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7日,高考第壹天,也是很多人將會銘記終生的壹個日子。
只不過,他們銘記的不是高考,而是生命中痛徹心扉的壹場離別。
7日12時30分,貴州安順,壹輛滿載著乘客的公交車在行駛到虹山湖大壩中段時,突然左轉加速沖破石護欄墜入湖中。
意外發生在壹瞬之間,等到有市民反應過來,公交已經連車帶人沈沒在湖裏。
在壹些目擊者拍攝的現場視頻中,我們依稀能夠看見,湖面上不斷有人影起起伏伏,似是有些乘客從車中逃了出來,但很快,就再也看不到人了。
隨即,搜救隊到達現場展開營救,截至晚上10時,已搜救出37名落水人員,遺憾的是,僅有16名生還,21名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那壹趟公交車,經過很多學校,有很多乘客是學生。
壹名學生被救出來之後,緊緊攥著書包,她說下午還有考試。
壹名學生是今年參加高考的藝考生,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是學校晚會的主持人,有壹口很好聽的播音腔,她本該在今年考取壹個好學校的,可是現在卻躺進了ICU裏面。(消息來源於同班同學@知乎林軒囍)
而更令人心痛的是,已經確認遇難的學生,有5人。
看到這樣的數據,我胸口悶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如果沒有這場意外,他們本該像正常考生壹樣,早早到達考場外,爭分奪秒地背完最後壹個知識點,吐槽上午的語文不簡單,下午的數學看不明白,然後在試卷上,給自己十幾年的寒窗苦讀和少年歲月,畫上壹個完美的句點,再奔向壹個嶄新的未來。
可惜生命有時就是這樣,總會在妳放松警惕的時候,告知妳要提前退場。
想到這裏,我真的很感慨。
五年前,我曾在貴州安順住過壹段時間,記得剛到這裏的時候,當地的朋友和我說,在安順,壹定要平平安安順心順意。
當地的氣候很好,夏天也不需要開空調,而事發的虹山湖,我常常到這裏散步、讀書,茂盛的樹叢郁郁青青,下午陽光折射到湖面上照得整個人都暖洋洋,我還曾拍下照片放在公眾號上和讀者們壹起分享。
那些日子是我至今想起來都會貪戀的愜意,而如今只有壹聲嘆息。
安順的壹名老師發消息給我說,今天的安順全城哀悼,不知怎麽地,我的眼淚就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世事無常,人生是壹本不忍卒讀的書。
曾經的人間桃源,現在卻是懷念數十亡魂的傷心地。
墜橋事件發生後,很多網友感嘆:這屆考生好難。
先是壹場疫情把他們阻斷在家裏,壹邊害怕病毒擴散犧牲更多生命,壹邊還要為未來焦慮奮戰。
好不容易熬過了疫情,又來了洪災,南方多個地區發生洪澇災害,極大影響了高考期間的交通出行。
安徽歙縣,甚至因為積水過高,導致考生無法出行,本應該有2000人參加的考試,最後也只有500人到達考場,最終全天考試不得不被迫取消。
其實不只是考生,我們自己也是,壹場疫情改了我們的生活,禁足在家裏幾個月,許多公司倒閉,許多人面臨失業的危險,還經歷了泉州酒店坍塌、燃氣車大爆炸......
之前我們還有很多想法想要去實現,而如今只剩下兩個字:活著。
安順公交車事件的評論區,有網友留言:曾經那些“考生忘帶準考證”、“出租車司機免費送考”的熱搜,是那樣彌足珍貴。
太宰治說:人生無常如水流。
何為水流?不會停滯,無法回頭。
我們曾經以為來日方長,卻沒想到有些人會乍然離場。
曾經我們認為永遠不會改變的事情,永遠不會離開的人,可能下壹秒,就會從我們的生命中抽離,讓人猝不及防。
在我的手機裏,壹直保存的壹個視頻。
那是汶川地震時候,壹個救援現場。
被困者叫陳堅,被救援人員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被壓在大石板下三天三夜不能動彈,在此之前,他沒有吃壹點東西。
疼痛伴隨著饑餓,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被發現的絕望,我無法想象陳堅是以什麽樣的意誌力撐了三天三夜。
被解救過程中,他嘴裏不斷重復著老婆孩子的名字,像是給自己打氣壹般喃喃自語:我不能讓我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爸爸,我不能放棄我的家人,所以要堅強,必須要堅強。
生死關頭,家人的成為了他唯壹的支撐。
幾個小時之後,他被消防人員從石板下搬了出來。
他得救了,他能回家了。
但是。
在獲救後不到壹小時,陳堅突然體力衰竭,整個人虛脫。
他的瞳孔開始渙散,心跳開始紊亂,幾分鐘後,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這個視頻給了我強烈的沖擊,前幾分鐘,所有人還在為他感到高興,如釋重負,而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卻只是壹具冷冰冰的屍體。
救援人員哭著罵他怎麽不再堅持壹會,再堅持壹下就能回家了,但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清楚,面對生命,有時候我們就是要接受自己的束手無策。
“我的老婆叫譚小鳳,她家是桑棗人,這輩子我沒抱太大希望,只要我們兩個人和和睦睦過壹輩子就行了”
陳堅想要的並不多,他才26歲,剛剛組建家庭,馬上就要迎來新生命,解鎖人生新角色。
他只想和老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經營好自己的小家,和和睦睦的,平平安安的,料理好壹日三餐,照顧好妻兒吃飽穿暖。
然而,就是這樣稀松平常的事情,平時在我們眼裏都稱不上是願望的願望,在意外面前,卻變成了奢求的願景。
而我們每次,卻只有在意外出現的時候,才願意去認真審視生活中那些被自己所忽視的平凡的美好。
人就是這樣,總願意等,願意用時間還多的借口,心安理得地揮霍好年華。
愛人說,我們出去旅行吧,妳說工作這麽忙,哪有時間?等等吧,風景在那裏又不會跑。
直到妳看見巴黎聖母院那場大火,才發現有些東西,真的是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的;
父母說,周末過來陪陪我吧,妳說好不容易放假,我也想休息休息,等等吧,等下次我有長假。
直到妳第壹次直面他們的衰老和死亡,才知道,子欲養而親不待不單單是寫在教科書上的道理;
孩子說,媽媽,別人的手工作業都是和家長壹起完成的,妳不能幫幫我嗎?妳說,等我把手頭上的家務忙完,聽話。
直到孩子不再和妳說貼心話,不再和妳親密無間,才明白那些不被自己重視的要求是何等珍貴.....
那些不被自己珍惜的人和事,總要等到消失後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句“再見”,“等等”,意味著永別。
樸樹的《送別》曾經唱哭過無數人,在這首歌網易雲的評論區,寫滿了那些來不及說出口的遺憾,有壹個最打動我:
男孩的父親因為勞累過度引發的心肌梗塞永遠離他而去,父親壹輩子操勞,養育他們姐弟三個,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也從沒讓孩子們缺衣少吃。
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們長大,正是享福的年紀,卻撒手人寰。
而被父親牽掛了壹輩子的他,只來得及在電話裏聽到父親去世的消息,沒見到父親最後壹面,成為了他壹生的遺憾。
他沒想到,父親會走的這樣突然。
他本以為自己賺錢了就能替父親撐起這個家,他本覺得往後的日子長著能讓父親好好享享清福。
但他卻不知道,生命要將壹個人從妳的生活中剝奪的時候,是完全不講道理的。
真正的送別,不會如歌中所唱,沒有長亭古道,沒有夕陽滿天。
而是在壹個再普通不過的清晨,有的人就留在了昨天。
不只是親人是這樣,朋友之間也是這樣。
記得大學時期有壹個同學生病了,我們班上的幾個同學組織壹起去看他,後來他穿著病服壹直送我們。
可是沒有想到,後來他病情惡化,那壹面竟然真成了我們生命中的最後壹面。
有很多人,其實妳已經和他們見完了這輩子的最後壹面,妳只是不知道而已。
《朗讀者》裏,袁泉說:妳在路上隨便碰到的壹個路人,都是別人做夢都想見到的人。
生命來來往往,再見或許再也不見。
這壹生,就是個不斷告別的過程,我們無法決定誰要在什麽時間在哪裏下車。
唯壹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每個時間節點上的人和際遇,才不會在妳翻閱這壹生的時候發現,滿篇寫著遺憾和後悔。
只有用力地愛過,才能好好地去告別。
所以,請用力去愛,不留遺憾。
每壹次離開,請好好抱抱那個和妳告別的人;每壹次說再見,請用力壹點再用力壹點;每壹次相聚,請好好珍惜;
“親人、朋友只有今生的壹次的緣份,下輩子,無論我們愛與不愛,都不會再相見。”
生命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漫長,別把時間浪費在爭吵、賭氣、猜疑上。
趁現在還來得及,去見妳想見的人,去做妳想做的事,去過妳想要的生活,永遠不要等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