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璃的全部番外:
靖軒拉著美璃的手,光霧朦朧,隱約中看見的是她十七八歲最美麗的容顏,靖軒的眼睛壹酸,險些落下淚來,為了在看見這樣的她,他獨自度過了很長歲月,長得他幾乎每天都感到絕望。
他感覺自己似乎也回到了二十歲,那是他曾錯失她的年紀,他像確定似的緊緊握壹下美璃的手,這次。再也不要錯過,再也不要分開了。
手心壹涼,靖軒空攥著拳,“美璃。”
“美璃!美璃!”他慌張的四顧,前所未有的恐懼,她果然還是沒有原諒他,就是追到黃泉。。。他還是無可追尋!
四野空茫,他呼喊的回聲卻短暫而微弱,靖軒沈默,站在孤寂的黑暗中,心中也虛無壹片。
“她已經走了。”壹個蒼老而平靜的聲音似遠非遠,似近非近。
“她都放下了?”靖軒哽咽壹下,卻不想面對自己的脆弱,極力壓下心中的苦澀,“也對,她這輩子,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但是我呢?我對不起她,所以這奈何橋上,我走不過去!”
蒼老的聲音很惋惜,“如果妳不肯過橋,只能化作忘川裏的冤魂,永世徘徊.”
“永世徘徊?好!我就在這忘川裏等她,就算她已經轉世,就算她喝了妳的孟婆湯,我也要等她壹輪回!”
孟婆笑起來,“妳想的對,緣起緣滅不過都是執念,既然妳這樣堅決,便又起了新的緣,只是。”
靖軒有了希望,口氣急切,“只是什麽?只要還能遇見她,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妳命數很重,來世也應生於錦繡之地,可願用二十年的富貴換壹場相遇?是為緣起,結局如何卻是老婆子我不能預知的。”
“好!”
“但願妳不會後悔。”
靖軒笑了笑,“我絕不後悔!”
二、相遇
X大門口嘈雜無比,來報道的新生在家長的陪同下,既興奮又忐忑的走進校門,這間大學歷史悠久頗有名氣,新校區建在開發區,門口道路極為寬闊,卻也被送學生的車輛堵得水泄不通。
舒家的司機有些著急的按了幾下喇叭,無奈地回頭對後座的舒迪民說:“董事長,實在走不過去了,您看。。。”
舒迪民皺眉,面露不悅,明知怪不得誰也想說幾句氣話。
坐在他旁邊的舒璃趕緊壹拉他胳膊,笑瞇瞇的說:“沒關系的,爺爺,我們走進去吧,也沒多遠了。”
司機露出感激的神情,舒老爺脾氣本來就暴躁,又極其疼愛孫女,今天要不是舒璃主動說這話,除非他能立刻把車變成飛機,不然難免被舒老爺壹頓狠罵。
司機要找遠壹些的地方停車,舒璃不顧爺爺勸阻,堅持要自己拖著行李箱子,“這才像個新生報到的樣子!”舒璃指了指四周,很開心的說。
舒迪民看見其他學生幾乎都是全家來送,浩浩蕩蕩熱熱鬧鬧,舒璃小時候父母出了車禍,奶奶也早就過世,只剩他壹個親人相依為命,今天這樣的日子,他怕舒璃感到孤單失落,原本想多帶幾個人來,只是她堅決不肯。看見孫女的笑臉,舒迪民心裏發酸,疼愛之情更加濃烈。
舒璃拖著箱子,順著人潮向學校走去,爺爺幾次提出要替她拖,她都拒絕了。舒迪民又抱怨了幾句沒帶人來,要孫女自己拖箱子。
舒璃聽了,暗自搖頭嘆氣,她當然明白爺爺是為她好,這樣過分的疼愛,有補償她缺失親情的意思。可是這麽多年來,近乎溺愛的呵護讓她感到窒息,所以這次不顧爺爺的反對,怎麽也要住校,比起同齡人,她錯過太多歷練和快樂。
校門內很多大二大三的學生戴著綬帶義務引導新生,舒璃之前曾來參觀過校園,方向布局還是比較熟悉的,也沒有上前詢問,幾個男學生主動過來要幫舒璃拖箱子領路,都被舒迪民冷冷幾句話趕跑了。看著落荒而逃的毛頭小夥子,舒迪民不屑哼了壹聲:“裝什麽熱心?還不是看小璃漂亮!”
“爺爺!”舒璃紅了臉,生怕有人聽見,趕緊拉著爺爺快步離開這個地方。
舒迪民雖然勉強同意舒璃住校,但還是堅持讓她住費用最昂貴的單間學生公寓,能獨立外宿舒璃已經心滿意足,所以也沒有反對。高級公寓在生活區的壹角,有獨立的小院,學生相對較少,沿路走了壹會兒,已經沒有了熙攘不絕的人群,幽靜的環境讓舒迪民很滿意。
璃提著箱子就要往上走,卻遭到了爺爺強烈的反對,舒迪民心疼孫女,又嫌臺階高又嫌天氣熱,堅持要等司機來幫著提。偶爾幾個學生路過,聽見舒迪民的話,都露出嘲諷的表情,看舒璃的眼神也不屑起來。
舒璃皺眉,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爺爺的過分保護,讓周圍的人都覺得她是個什麽都不會幹的富家千金。“不用等了,我自己能提!”她有點賭氣的提著箱子向上走了幾級。
舒迪民十分著急,他年紀大腿腳不方便,平時走路還拄著拐杖借力,上臺階真是幫不上孫女任何忙。
這時正好壹個男生騎著自行車路過,他的車非常舊,在嶄新的瀝青路上也發出淅瀝嘩啦的聲響,舒迪民沒好氣兒的壹回頭看見,立刻眉頭壹舒。
“小子,站住!”舒迪民當董事長當了大半輩子,說話的口氣都成為定式,明明是找人幫忙,也像教訓人。
男生停了車,並沒下來,雙腿撐著地看著舒迪民。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她飛快的轉過身來,正好看見那個男生與爺爺對視,他雖然年輕,在貴氣逼人的舒迪民面前卻不顯得瑟縮。男生穿了件半新不舊的白色短袖襯衫,明明款式簡單,穿在他身上卻讓人看著那麽舒服。他坐在自行車上雙腿撐地,顯得腿部非常修長,襯著路旁的綠蔭,素淡的身影像壹幅配色得宜的畫,賞心悅目。
“幫我孫女把行李送到宿舍,給妳二百塊。”舒迪民瞧了瞧男生的打扮,傲慢的出價。
男生挑了下眉,擡眼看臺階上的少女——完全符合有錢人家千金的形象,嬌弱精致,的確是很漂亮。細胳膊細腿,手裏的箱子看起來比她都重。頭發黑亮,沒有燙,柔順的披散下來,顯得乖巧天真,她穿了件湖藍色的裙子,考究的剪裁襯托出她玲瓏的身材,唯獨——他皺眉,有些短,雖然膝蓋以上的長度比起校園裏壹些女生的裙子已經夠保守,但他心裏還是產生壹股道不明的不悅。
他淡淡看了舒迪民壹眼,騎起他的舊自行車,頭也不會的走了。
舒璃原本也在看他,當他眼神掃過來的時候,她臉紅的避開目光,不知道為什麽無法與他對視,只粗略的覺得他長得很好看。
“沒禮貌的小子!”舒迪民氣的用拐杖使勁點地。
“唉。。。爺爺,沒禮貌的是妳吧。”舒璃苦笑,“要是好好和他說,他壹定會幫忙的。”話出了口,她自己也有點吃驚,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肯定。
舒璃不再反駁,幾步壹歇的把箱子提上臺階,又快跑過來攙扶爺爺。舒迪民的腿受過傷,連續上臺階尤其費力,看著孫女額頭的細密汗珠,他又心疼了,除了咒罵司機還加上剛才不買賬的討厭小子。
這片石階上是個平臺,兩邊修了木頭椅子,再向前又是壹整改報告片石階,舒迪民看了又是壹陣罵,腿上傳來的隱痛讓他只能聽從孫女的勸告,坐在椅子上休息,無奈的看孫女單薄的身影費力的提著箱子繼續爬樓梯。
舒璃長吐了壹口氣,停在臺階的中間,望了望剩余的幾十階,心裏哀嘆。幾個學生說笑著從臺階上走下來,舒璃怕顯得狼狽,更加放緩腳步,卻發現其中壹個停在她上面壹階。她擡頭,正與他對視,是剛才那個男生。
這是她近距離看清他容貌,正如剛才粗看壹眼留下的印象,他五官非常俊俏,只是表情疏淡,脾氣不怎麽和善的樣子。
舒璃驚訝的看著他什麽也沒說,壹把提起她的箱子,輕松幾步就上到了臺階的頂端。
她擔心地回頭看爺爺,他正煩躁的扇風,根本沒發現這裏的情況,舒璃偷偷笑了笑,也趕緊跑上了臺階。
男生並沒有走開,問了她的宿舍號,壹路幫她把箱子提到房間,他走得非常快,舒璃小跑才能跟上。走廊裏的女生看見他,都露出非常驚訝的表情,他路過後三三兩兩的議論著什麽。
舒璃只顧跟著他,也沒顧上聽女孩們議論些什麽,只在他幫她放好行李,轉身要走的時候,才慌張叫住他。
他不耐煩的轉身,明明幫了他卻還是沒半點好臉色,“幹嗎,要給我錢?”
舒璃楞了下,他還在生氣爺爺的話。。。那又為什麽還特意回來幫她呢?
“妳家人不是愛付錢麽?”他譏嘲的說,眉頭壹挑,漂亮的眼睛更富有有人的魅力。
“對不起...”舒璃抱歉地看著他,“我爺爺沒有惡意,他只是想請妳幫忙。”見他不在說活,她小心地說,“我叫舒璃,妳...妳叫什麽?”她紅了臉,覺得自己套話套的太不高明。
“羅軒。”他淡然的說。
三)找尋
送走爺爺後,舒璃回到自己的房間慢慢收拾東西,聽到敲門聲回頭,宿舍門沒關,兩個女孩壹臉好奇的站在門口。
“我們是住妳隔壁的,大二了,妳有什麽不知道的可以問我們。”她們倆寒暄了壹下,終於直奔主題,“妳跟羅軒很熟嗎?”
舒璃猶豫地搖了搖頭,“今天才認識。”
“那就奇怪了。”兩個女孩很八卦的走進房間,壹左壹右地夾住舒璃,不問出個結果絕不善罷甘休的樣子。“他怎麽會幫妳拿行李呢?”
舒璃了然的笑了笑,學姐的刨根問底並不奇怪,按羅軒的容貌,肯定是女生中的知名人物,“他剛巧路過,我爺爺請他幫我的。”舒璃眨眨眼,應該是這樣吧。。。其實她也說不準。
“肯定不是!”兩個學姐像聽到她心裏的嘀咕,壹口斷言,到把舒璃嚇了壹跳,瞪著眼看著兩位神奇的學姐。她們也正狐疑的打量她,像是能瞧出真相似的,“他可是有名的石頭,能這麽輕易就幫妳了?”
“石頭?”舒璃喃喃地重復了壹下,想了想他那雙張揚的眼睛,“他怎麽會像石頭呢?”
“妳真不認識?”學姐悻悻,並沒回答舒璃的問題,只意味深長地說,“以後妳就知道了。”
隨即展開的軍訓把新生們折騰得夠嗆,舒璃沒再見過羅軒,他的事卻沒少聽,不止學姐們關註他,就連大壹的女生也議論他。舒璃納悶,她都沒再碰見過他,其他女生怎麽就壹口壹個羅軒,顯得那麽熟絡呢?她暗自撇嘴,還說是石頭呢,哪有這麽招風的石頭?
他的?硎籃孟窈蕓部潰?蛭?杉ㄍ懷鮁?;垢?環萏乇鸞毖Ы穡?燦興凳且蛭?彜ヌ跫?緩茫?畝鍆獠固?K?揮兇⌒#?蕩蛄思阜莨ぃ?松峽穩司筒患?耍?退?疾皇歟?簧倥?韞屎退?鈺ǎ?慘桓挪煥恚?返耐夂乓虼說美礎2簧傺Ы闥鄧?且蛭?α耍?暈扌奶噶蛋?猩?譴蟾懦鮎詡刀實男睦恚?鄧?盍耍?磺?噶蛋?!!W苤淙灰丫?偷鞽燒庋?勻皇茄?5幕疤餿宋鎩?
軍訓好不容易結束,舒璃又有了新的煩惱,爺爺見她變得又黑又瘦,堅決認為學校食堂飯菜質量很差,每天派人給她送飯,單間公寓在生活區的邊緣,緊鄰壹個小門,舒璃拒絕無效,怕司機每天送飯又惹人笑話她嬌生慣養,只能退壹步,讓司機在小門外等,她自己去拿。
幾乎都要和爺爺生氣,家裏才答應只送晚飯,舒璃提著袋子,已經是初秋,傍晚緩步走在校園裏,也是份不錯的享受。
雖然只是第二次聽,她卻覺得那聲音很熟悉,舊自行車發出的特有的嘈雜,她轉身,果然看見羅軒從外面回來,看見他。。。她不知道為什麽就微笑了。
羅軒已經騎過去,卻在前方不遠停下,把車靠在樹上,等那個只見過壹面的女生過來。
夕陽的橙色已經暗淡,卻在她嬌俏的身影上勾了暖暖的金邊,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很新奇,也很古怪。他壹直生活得很匆忙,很疲憊,很多事情無心也無力去關註,二十年來,惟壹的例外就是她。
從看她的第壹眼,他就有自己也揣摩不透的感覺,是壹見鐘情?他想想也笑了,生活重壓下的他哪還有這樣的情懷。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她,軍訓的時候,她們就站在校園的烈日裏,他會在上課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找靠窗的位置,然後在壹排排穿迷彩看起來都壹樣的女孩子中尋找她,總能壹下子就找到。
她那麽嬌小,又太瘦了,他真怕她被太陽曬曬就暈了。
他忙於打工,每天都從小門進出,每次路過單間公寓都會不自覺地擡頭看看她的窗。他有點鄙夷自己的行為,他壹向對自己很苛刻,這壹次卻難得地想放任壹下。他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在生活面前,他早就不會做任何夢,但這次。。。即便只能遠遠的看著,他也願意。
“妳。。。妳好。”看著她有些躊躇地走過來,他皺眉,她瘦了,壹定是累了,沒好好吃飯。這個想法來得突然,其實連他自己都詫異了,其實。。。他和她還很陌生。他揚了下眉,壹定是總照顧媽媽,他也變得喜歡擔心瑣碎的事。
淡淡的夕陽照在他臉上,俊俏眉眼顯得不如平時疏冷,看她的時候,舒璃心跳得厲害。“妳。。。”她想和他說說話,可又找不到什麽話題,手裏提著飯盒,就順嘴說“妳也沒吃飯吧?”
話壹出口,舒璃臉漲得通紅,她都胡言亂語了些什麽呀?邀請他壹起吃飯?他會怎麽看她?不會覺得她很隨便,和誰都套近乎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可壹見到他。。。就會變得怪怪的。
羅軒沈默了壹會兒,嗯了壹聲。
舒璃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他這是答應了嗎?
他推起車子,小門邊有個不大的花園,樹蔭後有個小亭子,此刻天色擦黑,這裏又很少人路過,舒璃默默地跟著他,心裏覺得異常舒適。
亭子中央有個小石桌,羅軒坐在石凳上,舒璃很自然的從手提袋中拿飯盒出來,夕陽西下,晚歸的鳥兒時不時啼叫壹聲,從亭外劃過,亭中的兩人都沒說話,無形的熟悉感讓他們沈浸於壹種默契的相伴中。
爺爺總怕她不夠吃,食物三個人吃都富裕,連筷子都預備了好幾雙。舒璃拿出壹雙,摘掉紙套,很自然的遞給羅軒,他也自然地接過。兩個菜盒裏分隔裝了五六個菜,羅軒從保溫桶裏撥了壹小碗飯,舒璃含笑接過。她看了看菜,夾起壹塊筍絲,羅軒不由分說的夾了壹塊排骨按到她碗裏,瞪了她壹眼說:“不許挑食!”
她嘟起嘴,不情不願的吃著,眼睛裏卻全是笑意。
他看著她,半天沒有動,他怎麽知道她挑食的?
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熟悉?疼愛?他和她好像壹起吃過壹輩子的飯——心地翻騰起壹股類似激動的滿足,好像尋久不見的東西突然失而復得。
(四)距離
每天傍晚去小門外拿飯盒成了舒璃壹天的期待,雖然不是每次都能遇見他,隔三差五還是可以碰壹次面的。
她和他之間,壹直有種不言而喻的情愫,不見面的思念會增加,見了面的甜蜜更會積累。他和她都沒說過類似表白的話,覺得不必要,那些要說的話。。。早已在彼此的心裏。
再聽女孩們議論羅軒像塊石頭壹樣,讓他幫忙補下功課也不肯,約他去參加什麽活動也被拒絕,舒璃心裏都有種甜蜜的竊喜。
因為和他壹起吃飯特別香,周末回家的時候爺爺滿意的哈哈大笑,說她長肉了,更水靈了,以後要堅持送飯。舒璃這次沒有半點回絕的意思,還故作鎮靜的吩咐多做幾次宮保雞丁,他愛吃的。
過後的幾周舒迪民笑不出來了,舒璃非但又瘦回去,人也變得魂不守舍的,問孫女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得到的答案是有門重要考試,壓?艽蟆J嫻廈癜涯芟氳降陌參炕岸妓盜艘槐椋?輪芙鈾錙?乩匆豢矗?萘恕?
舒璃已經好幾周沒碰見羅軒了,她慢慢變成提著飯盒傻傻的在小門裏壹等就是壹個晚上,直到保安來鎖門為止。
這時候她才發現,以為已經很熟悉的彼此,原來還是這麽陌生,她就連他的手機號也不知道。
她去他的班級找過,他的同學說他最近連學都沒來上,因為他總是忙著自己的事,大家都不知道具體情況。
舒璃差點就在他的教室門口哭起來,她沒想過越來越熟悉,越來越甜蜜的兩個人會壹下子就這樣失去聯系。他是不是出事了,或者他遇見了什麽難處,此刻正在某個角落孤立無援,倍感絕望?而她卻只能束手無策的等待,就連去哪兒找他都不知道!
羅軒的班長看她是真的著急了,這才吞吞吐吐的告訴她壹個手機號,還反復叮囑她別對羅軒說是他說出來的,這個手機號只有他和老師才知道。
舒璃如獲至寶,撥了過去竟然沒人接,她焦急的反復撥了好多次,終於有人接起來,卻不是羅軒。
接電話的大媽是個護工,說羅軒的媽媽這段時間病情危機,搶救了好幾次,羅軒又要照顧媽媽,又要應付突然增多的醫療費用,所以才沒顧上學校的事。
舒璃問清醫院地址,飛快的趕了過去,她還是沒見到羅軒,護工大媽說她去找打工的老板借錢。從護工大媽口中,舒璃得知了羅軒的艱辛。他的媽媽因為車禍成為植物人已經很多年了,羅軒作為她僅剩的親人壹直在維持著她的生命從未放棄,他為了支付龐大的治療費用,付出了難以想象的努力,白天有護工,晚上自己住在病房裏的小床上照顧媽媽。
因為他的堅持,媽媽已經有了很大的好轉,就再見到曙光的時候,病情卻不知道為什麽加重了。
舒璃哭得幾乎要窒息了,好像瘦了無數苦難的人是她自己。
她來的時候就帶了自己的銀行卡,邊哭邊去醫院的繳費口準備盡力幫羅軒渡過難關,就在她把卡要往窗子裏遞的時候,壹只手怒氣沖沖地攔住了她。
“爺爺?!”舒璃驚駭地看著滿臉怒容的舒迪民。
“我就知道!”舒迪民把她拖離窗口,又用拐杖把地點的壹片響“我就知道妳最近心裏的是沒那麽簡單!我讓人盯著妳,發現妳每天晚上都等那個臭小子!”
“爺爺!”舒璃無法置信的大喊起來,他怎麽能派人監視她?!
“妳被騙了!那個臭小子壹開始就是故意接近妳的,他看上的是妳的錢!看吧,妳這不是中他心意地來幫他付錢了嗎!”舒迪民嚷嚷得比她還大聲。
“他不是!”舒璃第壹次用這樣憤?撓鍥?砸?埃?嫻廈褚幌倫喲糇×恕?
“我的確沒這麽想。”羅軒冷淡的聲音在舒迪民背後響起。
舒迪民滿腔的憤怒立刻撲向他,鄙夷挖苦,怨罵責備,任舒璃怎麽哀求阻止都不肯停下。
“妳別再纏著小璃了,我絕對不會允許妳和她在壹起!她從小沒吃過苦,和妳在壹起,妳能給她什麽呢?”舒迪民高聲質問。
羅軒壹直沒有出聲,只沈默地聽,直到舒迪民說了這句話,他壹直挺直的脊背才微微壹抖。他看著哭得滿臉是淚的舒璃,慢慢轉開了眼光,舒迪民什麽都說錯了,他是真心喜歡她,才想和她在壹起,他沒有半分摻雜了世俗的心思。舒迪民這句話卻沒錯,他什麽都給不了她,他以為自私的愛戀會把她拖入無底深淵。
曾經,他幻想過美好的未來,其實他也沒把握,所以他壹直不敢把心裏的話明白對她說。只是這樣見見面,都覺得幸福滿足。
可是,愛情雖然很近,現實的距離卻那麽遙遠。
他很喜歡她,很喜歡,還沒有真正開始,就已經這麽喜歡了。
他又看了看她,她正眼淚汪汪的看著他,似乎只要他壹句話,她就會不顧壹切的跑過來拉住他的手,陪在她身邊。
就因為他這麽喜歡她,他才更改成全她,保護她。他們只有這麽朦朧的開始,結束——還不遲。
“妳們走吧。”他轉身,他和她真的只有朦朧的開始嗎?他的心為什麽會如此劇痛,他甚至還沒拉過她的手,沒有。他克制自己轉過身去親吻她的沖動,他卻已經嘗到撕心裂肺的失去之苦。
“算妳有自知之明!”舒迪民冷笑,“我不會再讓妳見到她的!”他用力去拖孫女,可舒璃站著不肯動,幸好司機和秘書趕來,他發狠般吩咐他們拉舒璃走。
其實他不必為舒璃這段剛剛開始的感情這樣大動幹戈,也不在乎為那個小子花壹點錢,可從見到羅軒開始,他就有種危機感,這個小子會把小璃從他身邊帶走。這種直覺很可笑,卻令他足夠厭恨羅軒。
舒璃被司機和秘書拖著,胳膊像斷掉壹樣疼,“羅軒,羅軒。”
她喊著他,也許是心太疼了,瞬間她產生了幻覺,她好像曾經這樣壹聲聲地喊過他,希望他轉身,希望他來救她,帶她走。
他和幻覺中的他壹樣,只是背對著她,沒有任何反應。
(五)彼岸
來瑞士讀書已經兩年了,舒璃還是忘不了那晚的傷痛。
身邊追求的男孩子不少,不乏出色優秀之輩,她都拒絕了。
回想起兩年前的事,她有很多不明白,就愛情而言,她和羅軒甚至都算不得開始過,遺忘卻如此之難。
她並不恨他,他也有太多的無奈,或許,他覺得這是為了她好。
她已經不願意去細想過去的種種因果,卻對愛情變得回避,冥冥中有種預感,她這輩子的姻緣之花還沒盛放,就已經雕謝了。
放學路過常去的面包店,進去買了幾種當早餐,舒璃又買了杯熱咖啡,等待店員收款的時候,聽見身後有人淡淡地說:“妳也沒吃飯嗎?”
她沒有轉身,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直到那好聽的聲音說:“舒璃。”
眼淚壹下子滴到手上,舒璃不敢相信的看著手背暈開的水痕,傷心的感覺經過兩年,壹點也沒有減淡。
壹雙手輕輕握住她的雙肩,把她轉過來,她看見了他。原來這兩年,她對他朝思暮想,見了面,她才不得不對自己承認。
他穿著考究的西裝,儼然壹副成功人士的模樣,雖然還年輕。
她有些嘲諷的笑了笑,看來他功成名就了?有自信來找她了?
如果真的喜歡,不是應該不顧壹切的想在壹起嗎?
羅軒看著她,笑了笑,洞悉了他的抱怨。
“媽媽過世後,我壹直參加的項目被投資人看中,這兩年來,都在拼命的工作。”他把她攬入懷中,她雖然很不情願,身體卻很不爭氣的沒有抵抗,或許,這是她壹直祈盼的。
“我壹直向妳爺爺追問妳的下落,他都不肯說。”羅軒口氣雖淡,舒璃卻突然想笑,想象得出他和爺爺鬥氣鬥智的樣子。“直到他來看妳,我查到了他的航班。”
他幫她拿起面包袋,壹起走出了店。
他拉著她的手,她這才想賭氣的掙脫,卻被他握的更緊。
兩個人走在街道上,那麽自然那麽親密,好像沒有任何分別,也沒有任何傷心過往。舒璃抿了抿嘴唇,看著他們交握的雙手,這是她最無奈也最不明白的,她和他就像老夫老妻壹樣彼此熟悉,難道。上輩子就是夫妻嗎?
“那時候讓妳走。”他說,口氣有點可惡,“就是有信心能再找到妳。”
她聽了,氣的停住不肯再走。
他拉著她的手,含笑回頭看她,“妳難道沒有那種感覺?該相遇的人終究會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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