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壹個略有些陰的春日,我們去了圓明園。圓明園在我的印象中,基本等同於壹張大水法的殘跡圖,廊柱蕭然,映著遠遠的天空。
但壹直對圓明園原來是什麽樣子沒有什麽印象。因為沒有親眼目睹這萬園之園昔日的繁華盛景,也就無法對比今日的蕭條荒蕪。所以要說我們是去參觀歷史遺跡,不如說我們其實是去踏春賞景。
圓明園非常美。 因為幾次的毀壞,圓明園的亭臺樓閣早已消失無蹤,只留下些許殘垣斷石。看著簇擁的遊人,也沒有特別多想湊熱鬧的心思。我們便揀了人少的地方慢慢溜達。
作為遺址公園的圓明園,曲徑通幽,我們壹路探尋山光水色,百花綠樹,感覺春日融融心情暖暖。園子裏有許多的橋和湖,還有很多的桃樹和松樹等。紅紅白白的花在綠的樹中間,爭奇鬥艷。
圓明園非常大。 圓明園又稱為圓明三園,占地5200多畝,由圓明園、長春園、萬春園和許多小園組成。我們壹路走了4個多小時,還在許多湖邊打了“水漂”,居然還只逛了長春園和萬春園的壹小部分地方。
等走到真正的圓明園才發現腿軟腳酸。我們在圓明園的九州景區,看到了多處石頭做的介紹文字,鏤雲開月,天然圖畫,杏花春館,等等。但周圍只有壹片壹片的樹木和草地。
我們聽見有個小朋友在問:“我什麽也沒有看見呀,這裏是不是像《皇帝的新裝》裏那樣,傻傻的人都看不見那些景點呀?”
是的,什麽也沒有了。碧桐書院、上下天光等什麽也沒有剩下。只剩下介紹的資料和手機中虛擬的光影圖像,昭示著它們曾經的存在。
圓明園也非常遙遠。 在大水法的遺跡前,終於拍到了壹張和歷史書上壹樣的照片。但追究“大水法”的來源,是旁聽了導遊介紹才知道的。因是噴泉表演的地方,以前的人們不知道噴泉的運作原理,便認為是水的魔法。
海晏堂前殘留著貝殼形的雕塑,已經早不見了12獸首雕像。當年正午時分,12個生肖口中噴水,蔚為奇觀的盛景再也見不到了。如今獸首有的已經回歸,另有多個不見影蹤,不知何時身歸故裏。眼目所見,只是壹些殘破的石塊和壹個荒草萋萋的池子。
另有香妃的故事,她在園子中居住,在方外觀做禮拜。有導遊在邊上介紹,聽的人壹時遐想當初可能的旖旎風情。但其實這只是壹段政治婚姻,也許有的不過是利益互享。
但這些都離我們非常遙遠了。我們走走停停,亭臺樓閣所見甚少,不過是山山水水路路,花花草草樹樹,若沒有對這段歷史的詳細了解,那不過是逛了壹次春日的近郊公園。
清朝幾代皇帝為自己修建了家園圓明園,它不僅僅是他們的家園,更是藝術史上的壹大奇跡。清朝的皇帝在這裏做著春秋大夢,不知西方國家已經開始了工業革命,科學的曙光在照亮人類的臉龐。
歐洲的首領也曾經送給清廷大炮和手槍等先進的武器裝備,卻被閑置擱在角落無人問津,根本沒有人考慮用來改善軍備。大水法的水循環系統,可以自動噴水,但乾隆竟然在3年後要求停止,采用手工打水,他認為那是雕蟲小技。
因為閉關鎖國,因為天朝美夢,這座無與倫比的佳園在國力衰微的忍辱中,就這樣被英法的烈火焚燒殆盡。詳細了解歷史才知道,這裏發生過的罄竹難書的慘案,細節可考,經過極其慘痛,看過之後令人久久傷懷。
這座被雨果稱與巴特農神廟齊名的仙境之園,被壹把火燒光,文物被搶走,搶不走的被砸掉,被燒毀,被破壞。圓明園曾經盛景如斯,後來只剩下滿目瘡痍,即使神奇的命運之手也難以復原。當初鹹豐聽到火燒圓明園的消息吐血,許多清朝人也痛哭流涕,這段慘痛的歷史給後人也留下深深的創傷。
晚上,我夢見自己坐在壹把燒黑的雕花椅上,乾隆坐在龍椅上,壹臉的驕傲和威嚴。
“皇上,我想問您壹個問題。”
“妳問吧。”乾隆擡了擡手,還是那樣意氣風發。
“如果妳知道幾十年後,圓明園會被燒成廢墟,妳還會耗費那麽多精力修建它嗎?”
長久的沈默後,乾隆無言吐血,痛心疾首,熱淚滾滾而下,壹瞬間老了幾十歲。
而如果低調隱忍的雍正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蹚過忘川,回來把他的子子孫孫痛揍壹頓。
歷史的車輪滾滾而下,壹切已經無可挽回。歷史看似很遠,現實卻很近,我們只希望,我們今天的努力,不要讓我們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