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是個心急的天使,剛把哇哇大哭的我交到爸爸手裏,轉身就迫不及待飛到天堂去了。
還好,媽媽在飛去天堂以前,和爸爸壹起積極開動腦筋,給我起了個很棒的名字叫祝如願,他們希望只要我心有所想,最後都能如願以償!
爸爸說,要是妳每個新年都許壹個願望,我會很乖,我會很健康,媽媽有空的話就來看看我吧。媽媽也許真的會飛回來看我。
嗯,到了那個時候,我可要緊緊抱住媽媽,使勁地親她,然後我就可以看到媽媽露出那種清澈得象從心裏流出來壹樣的晶瑩燦爛的笑容。
爸爸說,媽媽的笑容可以把所有的傷心都融化掉。
從稍稍懂事的三歲起,每個新年我都會許下這個願望,可是媽媽壹直沒有來看我,大概她真的很忙吧。
媽媽在忙些什麽吶,我問爸爸。
爸爸說,她忙著飛來飛去,用她的仙女棒點點點,讓人們的眼淚都長出翅膀,嗖嗖嗖飛離他們的臉龐。
在六歲的時候,我許願的時候拐了壹個小小的彎,我偷偷說,除了媽媽,最好再給我壹個哥哥吧。為什麽會再加上壹個更加貪心的願望,等我在後面有機會再告訴妳吧。
六月的壹天,天氣非常熱,壹場語文考試過後,大家都熱得睡不著午覺,壹窩蜂擠在學校的樓道裏玩捉迷藏。
幾輪石頭剪子布過後,剩下了我壹個負責抓人。蒙住眼睛後,眼前壹片黑暗,我好像沈進了遊泳池裏,東壹把西壹把胡亂地抓呀摸呀,到手的只是壹把把空氣。
“我知道妳們在哪,等著,等著!”我呼呼喘氣,扶著樓道壹側的墻壁,豎起耳朵仔細捕捉四周的風吹草動。
哪怕誰放個屁屁也好呀,壹個人站在那裏,什麽都看不見,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喘氣聲。在那壹瞬間,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妳壹個人,孤單到可怕。
“馬上會有人乖乖送上門的,馬上,立刻!立刻,馬上……”我默默祈禱。
這麽壹想,真的有壹個人大模大樣走過來啦, 我順手壹抓,哈,她好乖喲,沒有尖叫,更也沒有逃跑,靜靜站在原地。
我先摸了摸她的腰,肉鼓鼓的,還挺粗,我兩只手都環不過來呢。
她不自在啦,開始扭來扭去。
“不許動,胖妞,我馬上就能知道妳是誰!”我兇巴巴喝壹聲,緊緊捉住她的手。
肉背胖乎乎的,熱呼呼的,“巫娜,妳以為把爪子搓熱了我就不認得妳了嗎?”我嘻嘻笑著的,再去壹根根捏手指。
咦,指腹上硬硬的,像老繭?巫娜的小胖爪子可嫩吶,而且冬暖夏涼。
“好老的手,壹只老手!”我脫口而出,蒙在眼睛上的手帕松落了,“哎呀!”我失聲大叫,頭壹縮,立刻、馬上甩開了手。
那只胖爪子,居然是校長的!
環顧四周,那幫家夥早已不知去向。我腦袋嗡嗡的,剛想轉身跑,校長彎下腰,捉住了我雙手,“老手?正好,來解釋下‘老’的含義?”
喔,這不是剛剛考過的語文題目嗎?
“不嫩的,有老繭的。我沒有寫‘有老繭的’會不會扣分?”我急切地問。
校長點頭,又搖頭:“不對,再想!”校長是市裏的特級語文老師吶。
“那老手,老手就是打遊戲打得好的人!”我馬上又有靈感啦。
爸爸手機裏的貪吃蛇已經被我打爆啦,連爸爸都打不過我啦。我就是壹直打壹直打,打得爛熟爛熟,它腦袋沒動,我就知道它轉去哪個方向,不用通過大腦中樞,手指就知道動上下左右哪個鍵了
“也對,也不對!”校長臉上笑瞇瞇的,“遊戲打得好,只是老手中的壹種。”
“那我還是填號碼的老手呢!”我馬上補充。
其實我很煩做這種題目,也不太想知道最後的準確答案,因為那多半是死板板的,壹點也不好玩的。
“噢?”校長直起腰來,很感興趣的樣子。
“爸爸每次買福利彩票都讓我填好號碼再去投註點選。因為麥兜的媽媽麥太就老讓麥兜填彩票號碼,中了,晚飯媽媽就為它煮半只雞,魚松炒菜心,還煎蛋給麥兜吃。爸爸要是做番茄炒蛋給我吃,我就知道又中獎啦,現在我吃番茄炒蛋都吃得要吐啦!”
我爸爸的愛好很簡單,壹木偶二碟片三福利彩票。
麥兜的動畫片碟片我和爸爸都很愛看,喜歡這只黑眼圈的貪吃貪睡看見烤鴿便笑得像個柿餅的小肥豬,我倆壹邊就著番茄炒蛋或者蛋炒番茄看麥兜,看完麥兜,爸爸先把桌子擦幹凈,讓後我趴在桌子上填彩票,他去廚房洗碗。
麥太對麥兜小豬說,“媽媽只相信妳抽的號碼,也只買妳抽中的號碼。”
爸爸也對我說,爸爸只相信妳抽的號碼,也只買妳抽中的號碼。不過,爸爸還會比麥太多說壹句話,“因為妳叫祝如願,是妳媽媽送給我的神奇小姑娘!”
“祝如願,那麽,”校長笑得有點害羞,在褲兜裏掏呀掏,掏出壹張白紙條,“妳幫我填幾個數字好嗎,待會,待會我也去買買看。”
我點頭,也有點害羞。我沒有告訴校長,爸爸是幾乎每次都能中,可都是五塊十塊的,最多的壹次是五十塊,爸爸添了十塊錢,帶我去吃了壹頓肯德基。
“筆!”我攤開手掌。
校長馬上放了壹支筆到我手裏,同時不忘記告訴我:“是37選7。”
“明白!是從1到37個數字裏選7個數字”。我馬上讓校長明白了什麽叫做老手。
深呼吸,把那張小小的白紙貼在墻壁上,我開始填數字,壹邊問:“校長,妳腰圍多少?” 兩只手都環不過來,我真的很想知道她腰到底有多粗。
“兩尺、兩尺……”她有點口吃。
我轉頭看她。
“好吧”,在我嚴肅的註視下,校長小聲報出了壹個數字,“兩尺七。”
我打頭填了“27”,繼續提問,“兩尺七等於多少厘米?”
“90厘米。”這次校長答得飛快,我飛快地繼續加上“90”,想想不對,馬上改成了“09”。
巫娜的腰圍我知道是兩尺四,相當於80厘米,然後我又填上了“24”和“08”。
還差三個數字,嘿嘿,要不再加上我的吧,本姑娘是壹尺八的苗條女生,相當於60厘米,我繼續填了兩個數字“18”和“06”。
最後我壹跺腳,填上“03”,嘿嘿,因為此刻我正位於三樓。
“27 09 24 08 18 06 03。”校長小聲念了念這壹串數字,揉揉我頭發,“好吧,祝如願!祝我們好運!”
發語文考卷那天,我對著那道“解釋‘老‘的不同含義,老手,應該是——‘不嫩的’”上面那個大叉叉發呆,校長進門來,走到我桌子邊,順時針壹圈又逆時針壹圈揉我的頭發,臉上的笑意壹圈圈蕩漾開了,“祝如願,我們中啦!”
捉迷藏那天,正碰上校長的兒子考雅思,心神不寧的校長碰上壹個叫祝如願的小姑娘,心頭不由得壹動。祝如願又提到她是填號碼老手,校長不由得心頭又動了壹動,帶著想為兒子祈禱好運氣的想法去買了平生第壹張彩票。
結果,三個“女生”的腰圍加起來中了500元吶,創造我歷史最高中獎記錄!
校長征求我的意見以後,拿出來給我們班級的圖書角添了壹厚疊好看的書,包括壹整套的麥兜書《尿水遙遙》、《完美故事》、《寧靜聲音》、《微小小說》……
我最喜歡《尿水遙遙》,那個買彩票的故事好像就在這本書裏說的。
耶,我真是從腳趾頭甜到頭發絲!
全班都轟動啦,壹個名字叫祝如願的小姑娘就此升級成為全班同學的許願精靈。
No.2 漂亮的秘密武器
唰啦唰啦唰啦,無數心願飛向許願精靈,我那些同學的心願可真是五花八門呵——
巫娜:我才讀初壹,已經快到170CM,60kg。我強烈希望自己不再長高長胖啦,我更加強烈希望自己可以變矮到160CM左右,體重45kg足夠啦。(我看到幾乎所有的明星簡歷裏,體重都是壹模壹樣的45kg噢)。讓我做壹個小巧玲瓏的女孩,付出任何代價我都願意!!!
成星顏:我想跟劉亦婷壹樣,能考上哈佛大學,不僅很愛學習,還很有名。
方可心:我恨死了每個星期天都要寫毛筆字了,我想要家裏所有的筆桿全部斷光光,筆毛全部掉光光!
劉天壹:這個暑假有多多美女姐姐和我玩,將來我可以當個空少加上業余賽車冠軍!
我的死黨許小橙:我要得到玄彬的簽名!還要讓他聽我叫壹聲OBBA,就是哥啦,哈哈
……
我大包大攬,統統收下答應下來,因為,除了校長的彩票中獎讓我對自己信心大增之外,我還有壹個秘密武器。
那是壹雙漂亮的木頭鞋子,鞋頭翹翹的 像端午節劃的那種龍舟,鮮艷的大紅色,上面畫著美麗的風景,綠茵茵的樹林,毛茸茸的草地,高大的風車前壹條土路蜿蜒曲折,是典型的荷蘭鄉村景色。
是爸爸親手用白楊木做的。這對爸爸來說可不算是難事,他還會做更復雜的木偶吶,眼睛鼻子眉毛手腳都活靈活現的。
至於我平時玩的仙女棒,爸爸隨手壹削壹塗就是壹根。
制造出神奇小姑娘祝如願的媽媽和爸爸是灰姑娘和撿到水晶鞋的王子,是拇指姑娘和青蛙王子,是田螺姑娘和憨厚的農夫……
這些是演布袋木偶或者提線木偶的時候。
要是演杖頭木偶,比如說演《孫悟空三調芭蕉扇》,孫悟空足足有壹米六高,那麽要爸爸和媽媽加起來才是壹個孫悟空。
爸爸操持木杖控制孫悟空的身體和頭部,孫悟空的手腳就由媽媽來操縱,這時爸爸和媽媽就成為壹個人啦,於是他們就相愛啦。
什麽叫要好得像壹個人,看看那時候爸爸媽媽演的孫悟空就知道啦,簡直天衣無縫,無可挑剔!
他們壹直從上海演到了荷蘭,壹路轟動。
在荷蘭的時候,媽媽看到店鋪裏擺滿了木頭鞋子,大大小小、色彩繽紛,喜歡極啦,可是爸爸不僅不買給媽媽,還不許媽媽自己買,媽媽特別生氣。
回國不久,爸爸卻捧著壹雙大紅的漂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木頭鞋子到媽媽面前,請求媽媽做他的妻子。
爸爸告訴媽媽,在荷蘭,每個男人壹生中最少也得做壹雙木鞋。男生愛上哪個女生時,要想方設法悄悄量好女生的腳的大小,並牢牢記住她腳的形狀,親手去做壹雙木頭鞋子,刻上女生的名字,送給她。女生吶,要從木鞋制作得是否精美與合腳,來判斷男生是否真誠可靠。
爸爸告訴媽媽,他沒有偷偷量過媽媽腳的大小,他就是憑著平時的印象去做的,每挖壹刀,他都祈禱,這雙鞋子壹定合她的腳。每在鞋子上塗壹筆,他都祈禱,她壹定喜歡我畫的顏色我畫的圖案。
爸爸最後很緊張地問媽媽,是不是樂意讓他親手為她穿上這雙鞋,如果這雙鞋子合腳,並且她也喜歡,就答應做他的新娘好不好?
別的新娘可能穿紅皮鞋紅綢鞋,可是,媽媽做了壹個穿著紅色木頭鞋子的新娘……
媽媽要飛到天上去的時候,爸爸哭啦,說再也不會做第二雙木頭鞋子啦。
媽媽讓爸爸在左腳上刻上我的名字祝如願,因為右腳上刻的是媽媽的名字。媽媽說鞋子她就送給我啦,因為天使是不穿鞋子的。
媽媽又說,以後小姑娘有什麽心願,就對著木頭鞋子講,最後壹定能達成心願的,我保證。她輕輕點壹點爸爸的臉,臉上露出了兩粒美麗的小酒窩窩,爸爸的眼淚頓時飛離了臉龐。
我悄悄量過媽媽的木頭鞋子,媽媽的腳是35碼,壹雙小巧漂亮的腳。
爸爸說媽媽眼睛也小小的笑起來酒窩也小小的,爸爸喜歡把這兩粒小酒窩叫做媽媽的酒釀園子,甜甜的醇醇的。
我長到12歲,如果媽媽知道我是壹個大腳的小姑娘,足足有38碼,會不會有點遺憾?
因為下雨天,很拽地穿著龍舟壹樣的木鞋子,滿不在乎地踩過水塘,那樣拉風的事情我做不了了。
不過,媽媽的木頭鞋子派上了比穿著踩水塘更神奇的用場,只要對它們許願,天使媽媽就會來幫我達成心願。
同學們的心願我分別放在兩只鞋子裏,還沒實現的放在媽媽的那只右腳鞋子裏,繼續讓願望發酵發熱,實現的就放在叫做祝如願的左腳鞋子裏。
因為很多心願都沒有時間期限,所以那些心願暫時還沒實現的主人都能保持耐心安心等待。
有天,我整理左腳鞋子裏的心願,壹邊整理壹邊忍不住呵呵笑了,那都是些什麽樣的奇怪的願望呀,而且居然全是男生的——
張昊楠:我希望上天收回我說話的能力,就本周四壹天,我壹覺醒過來,發現自己就不會說話了,但其他壹切正常。
結果,那個星期四,語文老師英語老師政治老師壹窩蜂都搞抽背,背課文背句型背政治定義,張同學不幸三次都被抽中啦,又三次幸運地逃掉,因為他感冒喉嚨啞掉發不出聲音來啦。
方向有兩張紙條,壹張許願,壹張報告願望實現——
1, 從小到大,我只發過高燒,什麽時候發壹次低燒吶 ?
2, 今天發燒了,沒關系,因為這是我是兩個星期前許下的心願,低燒37.2℃。雖然不嚴重,四肢還挺疼的,身體很重。和發高燒感覺果然不壹樣,壹個是水深,壹個是火熱。現在我的願望實現了!YEAH!
姚壹丁:就兩件事,幫我辦壹下吧。1,讓我這個這板凳隊員有機會上壹次場吧。2,我終於射進了人生壹個球,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哼哼,萬萬沒想到,這個被妳們叫做臭腳的那個家夥居然……
結果,某天,足球隊主力腳抽筋,姚壹丁從板凳上壹躍而起,直奔球門,守門員抱著雙臂沖他笑,他就不客氣壹腳把球送進了門。全場人都震驚了,興奮過度的姚壹丁同學踢了壹個烏龍球進了自家大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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