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larie和Tata說等壹切都結束我再采訪妳。等壹切都結束,然而當大毒梟Pablo日薄西山,就已經意味著“新的開始”,只不過不是Pablo的開始。這種無力感就和“打破舊制度,建立新制度”壹樣,新制度“新”在何處?
Pablo的親情線將觀眾處於壹種不適的矛盾感之中——可以理解的動機不可原諒的行為。劇中有壹處是Pablo的母親說,Pablo小時候沒鞋穿被嘲笑,於是第二天她就偷了壹雙,Pablo立刻就有嶄新的鞋穿了。這大概就是Pablo被教育的三觀吧——不擇手段——永遠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裏還有壹個非宗教信仰觀眾覺得很疏離的天主教“犯罪-懺悔”的虛偽循環,Pablo的母親作為天下頭號罪犯的支持者,卻因為長期沒去教堂禮拜而不安。所以我實在不能認同稱Pablo也是個“普通人”的說法,也實在很難被這樣的感情打動,他和他的妻子、母親從開始賣第壹批毒品開始就必定不是普通人——他們身上承受著帶給哥倫比亞無盡流血犧牲和苦痛的罪惡——這是帶血的親情。
總之,全程的不適和矛盾,才是我看待親情線的主要感受。也是我覺得編劇想傳達給觀眾的感受,而並不是為了強行把Pablo的形象平凡化、拉近與觀眾的心理距離。
然而有人要說在Pablo下葬的時候,哥倫比亞的窮人紛紛前去悼唁。這樣反常情況的出現必是有原因的,然而該劇卻似乎簡單的歸為壹句“魔幻現實主義誕生在哥倫比亞是有原因的”。仿佛“魔幻現實主義”解釋了壹切,哥倫比亞好像從來就是這樣荒蠻血腥、三觀崩環的世界。可能是因為是美國人的角度,美國人代表著正義去消滅毒梟,某種程度上說,他們確實是哥倫比亞人口中的“gringo”,壹句魔幻現實主義的看客態度,表明了美國確實不關心哥倫比亞的水深火熱以及這背後復雜的社會成因。如果有人崇拜大毒梟,也不該解釋為壹句“魔幻現實主義”。
看到有人說和哥倫比亞同事提這個劇,哥倫比亞人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想回憶這段血腥歷史的稍有過激的反應。這就是gringo和本國人的差別,本國人還是希望這邊土地信仰美好崇高,看客則愛看底層人民吃人血饅頭,看“魔幻現實主義”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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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滅Pablo的過程也不怎麽光彩,Carrillo上校的狠,Los Pepes的哥倫比亞民間藝術殺人秀,“正義聯盟”變成了“利益聯盟”,但最後殺死Pablo的子彈還是要來自代表哥倫比亞人民利益的政府,好人和毒販還是要劃清界限,魔幻的哥倫比亞還是有壹點向往正直美好的力量。然而諷刺的是運往美國的可卡因量卻更大了,壹切都沒有結束。
所以,好像世界就是應該這樣存在,好人壞人,構成壹個動態平衡。CIA做臟事,代表美國給遊擊隊武器支持;DEA本該代表主流的正義,也對流向Cali的情報睜壹只眼閉壹只眼。這壹季的海報和《戰爭之王》的海報有些相似,都是子彈構成人物頭像,只不過Pablo的頭像最終要壹顆射像眉心的子彈完善。《戰爭之王》中軍火商最後被交上法庭也會被釋放;Pena耿耿於懷自己的“錯誤”其實早就被探員點穿。美國給哥倫比亞送槍,哥倫比亞給美國送毒品。毒品換美元,美元換槍。
這樣看起來,美國的行為有點像“反傾銷”了。這是個十分不妥的比喻,聽起來甚至有為鴉片戰爭洗地之嫌,畢竟產生貿易逆差的“商品”是毒品,是有違人類發展方向的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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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別去迷戀所謂“魔幻現實主義”中的大英雄!只是看客角度,villain才迷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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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非常喜歡本劇的攝影和美術,畫面色調充滿南美洲風情,構圖精良,截了壹批好圖不勝枚舉。說來有趣,講這樣壹個血腥故事的局卻總透露著陽光的味道。比如下面這個大毒梟和兒子女兒躺在草地上的畫面,好像電影Boyhood的海報喲。
另外,個人很喜歡Colombia Folk Art,血腥和肢解的純官能美享受。
記得這個場景的鏡頭也很有意思,手持加變焦,跟著人去圍觀壹路所見的長鏡頭,到了現場先聚焦到左下人頭然後是右上砍頭的橫截面,再往上移聚焦到另壹個掛在網上的人身上,完全模擬人眼的視覺過程,代入感很強。
另外有壹處,聖誕夜Pablo家在他母親回來之後被突襲,從遊擊隊隊員的視角,跟隨整個進入Pablo家到最終近身想要擊斃Pablo而不成的全過程,非常的真實,代入感極強,就是玩CS那種視角。最終就在Pablo側面差點就要將其擊斃,卻於主觀視角被爆頭帶來的感同身受,仿佛能體會死亡壹瞬間迸發的可惜懊喪——這時候仿佛亡靈視角——接著鏡頭又變成了攝影機跟隨Pablo行動,又把觀眾拉回到觀看角度。這壹段處理得精彩真是讓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