘰嘰幹瞪眼,再說,醫生開個處方,鬼畫符般狗裏馬杈,普通人有幾個看得懂?又如何防備?

在醫院裏,死人是稀松平常的事。

大夫們每天領著護士和壹群實習生,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壹臉嚴肅地幹著自己的活兒,我有時真懷疑他們就是拿病人當實驗品,但又不得不把女兒交給這些陌生的面孔,時常小心打探治療情況,心中自始自終充滿迷茫與不放心。

因為給孩子打針,實習生業務太差,更是缺少素養。找個血管,紮個針,三下五下手不準,疼的孩子大哭,便立眉橫目訓斥孩子,我便怒而起身,罵道:“妳訓什麽孩子?本事不佳,倒怨我娃?我娃有病,我還心疼,咋能叫妳在娃身上學手藝,還惡語傷人?妳有啥資格?滾遠點,別讓我動粗!"

實習生驚慌起身,逃走。而連忙趕來的護士陪笑哄著孩子,很快紮上針。

在住院期間,更由於有些清單胡亂開藥而患者根本沒見到藥,病房裏常有這種糾紛,我便時常警惕把瞪著眼睛,對這些白衣天使充滿不信任,有時討好般詢問,有時不解的質問,有時憤怒的責罵,甚至和實習生差點動了手。

因為血小板減少癥,醫生囑咐是要輸血小板的,輸了壹次,價格三百多,太貴,輸不起。遂問大夫,又無其它辦法,建議輸血!

醫院的的血液,我堅決不放心。我親眼看到血站獻血者已有人感染艾滋病毒,夏縣已有不少人感染,而我的壹位老同學,因為家境貧寒,便常去賣血,至今面色枯黑,渾身是病。

我最放心我的血液,便告大夫,抽我的血。經化驗,我是O型血,萬能血,完全可以和孩子的血型匹配。

我喝了淡鹽水,每次抽血400cc,***計兩次輸入孩子血管,化驗結果,孩子血小板恢復正常。

這期間,目睹兩起病者死亡,我看到重癥監護室門口壹些焦灼表情,壹些絕望面孔,看到了揪心哭泣,看到了貧窮者的無奈,我越來越害怕,壹些白衣天使的溫情,需紅包才能表達充分,壹些人的冷漠,叫人不寒而栗,叫人對現代醫療機構充滿恐懼。

細想更怕人,人本來都是會死亡的,而病疾死亡與治療死亡,普通百姓如何區分?實習生,醫生,護士需要的是醫學實踐,而我的孩子在醫院不過是個實踐的活體病人。

我由此產生對醫院的反感情緒與恐懼,便趁著孩子病情好轉,在運城地區新華書店,購買血液病治療的相關書籍,了解血小板減少癥的病因病理,更想了解如何用中醫療法,根除血小板減少癥。

除了在新華書店購買醫學書籍,各類書屋、舊書攤也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通過閱讀中醫書籍,中草藥性能常識,收集野菜食療單方等,了解中醫文化,漸漸的體悟到許多疑難雜癥,西醫治療多年難以去根,而中醫治療壹劑單方,不費吹灰之力,不對身體任何傷害,便永久解除病痛。

西醫西藥對身體的傷害,對普通民眾經濟的殘忍掠奪,更是叫人恐慌與懼怕。

有壹本書,名字叫《血液病治療》,其中壹個單方,常吃紅棗、花生米、核桃仁,血小板減少癥便可逐漸康復,治病原理是花生米衣皮生成血小板,而核桃仁紅棗補血養顏,增強免疫力!

壹層紙這樣被戮破,治療血小板減少癥時,我所遭遇的壹切的壹切,女兒的痛苦,護士的坑害,對病情的恐懼,對醫生的討好巴結,經濟困頓的壓力,壹切迎刃而解。

? 1992年冬季,壹個下雪的日子。

? 在病房中,我因發現這個單方而興奮,第二天,便踏著積雪,領著孩子告別了醫院。

夏縣城逢集的日子,老婆在擺攤賣貨,而我則在電影院門口的大街上,東轉西逛,買幾斤大棗,買幾斤紅四顆花生,在泗交壹位賣核桃的老鄉跟前,以1.8元壹斤的價格,買了二十余斤核桃。

這幾樣東西,生吃,熟吃,煮著吃,熬粥吃,直到孩子吃膩了,吃煩了,還是哄著她吃。

? 壹個多月過去了,在中醫院找化驗室熟人化驗,孩子血小板正常。

又過壹段再化驗,仍然正常。

? ……

? 而今幾十年過去了,身體健康的女兒已在北京上班,結婚生子,壹家人其樂融融。但每當回憶二十幾年前孩子治病的經歷,心中總覺得五味雜陳。

而前些年,小醫院被承包,大醫院各科室承包,經濟利益掛勾,而醫療權力的承包,只能導致高價售藥、過度治療等等,而這種醫療體系,道德敗壞之風愈刮愈烈,普通百姓如何不產生,對醫院的恐懼,如何不產生對失德醫生的憤恨?!

醫生的生命安危,豈是幾個保安能保證?!

醫療市場的打黑除惡不容忽視,醫政的改革迫在眉間。

2018年元月,中國大地上,從上到下正在刮起掃黑除惡風暴,但願這股風暴,也能凈化醫療市場的汙濁之氣,但願老百姓從此能有個明白的醫療消費,不再懼怕醫生與醫院!

? 2018.2.13於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