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幕末時代,鐵甲黑船打開了日本二百年緊閉的門戶,德川幕府為外國人所逼,幾失壹切外交、軍事和民政職能。不滿政府軟弱妥協政策的武士蜂擁而起,紛紛脫離藩屬成為誌士,被過激誌士送入恐怖血海。無力維持治安、保護國家安全的幕府唯有召集強悍劍士,組織起壹個強有力的組織,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這個轟轟烈烈出現,又轟轟烈烈終結,後世褒貶不壹的劍客集團名叫——新撰組。
元治元年(壹八六四年)三月,京都新撰組駐地門前。
身形矮小,頭發象豪豬那樣支楞著的少年扛著不知從哪裏卸下來的新撰組“招募隊士”告示牌,大喊大叫著要應征做隊士。在被以“個子太小”為現由遭到拒絕後,惱羞成怒的少年幾乎和門衛大打出手,幸虧出隊的新撰組第十番隊楞頭青隊士們莽撞垢將這少年踩倒在地,這才阻止了險些發生的壯舉毆鬧劇。借著這個機會,少年的兄長——已經被新撰組錄取做會計工作的市村辰之助跑出來,對著那幾個門衛又是求告又是磕頭的,總算將那位昏厥過去的少年拖走。
這位名叫市村鐵之助,簡稱阿鐵的十五歲少年,原本生活在壹個溫馨的四口小康家庭裏。可是,湧入各地誌士和浪花人的京都治安幾年來糟糕到了極點,拿著刀的脫藩武士們以“鋤頭奸”“天誅”為借口到處殺人。就在兩年前壹個底稿晚,壹名據推測可能是長州派激進分子的浪人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沖到阿鐵的家裏,將其父母殺害。為了賺錢養活年幼的弟弟,辰之助前幾天報名加入了新撰組的會計部門,阿鐵則為了修煉劍術替父母報仇,想加入與積極倒幕的長州派不***戴天的新撰組。
壹只飛來的骨頭不偏不倚砸到了阿鐵的頭上,接著壹頭追逐骨頭而來的兇眼小豬又將他撞下了河。“妳沒關系吧?”正當阿鐵為著不知因何而起的無妄之災茫然時,壹只手伸到了他面前。壹位笑容燦爛,清俊如少女的青年,睚是豬的主人。
為了道歉,那位青年邀請阿鐵兄弟壹同去吃點心。閑聊中,話題談到了新撰組,青年似乎對新撰組不接受阿鐵感到意外,他說自己認識許多新撰組裏的人,願意去幫阿鐵說說。
而那青年果然有些本事,真的將阿鐵兄弟帶進了新撰組的本部,甚至還順利見到了新撰組局長近藤勇。沒見過大人物的辰之助早就嚇得趴在地上不敢起來,阿鐵卻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態提出要和號稱新撰組最強的沖田總司比劍。尋位帶他們來新撰組的青年不知何時已換上裙褲,長發被梳成辮子後,清俊面誠浮現出的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勇武之氣。
原來,他就是沖田總司。
沒等阿鐵回過神,比賽已經開始了。
沖田的劍術果然非同凡響,即使是手下留情也已隨隨便便將阿鐵打得很慘。“妳可真象鐵炮子彈”沖田總司象逗小孩子那樣笑了起來,阿鐵大怒,使出了自創的直心二刀流必殺技“影回”,所謂“影回”其實就是利用自身個子小的特點,高速朝敵人沖去,然後猛的從對方垮下鉆過自下而上攻擊其上盤的戰術。聽起來好象小孩子的把戲,在場的人們倒還真被他這大膽的舉動嚇了壹跳,沖田雖然很靈巧地擊中了阿鐵的面罩,卻促不及防差點被阿鐵的劍刺到喉嚨。跳起來的阿鐵再次發起攻擊,不料這回卻被迎面而來的有力壹擊刺破護甲,直掉到庭院裏。沖田手中的劍水平擺成了他成名絕技“平心眼”的姿態,臉上也失去了謙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兇狠如殺人鬼的表情。
看著那雙變成血紅色的眼睛,阿鐵感到似曾相識,是的,這眼神與殺死他父母的那人壹模壹樣。雖然當時阿鐵還小,但親眼看到父母慘死的他壹輩子也無法忘記那雙透過壁櫥門縫看到的血紅的眼睛——鬼的眼睛。竹劍向阿鐵已經失去護具的頭頂劈下,人們都楞住了,沒有人能制止發狂的沖田。這時,壹只有力的手擋在阿鐵面前,將沖田的竹劍壹折為二。黑色的衣服,魁梧的身材如看垃圾般瞥向阿鐵的高傲雙眼,他正是新撰組的二號人物,以嚴格殘酷著稱的鬼副長土方歲三。被嚇到的阿鐵渾身無力坐在地上,沖田也從鬼的狀態恢復過來,危險的比賽就這樣被制止。
“在新撰組中,是學不到復仇之劍的。”土方歲三甩下這句話後揚長而去。雖然近藤勇等人很喜歡阿鐵的這種不怕死的幹勁而將他留了下來,卻因為土方的執拗無法使他正式入隊。思考著土方那句難以理解的話的阿鐵,被沖田告知,只要在這天晚上到京都紅燈區的輪違屋附近,就能明白土方那話的真意。
這天晚上,阿鐵在輪違屋看到了地猴般的壹幕:幾個埋伏在那裏準備伏擊土方的誌士和壹位被他們買通來誘惑土方的妓女,被土方確得肢體橫飛、七零八落。鮮血測了阿鐵壹身,抱著壹只飛來的斷手,阿鐵僵止了。殺人!殺人!還是殺人!!這與他原來想象的新撰組生活完全不壹樣。什麽華麗的劍術,什麽成為劍士的夢想,什麽復仇的願望,全都被眼前這血淋淋的場面沖走了。
“新撰組能教妳的,只有成為鬼的方法。”滿臉滿身都是血的土方活象壹只剛從地猴裏回、吃飽人肉的鬼。坐在地上的阿鐵茫然張開沾著血的左手,望著遠去的新撰組隊員,他似乎看到了幼時全家郊遊的快樂場面。片刻,他的眼睛不再茫然,沾血的手攥成了拳頭……
梅雨季節的日本,雨壹下起來就淳淳落落的沒完沒了。從外面辦事回來的近藤勇看到了跪在庭院裏的阿鐵,他全身上下都被淋濕了。知道這消息的土方、沖田還有新撰組的其它人也都趕了來。阿鐵的臉上露出堅毅的表情。他對土方說:“我不怕鬼,請把我訓練成鬼!”土方嚴肅的面孔起了微妙的變化,稍稍上挑的嘴角裏終於對阿鐵的行動作出了肯定:“妳真象總司,看在總司的情份上,我就允許妳加入吧。”在場的人們松了口氣,身心俱疲的阿鐵倒在了哥哥的懷裏,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讓鬼副長松口,微笑著允許入隊的阿鐵壹下子在新撰組裏出了名,人人都對這個性格象沖田的“鐵炮少年”感興趣。阿鐵認識了在隊裏管雜務的唯壹女性,做飯很好吃,嘴下角帶壹顆小闈,對他很親切的美麗大姐姐鮎;認識了個子只比他高壹點點、性格象個孩子的二番隊長永倉新八,還有肚子上有傷口的新撰組第壹槍手十番隊隊長大塊頭原田左之助。他們兩人是新撰組裏出名愛搗亂的高矮二人眾。不過阿鐵雖然認為能成為正式隊員很好,但卻對土方安排他做自己的小姓(小跟班)非常不滿,永倉和原田卻詭異的笑著警告他,做土方這位鬼副長的小姓沒那麽容易。
整個隊裏阿鐵除了土方,還看另外壹個人極不順眼。這個長著壹張俊俏面孔,第壹次看到阿鐵就拿他當狗的冷面家夥名叫山崎丞,職任新撰組中的諸士取締役兼監察,是為新撰組搜集情報的直屬忍者,也是只有新撰組上層才知道其存在的神秘人物。土方對他信賴有加,什麽事都很放心的委托他去做,這讓原本就為做端茶送水這種工作相當不滿的阿鐵頗為不爽。雖經多次挑釁,人家卻對阿鐵理都不理,依舊好似在對待壹條狗。
可能是為了讓要求換工作叫得很煩的阿鐵了解偵察工作的重要性,土方當著阿鐵的面向山崎下達了去舊貨店“桀屋”偵察那裏可穎浪士活動的偵察任務。阿鐵眼看著山崎瞬間化裝成了壹位左眼下帶有壹粒小淚闈的美女,大為感嘆,但還是不禁跑去搗亂,給山崎的工作招來不少麻煩。大怒吼的山崎將阿鐵拖到墻角痛打了壹頓,告誡他沒有什麽工作是什麽人都能做好的。
《新撰組異聞錄》全情介紹(二)
正在這時,桀屋門口發生的另外壹件事引開了兩人的視線。
三名浪人攔住壹名少女勒索錢財,桀屋老板千般懇求亦無法制止,那少女可能從未遇上過這種事,不知何去何從。這情景使阿鐵胸中的英雄主義熱血沸騰起來,和這三名浪人大打出手,本領稀松的浪人們空手打架完全不是阿鐵的對手,惱羞成怒之際竟拔出刀來。見阿鐵要吃虧,原本在壹旁看熱鬧的山崎伸手入情準備掏出手裏的劍助陣,卻又怕暴露身份破壞偵察任務,頗為猶豫不決。
三個突然出現的人物使形勢逆轉,他們正是化裝成浪士的沖田、啟倉和原田。永倉和原田大顯身手,分別用刀背和木棍將兩名持刀的浪人打翻在地。第三名浪人躲在小巷裏,企圖對沖田發動突然襲擊。機警的沖田壹擊就將這家夥治服,帶著那位剛救下來龍去脈少女忍氣吞聲阿鐵,發現沖田的眼睛變成了紅色,就象那次比劍中無意識的對他下殺手時壹樣。“快走吧。”沖田的臉轉向阿鐵,瞬間又閑現出壹絲笑容。“閣下是新撰組的……”那浪人恐懼問,當他看到沖田再次變成紅色的眼睛時,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見阿鐵已轉身離去。
沖田陰測測的臉上露出了不置可否的表情……當那兩名被擊倒的浪人找到這位叫尾高的浪人時,這個不走運的家夥已經變成了屍體。
送走了那少女,阿鐵發現已經卸裝的山崎正在無人墻角處等他。阿鐵本想向他吹距壹下自己的英雄行為,不料背逆著陽光的山崎,眼神變得兇狠起來,右手高高舉起……
回到組內的山崎向土方匯報,認為這次在桀屋滋事的三名浪人應該都是長州派的激進分子,他們的出現很有可能是預示著長州派不久後會有什麽大舉措。土方聽完匯報相當警覺,立即命令山崎縮小監視範圍,重點對桀屋進行進壹步偵察。
另壹方面,沖田告訴即使臉上帶著山崎丞的手段也還想吹距的阿鐵,剛才那三個浪人其中兩個被“不知從哪裏來的浪人”狠打了壹頓,另外壹個則被“新撰組的沖田”斬殺了。阿鐵聽到“斬殺”這兩個陌生又熟悉的字眼,燥熱的頭腦驟然冷卻變成壹片空白。“長州人也是‘人之子’,我們也是‘人之子’……”阿鐵顫抖著聲音說道。“不,”眼睛變成紅色的沖田打斷阿鐵的話,“我是,‘鬼之子’。”接著,沖田將土方制訂的新撰組紀律條文“局中法度”交到阿鐵手裏。“壹、擅自脫離組織者切腹;二、違背紀律私半者切腹,……”阿鐵展開“局中法度”,沖田緩慢的將著壹條條恐怖紀律念了出來,這上面所載的每壹條紀律被觸犯的結果,都是只能用死來償贖。“新撰組的刀拔出時,自己和敵人必須有壹方被殺死。”沖田嚴肅的說,“‘小姓’是唯壹可以回避這些危險的工作,繼續做小姓還是做別的,選擇在妳自己。”
恍然大悟土方讓他做小姓真意的阿鐵,沮喪的走出門去,抱住迎面而來的哥哥放聲大哭,他看到了太多壹個十五歲少年不該看到的殘酷……
桀屋,白天滋事的三名浪人中殘存的兩人,已被長州派的同伴殘忍地處死。行刑的是壹個外貌與土方頗為神似,而且也時常穿著黑衣面龐英俊的長發劍士,唯壹不同的地方是,他的嘴邊總是掛著邪氣的笑容。他正是長州討幕先鋒的維新三秀之壹吉田稔磨,剛剛到達桀屋,準備和這裏的同伴***同執行壹項秘密的“革命”任務……
因為沖田的話大受打擊的阿鐵,出外散心時在壬生寺前又遇見了被他救過的那位少女。少女的名字叫沙夜,她從小就不能說話,是個沒有朋友和親人的孤兒。阿鐵想幫助她鼓起生活的勇氣,便表演在十步外向寺裏的賽錢箱投擲銅錢的“絕技”,不料卻勾起自己的心事,想起小時候父母帶著自己和哥哥壹起扔銅錢的快樂景象。陷入惆悵的阿鐵告訴沙夜,他不知道該怎麽做——他是因父母被殺想變強報仇才進入的新撰組,可現在才發現變強之後報仇的唯壹途徑是要去殺死別人。他不想殺人,土方他們也不想讓他陷進這殺人與被殺的輪回,才讓他做小姓的工作,可是做了小姓,不參加戰鬥就永遠無法變強,無法報仇。
沙夜的小手攥得緊緊的,眼淚忍不住滑落,她不知道該怎樣勸阿鐵,她自己畢竟也只是個孩子。少女跑向遠方,在寺院廣場上安閑覓食的鴿子遭到驚擾飛向天空,潔白的羽毛飄落下來,落在地上,落在呆立的少年戶上。在地上垂下長長孤影的少年,看著少女臨走前在土地上寫的“不要殺人”,心裏裏無比矛盾,他該怎麽做?
看到阿鐵郁郁寡歡的樣子,沖田跑去和近藤、土方商量如何開導他。土方建議讓很人緣很好又很喜歡孩子的副長山南敬助來開導他,近藤則認為不如幹脆給他隊服與刀讓他在實戰裏自己解決疑問。沖田默默無語,他決定和阿鐵再進行壹次劍術比賽,用自己的方式幫助阿鐵。這場存在很強危險性,以木刀決勝負的比賽自然還是以沖田的勝利告終,不過渾身是傷的阿鐵終於在戰鬥中找回了失去的勇氣……
為了調查最近發生的數十起原因不明火災的起因還有傳聞中已經到達京都的吉田稔磨的下落,壹身忍者裝束的山崎丞夜探桀屋。不料他在屋頂遭到壹個來歷不明的風魔派女戽得襲擊,任務沒有完成便受傷敗退。桀屋裏的吉田端著酒盞著看完了這壹整場月影下的忍者無聲對決,微笑著對身邊斟酒的小姓北村鈴稱贊這場精彩的活劇。白色頭發,深色皮膚,衣服也是黑色的鈴大為不滿。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因為兄長被新撰組殺害,為了報仇而繼承兄長遺誌成為長州番士,可這位被他視為師長年吉田卻至今也不肯給他安排任務,讓他去和新撰組的兇手們真刀真槍的幹壹場。他回到自己房間,揮刀臨空壹振,滿懷怨恨的詛咒聲:“壬生狼(指新撰組隊士)們的首級,我壹定要親自獵取。”
帶傷回到本部的山崎丞,坐在地板上看著手上的刀反省自己的失敗,考慮自己是否應該用死的方式來補償任務失敗為今後調查桀屋工作帶來的困難。做飯的阿鮎拿著壹瓶燒酒推門走進來,冷冷的看了壹眼地上準備自殺的山崎,輕輕取下他手中的刀,將壹整瓶酒都倒在他的傷口上為他消毒。他們兩個人究竟是什麽關系?做飯的阿鮎為什麽會知道忍者山崎的存在?他們的對話又是怎樣的?現在這壹切還都是個謎,不過這謎很快就會被解開。
同壹時間,庭院中,阿鐵遇到了兩個奇妙的人物,壹個是與永倉新八,原田左之助這對活寶並稱“惡黨三人眾”的藤堂平助;還有壹個則是文質彬棚、戴著眼鏡、手拿算盤,臉上總是笑瞇瞇的人物。他就是土方。近藤他們提起過的與鬼副長齊名,別名佛副長的山南敬助。山南趕回來的目的正是參與討論關於阿鐵的入隊問題。結果,只有近藤勇壹個人很積極的要求阿鐵入隊,雖然山南和土方都是待反對意見,卻因為土方個人的意見而擱淺。
為了要買上壹把能適合自己使用的好刀,這個叫北村鈴的少年從吉田先生身邊跑了出來......
《新撰組異聞錄》全情介紹(三)
在兵器店,鈴和壹個年齡差不多,個子比自己還要矮小的少年同時看中了把短刀。兩個人在搶奪中大打出手,冒失的鈴憤怒中誤砍壹名旁觀武士的袖子,那武士勃然大怒,幸虧那位和他爭執的少年的哥哥,似乎叫做辰之助的青年趕到,按住兩名少年的腦袋拼命向那武士賠禮,總算化險為夷。余怒未盡的鈴沒有問和他爭執的少年的名字,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鈴此時還不知道,他與這位叫做市村鐵之助的少年的初會,竟將兩個原本不相幹的命運連在了壹起……
阿鐵再次遇到了沙夜,不過這次沙夜是和某位年輕婦人同時出現的,這令阿鐵對她原本就謎團重重的身世更加疑惑。正好在壹旁的原田、永倉還有藤堂三人看在眼裏,他們偷偷商量著要讓這位“憧憬少年“見識見識真正的女人。於是便鼓動山南敬助胡裏胡塗的將阿鐵帶到了島原的妓院。阿鐵被那裏的艷裝的女人們調笑得擡不起頭,心裏緊張得快要器出來。恰在此時,他發現花魁明星背後的兩個小站不有壹個似曾相識。果然,那少女看見阿鐵回身就跑,確定自己判斷的阿鐵追了出去,在走良好裏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轉過來的是壹張那麽熟悉的面孔,她正是沙夜。
沙夜的工作原來是花魁的丫環,所以她才羞於讓阿鐵知道她這份見不得人的工作。知道了真相的阿鐵平靜的說,他不會嫌棄沙夜,永遠會將沙夜當作自己的好朋友。
也許是天意的冥冥安排,北村鈴居然也出現在了這家妓院。他作為吉田的小姓,正在這裏陪著幾名長州人等待吉田的到來。抱著刀正襟危坐的鈴,畢竟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他早就被這裏濃郁的成人氣氛搞得心亂如麻,當他堅持著走到走廊才發現,自己的臉早就已經熱辣辣的了。
忽然間,倒下的紙門再次將他和那位叫阿鐵的少年連在了壹起。兩人相遇時的驚訝可想而知,不過那天在武器店的事情很快就讓兩個人聊了起來,特別是辰之助救下兩人的場景,讓鈴懷念起自己那位被新撰組殺害的哥哥,不知不覺對阿鐵有了壹種莫名的親切。在沙夜的盛情邀請下,大家玩起了花紮(壹種紙牌),並很快成為了朋友。小姓的工作使這兩位少年有了越來越多的***同語言,鈴對吉田敬重、敬仰,阿鐵對土方卻厭惡、痛恨,他們都不骨發現對方所說的正是自己死仇的長州派和新撰組的首領,反而為兩人所侍奉“先生“的相似而感到有趣不已。
快樂的時光終於有走到盡頭的壹刻,在那之後的將是無盡的痛苦和悲傷。
隔扇門緩緩打開,鈴的臉上失去了歡快的笑容,他木然的站了起來,看著門拉開的方向。他深為敬重的吉田先生,來接他了。隔扇門拉開的縫隙裏,阿鐵看到了壹只血紅的眼睛,那神情好熟悉,既象殺完人的土方,又象發狂的沖田。不,不是因為象土方與沖田的眼睛阿鐵才會覺得熟悉,應該說是土方與沖田的眼睛太象他才對,這正是那時的那只眼睛,阿鐵忘不了。倒在地上的父母、燃燒的家、拿著滴血長刀和的殺人兇手,那從壁櫥縫隙裏看到的情景阿鐵忘不了!
“離開那裏,鈴,”黑暗中發出的聲音為三位少年短暫的友誼無情的畫上了句號。吉田的手指指向了坐在鈴身邊的阿鐵,“離開那骯臟的東西!”
……
想著吉田那只血紅的眼睛,阿鐵徹夜難眠。他這壹天又是睡在了壁櫥裏——自從被臨死前的父母送到壁櫥裏逃得余生,兩年來阿鐵壹到晚上都是只有在壁櫥裏才能睡得著覺。當他感到腹中的包饑餓時,天光已近傍晚。
信步走到走廊上,阿鐵猛然看到了壹個眼下有黑闈的艷裝美麗女子,她止步於山崎丞的房間門前,猶豫的眼睛凝望著那薄薄的隔扇門,似乎要將它看穿。那不正是山崎丞嗎?
“……山崎!?”阿鐵朝那女人跑過去,跑了兩步就發覺不大對頭,那女人雖然和上次山崎化裝成女人後壹模壹樣,但阿鐵的直覺告訴他,這女人絕不是山崎丞。那女人聽到叫聲回首看到呆立的阿鐵,嫣然笑道:“鐵之助君——是我呀!”阿鐵這才驚訝的發現,她居然是做飯的阿鮎。
阿鐵喜歡鮎姐,她是自己在新撰組裏除了哥哥和沖田外最親最親的人。她對自己就象姐姐,象母親。每次給自己盛飯她總是會盛得滿滿的。不過直到這次鮎姐第壹次化妝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才驚訝的發現原來阿鮎姐竟長得和山崎丞壹模壹樣。“鮎姐要是我的姐姐該多好……”坐在良好下和阿鮎聊天的阿鐵已經壹打壹天以來的郁悶,每次和鮎姐在壹起,他總會感到壹種無可名狀的安全。阿鮎聽到阿鐵這句脫口而出的話,壹把將他抱在懷裏。“……我始終在把妳當作‘他’,在我心目中妳就是我的弟弟。”阿鮎的眼淚壹滴壹滴滑落焉,被抱在那溫暖懷裏的阿鐵什麽都明白了,鮎姐是山崎丞的姐姐!
鮎姐走後,壹直想著這件事的阿鐵晚飯剩下了很多。阿鐵不知道,他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吃到鮎姐做的飯菜了……
傍晚下起了細雨,到處都潮濕得讓人不舒服。在某間房屋裏,壹個左眼下有黑闈的女人和壹個男人纏綿在壹起。這女人正是原名山崎步的女忍者阿鮎,此次她代替失敗的弟弟山崎丞到長州浪人的聚點刺探消息,目前她正用美色誘惑壹名掌握著桀屋秘密的武士。阿鮎在床上小鳥伊人的探問那武士的口風,卻發現門口出現了好幾名不懷好意的長州浪人,原來對方早就已經對她的身份了如指掌,在這裏設了壹個圈套等著她……
山崎丞的房間,知道阿鮎是去執行這種危險任務的阿鐵抓住山崎的衣領,憤怒的質問他為什麽讓自己的姐姐去做這種事。山崎面無表情的回答說,只有完成任務才是忍者的生命意義,而象親情、友情這些東西,對於忍者來講都應該為了更好的完成任務而拋棄,他自己早在成為忍者的第壹天,便將這些無用的情感都拋棄了。
不好的消息傳來了,說是有人看見好幾個浪人拖著壹名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女人不知去了哪裏。阿鐵知道那女人壹定是鮎姐,他憤怒的將山崎摔倒在雨地裏,舉起拳頭想狠他壹頓。舉起的拳頭終究沒有落下去,他看到被他壓在下面的山崎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在聽到消息的那壹刻,早已失去了靈魂。阿鐵痙的淚終於忍不住流下來,摻著雨水落到山崎臉上,山崎呆呆的臉上毫無表情,但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液體從他的眼睛裏不住的流了出來……
新撰組的隊士全體出動解救阿鮎,雖然最終找到了阿鮎被那些浪人拖去的地方,可是那裏早就人去屋空。只剩下幾個不相幹的小座還有阿鮎帶著備的壹襲外衣。阿鐵顫抖著雙手抱起那外衣,捂在臉上失聲痛器。山崎也在發了瘋的找他的姐姐,他心中還存留著壹絲僥幸,希望那些人還沒來得及向姐姐下毒手。悲慘的現實打破了山崎的幻想,他的姐姐已經變成了雨地裏的壹具屍體。她被那些人脫光了衣服,渾身上下都是傷痕,從右肩斜劈下來的又長又深的刀傷是那些人反復蹂躪給她留下的最後致命傷。
《新撰組異聞錄》全情介紹(四)
還在下個不停的雨,將阿鮎的血沖得到處都是,山崎看著姐姐的屍體默默無聲。那風魔的女忍者又出現了,她坐在屋檐上,對面前的這場殘廢獨幕劇發出冷嘲熱諷的評價。山崎沒有理睬她,他跪在阿鮎的屍體前,脫下衣服蓋在了姐姐赤裸的身體上。他沒有流淚,只是那樣跪著、跪著,直到雨停,阿鐵他們趕到……
阿鮎的葬禮山崎這個唯壹的直系親屬沒有出席,忍者的秘密身份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暴露。近藤以下山南、沖田、永倉、原田、藤堂這些新撰組幹部都參加了葬禮前的超渡儀式,每個與會者的雙眼都被淚水模糊了。直接委派阿鮎執行這危險任務的土方推門進來了,他的臉上還是壹如既往的嚴肅和無表情。他跪到大家中間合上雙眼,沖田發現土方的右手攥成拳頭,象要戳穿地面那樣使勁的頂在蹋蹋米上。沈默了半晌,土方以慣用的沈穩聲調下達了全隊出動搜捕長州浪人的作戰命令,然後站起身離開靈堂。走到別人看不到的角落,他咬牙強忍著淚對追上來的沖田下令:“攻入桀屋,消滅在媾的所有長州浪人,至於吉田這家夥,壹定要抓活的。”土方的拳頭狠狠砸到了旁邊的墻上。
屋頂,失眠的阿鐵和喝醉酒的山崎背靠背坐著,阿鐵看著天空緩聲說:“昨天的晚飯,我沒有吃完。燒魚還有煮的菜都剩下了,湯雖然全喝了,飯卻剩下了半碗……我,居然剩下了……鮎姐做的最後壹頓飯……我怎麽對得起鮎姐……”阿鐵咧開嘴哭泣了起來。“我做忍者失格,做弟弟還是失格,我這個半途而廢的家夥……笨蛋……”山崎也忍不住大哭起來。兩個背部相靠的人,手抓到了壹起……
壹八六四年六月五日清晨,用紗巾擋著臉的女人輕輕敲著桀屋的門。打開門的人全都被嚇壞了,這敲門的女人竟然是前幾天被他們殘酷殺害的新撰組的女忍者山崎步,她身上穿的正是她臨死前穿的那件衣服,上面還有斑斑血跡。趁著稔屋的人們驚詫得忘記抵抗,沖田帶領下的新撰組隊士們沖進來,將他們壹個個按倒在地。扮成阿鮎模樣的山崎丞,在混亂中看到了壹個準備逃跑名叫古高俊太良好的長州幹部,這個人的手上帶著的傷,正是他姐姐的手裏劍所留下的。無以遏制的憤怒,令山崎似乎看到了姐姐被這些人殺害前做出最後反抗的樣子,他忘記了自己忍者的身份,忘記了“忍”的意義是什麽,追上去打翻幾個還在抵抗的浪人,舉起手裏劍向那家夥剁下……
阿鐵趕來時,桀屋的戰鬥已經結束,當他看到山崎變紅的右手和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古高時大大松了壹口氣。他知道,山崎已經從姐姐的死中解脫出來,恢復成了合格的忍者,他最終克制住自己用豢頭打傷而沒有手裏劍殺死古高,就是很好的證明。稔屋行政沒有發現吉田,沖田認為他應該是在他們從正門突入時逃走了,而且現在也壹定還藏在附近。
隊士們在附近四處搜查吉田的蹤跡,阿鐵在這時竟然和鈴有相遇了。興高采烈的阿鐵沒有發現鈴陰郁的臉色,他拉著鈴跑到壹間沒有人的舊屋附近,想要和這位久別的朋友好好聊聊。“那天來接我的,就是我的先生……”鈴的第壹句話就將阿鐵擊到了谷底。阿鐵的笑容僵化了。鈴的刀在這時朝他揮了出來。躲過這危險而無力的壹刀,阿鐵正要再發問,卻發現鈴的臉色已變得蒼白,眼淚也禁不住流了出來。他們兩個人都沒想到,對方居然是自己深惡痛絕的“壬生浪”和“長州人”,兩位少年的心靈都遭到了重創。鈴還想揮出第投井下石刀,可他的手卻再也沒有了力氣,刀“哐當”壹聲掉到了地上。
壹只大手從背後抓住了鈴的脖子,將他狠狠的甩到壹邊,吉田稔磨出現了!
看到吉田眼睛的那壹瞬間,阿鐵崩潰了,他此刻想的不再是復仇,而是逃跑,逃到安全的壁櫥裏去阿鐵轉身逃進身後舊屋,鉆進壁櫥著上門,恐懼的等待殘廢的命運。壁櫥外的腳步壹聲壹步臨近,木頭燃燒的嗆人煙味道灌了進來,阿鐵知道,那是吉田在放火燒這房子,就象兩年前燒他的家那樣。腳步聲在壁櫥前停下,壁櫥門緩緩的被打開壹條縫,吉田血紅的左眼從縫隙裏窺視著阿鐵。阿鐵感到渾身不斷湧起惡寒,他想逃卻不知道還有什麽地方比這壁櫥更安全。吉田的刀鋒向壁櫥裏伸延著,逐漸朝阿鐵靠近,刀的主人似乎不想壹下子殺掉阿鐵,而是想讓他在無限的恐懼裏驚嚇而亡。刀鋒快要抵到阿鐵喉嚨時停了焉,吉田回頭看去,發現淚痕滿面的鈴在死命抱著他的胳膊。他甩開鈴,想再次將刀伸進壁櫥,卻聽到外面嘈雜的救火聲和許多人趕來的聲音。
當辰之助趕到這燃燒的舊屋時,吉田和鈴都已經不見了,只有遺下阿鐵在壁櫥裏瑟瑟顫抖……
辰之助看著自己手上壹道道被抓出來的傷痕怔怔發呆,這些傷痕都是在他將阿鐵從那著火舊屋的壁櫥裏拖出來時,被阿鐵抓傷的。現在被他拉回新撰組本部的阿鐵,就將自己關在他身後的這個壁櫥裏,既不說話也不回答別人的問題。他不明白阿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