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足球“金哨”孫葆潔是清華大學體育部教練,與另壹位開豪車住豪宅的“金哨”陸俊相比,他的生活頗為寒酸,至今蝸居在清華大學西北小區壹套只有56平米的兩居室中。孫葆潔是正教授,但走在清華園,他說自己大氣都不敢出。“妳看看這裏多少大師”,他指了指繞著操場跑步的長者。1986年,孫葆潔進入清華大學體育教研室(現為體育部),1990年開始帶校足球隊訓練。20年,這支隊伍獲得過若幹次北京市大學生聯賽冠軍,“產生”了40多個博士,由於諸多隊員畢業後留學美國,這支球隊也被稱為“留美預備隊。細數著自己的學生壹個個進入普林斯頓等名校的隊員,孫葆潔興奮難抑。
球隊每周壹、二、四、五訓練,周末比賽,孫葆潔執法職業聯賽時,隊長或學校的其他老師帶隊參賽。“有孫老師站在場邊,我們底氣會更足壹些,但是聯賽壹開始,他周末太忙了。”隊長陳旭說。1988年出生的陳旭曾經在大連預備隊踢球,體育測試合格外加500多分的高考成績讓他順利進入清華。“看來今天很多同學都很忙,沒能按時參加訓練。”下午4:30,清華西大操場,孫葆潔站在隊員圍成的圈裏環視了壹周。背著雙手,孫葆潔沒了執法時的嚴厲,國字臉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許多。“學生非常有意思,我喜歡足球,但我的能力做不了隊員,也做不了專業隊的教練,我就想把我的足球經驗傳授給這些孩子。” 還有壹次,是1999年在青島,更讓他莫名其妙。那壹次是去執法甲A,賽後,晚上12點,他的房間突然闖進四五個彪形大漢,壹言不發摁住他壹頓狂毆。這些人壹哄而散後,他光著腳壹直追到大廳,但沒抓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他當即報了案,來了警察和中國足協的官員,但至今壹直沒有調查結果。最近的反黑風暴,多少可以解釋當時的壹切。青島是賭球的重災區。堅持真理到後面是要得罪人的,但我覺得,在工作上,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都認了,其實壹度我幾乎面臨這種危險。但是天有報應,現在不是已經開始了嗎?孫葆潔笑的時候,眉心會不由自主地皺成疙瘩,擡頭紋也愈發地深。‘很多人說我堅強,什麽大風大浪都能挺過來。以前遇到問題可以和父親念叨—下,如今父親癱瘓了,只能自己壹個人扛著。”不讓家人卷入工作,是孫葆潔的原則。“裁判本是我的業余愛好,但現在它為什麽要影響我的生活?想不通。”其實在圈子裏,他已算是“裁判”的標準樣本。“讓別人接受需要過程,這是個千錘百煉的過程。什麽樣的苦都要去吃,什麽樣的困難都要去遭受。我最大的快樂是,在這個行業裏,那麽多人尊敬妳,所有的球隊,所有的比賽都給了我公平的環境,從我第壹聲哨響,到我最後壹聲哨結束。”孫葆潔宣誓般的遣詞造句,聽起來已經沒有了最初的不適。44歲,還有最後幾個月,孫葆潔就將到達裁判退休年齡。20年的裁判生涯,他沒有保留紀念品的習慣,但是家裏的抽屜,壹直藏著兩樣東西,不是中超的金哨獎杯,而是兩張復印紙。壹張:是2001年《法制日報》關於《孫葆潔效應》的評論,另外壹張是南朝鮮大使館發來的感謝函。我不是在乎榮譽,只要是工作,我都會竭盡全力。我不要求妳說我多好,只要公正客觀就好,我不是為了別人說我好去做什麽。去活著。我這麽苛刻地要求自己,甚至越來越苛刻,只求壹份公正。孫葆潔認認真真把兩張紙疊起放回原處,那是壹種極端孤獨的人緊抓著唯壹安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