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斯塔科維奇在1941年完成這部當時“振奮人心”的作品,但從肖斯塔科維奇的傳記中可以讀到“肖斯塔科維奇的《戰爭》交響曲(尤其第七與第八)直接表達出參戰人民的精神;但它也許是對邪惡勢力的反復思索,所有斯大林政權下受苦受難的人都知道希特勒以外的邪惡勢力何在。的確,如果我們相信弗爾科夫的話,那麽第七交響曲遠在納粹圍攻列寧格勒之前就已構思,用來反映斯大林的恐怖統治。”,而余華也認為肖斯塔科維奇是“順水推舟”地把這部交響樂“獻給”那場偉大的戰役。其實肖斯塔科維奇寫下的,或許是更深遠的悲傷。這部作品題獻給“列寧格勒”,象征這座城市的英勇精神,其實當時不僅這座城市受到德軍的進攻,列寧格勒的作曲家們也在斯大林的恐怖統治下艱難生存。
同年的七月這首交響曲的樂譜拍攝成微型膠卷運到美國,指揮大師托斯卡尼尼在紐約指揮了這部作品,同時也通過無線電向全世界轉播,讓肖七在炮火硝煙中響起。有些老兵甚至在多年後聽到這部交響曲的第壹樂章時仍會激動不已。
我覺得肖七的精華在於第壹樂章那個偉大的侵略插部,我認識這部作品,正是因為余華對這個侵略插部的描寫:“肖斯塔科維奇給予了我們這樣的經歷,在那個幾乎使人窒息的侵略插部裏,他讓鼓聲反復敲響了壹百七十五次,讓主題在十壹次的變奏裏艱難前行。沒有音樂的管弦樂和小鼓的重復來到和離去,並且讓來到和離去的間隔越來越短暫,逐漸成為了瞬間的轉換,最終肖斯塔科維奇取消了離去,使每壹次的離去同時成為了來到。巨大的令人不安的音響猶如天空那樣籠罩著我們,而且這樣的聲音還源源不斷地來到,天空似乎以壓迫的方式正在迅速地縮小。高潮的來臨常常意味著敘述的窮途末路,如何在高潮之上結束它,並且使它的敘述更高地揚起,而不是垂落下來,這樣的考驗常常是敘述作品的關鍵。”,最初在宿舍用耳機來聽這個樂章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激動,但是後來回到家用音箱來聽,小鼓如同德軍的腳步聲、摩托車聲、坦克聲,是走向列寧格勒的死神的腳步聲,而那個反復的主題的音響逐漸變強,直到最後響聲如天翻地覆,正是兵臨城下黑雲壓城城欲摧,但是高潮過後的寧靜似乎把不安和恐懼繼續放大,將它們留到樂章結束。跑題說壹句,用音箱來聽交響樂的體驗是哪怕再貴的耳機也不能帶來的。
他創作肖七時過著艱難的生活,從他在那年過的三十五歲生日裏“他自己只能拿出壹些土豆”中可以看出,所以肖七裏面充滿了他的不安和掙紮,即使在抒情樂段裏面也是。這部作品延續了肖氏壹直有著的“內在的不安”,也似乎為後面的幾部作品奠定基調(尤其是肖八)。
從音樂上,僅僅因為第壹樂章裏面對高潮的處理,這部交響曲就已經可以在肖氏的作品裏脫穎而出,成為人們對他的“第壹印象”之壹了。從政治角度上,這部作品是合乎當時的需求的:抗戰的士兵需要精神支持,後方人們要保持信心,所以從肖氏的第七交響曲另壹個標題是“列寧格勒交響曲”中可以看出肖斯塔科維奇壹貫的機智,當然,要在當時的蘇聯裏堅持自己的藝術這種機智是必須的,不然就得像其他俄國作曲家那樣遠走他鄉。但是他的機智也難以讓他在紅色和黑色之下自由,他的第四交響曲就被“雪藏”了25年。
最後推薦我最喜歡的肖七版本:羅日傑斯特文斯基指揮蘇聯文化部管弦樂團的版本,氣勢十足。
又看了壹下問題,感覺很慚愧,貌似沒有怎麽回答“如何評價”這個問題,這個回答只是我在深夜裏聽著肖七然後試圖闡述我對肖七的認識,還是發現我還是難以用文字來敘述音樂,其實音樂這東西,還是多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