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背著書包壹個人默默舛行,不打擾別人,也不被別人打擾。
他壹個人走路時嘴角偶爾微揚,或許有人猜他的想法之前,,他已經走遠了。
他喜歡獨處,經常大半夜跑到外面看這看那,這裏的貓頭鷹們都認識他。
他有好多好玩的彩色小石頭,那是他在很遠很遠的山上撿的,據他說是神仙老奶奶送他的禮物。
他又小心翼翼地用鉛筆刀刻了好多小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把小石頭用他吃過的最貴的糖的包裝紙包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小木盒子。爸爸罵他玩物喪誌。
他從不敢跟爸爸頂嘴,笑笑,然後藏起來給小石頭上彩。他有壹條麻麻渣渣的瘸腿小狗,壹只眼睛睜不開,跑得賊快,他叫它“鐵拐小李”。大街上撿的,呵呵……
他喜歡使勁兒拽小李的尾巴玩兒,小李也不吠,還到哪兒都跟在他屁後。
他討厭腋窩裏剛長出來的那幾根兒毛毛,嫌它們醜死了,拔呀拔的。
他隨媽媽到外婆家,外婆家有生人。媽媽說:叫姨。他臉上紅紅白白的,沒出聲……
他不愛說話,晚上做夢時卻嘟囔個不停,隱約可辨的,“小懶……小懶……”
他那張紅紅白白的臉總是不合時宜地出現在女孩子面前,他經常用壹本破舊的演草本擋住,做深思狀。
他有壹次擋臉的時候,那個女孩被他的本子嚇著了,因為上面歪歪斜斜寫滿了她的名字——小蘭。
他從小石頭裏挑了兩個最圓的,壹個刻上“小蘭”,另壹個刻上自己,滿心歡喜地把小木盒捧給小蘭。“噓……晚上再打開。”
他和小蘭都很幸福。他走在小蘭的前面,紅紅白白的的臉不給她看。她說“妳走慢點兒……”
他第二天淩晨就出發到小蘭家門口等著了,還打算收集上滿滿壹書包的星光送她。
他把練習了壹晚上的世界上最燦爛的笑臉擺給她看,那笑臉卻被迎面飛來的寶貝石頭砸碎。小蘭捧著壹位高貴的芭比,撅著櫻桃似的小嘴兒,扔出仨字兒,“神”、“經”、“病”。
他更不愛說話了,翻著花樣兒地玩弄他的寶貝石頭。他又找了兩塊兒模樣很像的,壹塊刻上“小李”,另壹塊兒刻上他自己。
他從高年級學長地書上看到壹種好看的屋子,屋頂尖尖的,還安著巨大的鐘表,他決心長大也要住這樣的屋子,花100塊錢。
他好好念書,老師罵他笨死了。他下課詛咒那個老師下輩子做豬。
他拿小李做課堂上剛學的生物實驗,小李很聽話。壹會兒就吐了白沫,不動了。他哭了三天,然後到他家祖墳挑了塊兒好地兒,埋了,連同那塊“小李”石頭。
他經常領著前村兒的“虎子哥”去自己家偷吃餅幹,媽媽不準他給別的小孩兒吃的。虎子哥說,以後他們倆就是生死兄弟患難之交了。
他算著小李的壹期、二期、三期……七期,他每個星期都給小李帶去它最愛的香噴噴熱乎乎的豆芽湯泡饃饃。他先喝壹口,吹吹,再端給小李,然後躲在壹旁,防備有饞鳥搶吃。
他壹本正經地給媽媽說他跟虎子哥的'豪言壯舉,媽媽把餅幹扔進了上了鎖的櫃子裏,食指戟著他那汗津津的眉頭,“小敗家玩意兒!”
他跟“生死兄弟”吵了壹架,因為餅幹的事情。虎子哥到處傳播他爺爺是老地主頭子,他是小地主痞子。
他的詛咒被那個老師知道了,老師罰他即興寫了二百字的巨篇檢討,洋洋灑灑……
他後來回憶說,那天更好玩的是老師還讓他到學校大門口對著每個來人都喊壹句“地主痞子就是我!!!”然後來人都用崇拜的目光仰視著他。
他後來又說讓我把上面的那壹小段刪掉,不要把他說的那麽“寶裏寶氣”,跟傳奇似的……因為他是個不愛說話的孩子。
他開始喜歡上了做夢,做很多很多的夢。他每次做的夢都是單色的。有黑色的葬禮,有粉紅的艷遇,有藍色的冒險,還有紫色的夢中夢。他說以後要把它們拍成電視,留著自己看。
他18歲生日那天晚上卻做了彩色的夢,夢見同學和親戚都來給他過生日,小蘭和虎子哥也來了,對著他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