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要講壹部非常嚴肅的作品。上次我們看完了《狂人日記》，可能最能代表魯迅《吶喊》的風格。現代文學之初，就是這樣壹部作品，這樣壹部嚴肅得不能再嚴肅的作品，字裏行間流著血淚。有時候，我們讀壹個作家的作品，會覺得很好。我們有意無意地希望他按照這個順序，按照這個方式來寫，不要改變，不要強化。我們不能輕易理解壹個有其他方面的作家。其實妳想想我們談過的作品，已經很不壹樣了。《餐館裏的孤獨男人》和《狂人日記》已經大不相同了。我們來看看今天的《阿q正傳》。如果妳不知道這是魯迅寫的，突然碰到這樣的作品，可能有人會疑惑:這是魯迅寫的嗎？就像很多讀者不相信鹿山公爵是金庸寫的壹樣。他們認為金庸只會寫《射雕英雄傳》和《八龍》。他怎麽能寫出鹿山公爵這麽嚴肅的作品？其實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表面看起來不嚴肅的事情可能是最嚴肅的，看起來不茍言笑、道貌岸然的家夥其實是最卑鄙的。為什麽古今中外那麽多哲學家，要年復壹年，壹代又壹代地講辯證法？就是因為人容易被表面現象迷惑。如果妳看《阿q正傳》前面的部分，妳會覺得太嚴肅，太不做作，因為我們現在是在研究作品，是從語文課開始訓練我們的。先告訴我們作家和時代背景，這個基調已經給我們定好了:哦，魯迅寫的壹部重要的作品，也是他的代表作，壹定有深刻的思想意義，所以妳不會註意妳自己的第壹個反映。
我覺得我年輕的時候，讀文學作品有壹個得天獨厚的優勢，就是年輕的時候看的書不多。我到處找書。聽說有人家裏有壹本書，就借了，想拿點東西交換，借了。這些書往往是不完整的，有時沒有頭或尾，有時第壹篇和幾篇文章已被撕掉。不知道作者是誰，也沒有介紹。我只是從頭看，從壹個情節開始。看來我覺得這種讀書方法挺好的，當時就覺得很遺憾:大家都有頭有尾，我沒頭沒尾。現在回想起來，這是壹種偏向，因為我可以零距離接觸這本書。我不知道他的背景，編劇是誰，也沒有其他任何人的敘述。我只是進去獨自面對這個故事。多年以後，我不知道這本書是誰寫的。後來去了北大，學的是文學史。我講某作家寫某部作品的時候，我是怎麽聽老師的話的？我越講越熟悉。我恍然大悟:啊，是孫犁寫的，是茅盾寫的，於是我意識到我小時候都讀過。這時候我才意識到，人們赤裸裸地接近那部文學作品是多麽美好。妳還記得《天龍八部》中的許諸事件嗎？許諸那段戀情，我覺得故事寫得很好，有很深的象征意義:他們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也不知道彼此是否合適。他們問:“妳是大三嗎？我是研究生(笑)。沒有這回事。不知道對方的知識構成和文化水平。我覺得壹個好的閱讀文學的狀態應該是類似的，妳應該憑妳的生命本能去接近這部作品。如果妳是這種狀態，當妳讀到《阿q正傳》的時候，妳能直觀地感受到這是壹部偉大的作品，說明妳的文學水平很高。壹個人有文學鑒賞能力意味著什麽？說他在文學上造詣很深，不是看他有沒有中文系的碩士博士學位，也不是看他寫過什麽論文，沒有，這個東西就像古董鑒賞家。我們說壹個古董鑒賞家水平高，不是他寫了什麽論文，而是妳給他什麽。短時間內，他壹眼就能知道是哪壹代，多少錢。那是功夫。我隨便給妳壹百部小說，壹百部作品，看起來妳能選出最好的，那就是功夫。據說李清照寫下“尋尋覓覓，寂寞憂傷”這首詩後，她的丈夫趙明誠非常嫉妒，隨後他又根據自己的風格寫了若幹首。據說他寫了十幾首歌，和李清照的作品壹起給朋友看。朋友說:“這些詞妳都寫得很好，我最喜歡的歌是《尋尋覓覓》(笑聲)。趙明誠當然很郁悶，但同時又越發佩服李清照，覺得李清照真了不起。妳可以從壹堆作品中找到最好的，妳的感覺是最好的。這種功夫可以稱為“百萬大軍中取將軍之首”，人必須練這種功夫。
《阿q正傳》的背景也很有趣。因為寫了壹段關於阿q的真實故事，我來介紹壹下。1918魯迅寫完《狂人日記》後，同時寫了壹系列的小說和散文。魯迅是壹個無所不為的人。偉人從不規定自己應該做什麽，必須做什麽，也就是抓什麽。這是偉人的壹種表現。但其反證不能成立，也不能說抓到他做什麽就是偉人。讓他到處寫文章，隨筆，上課，講課。反正他每天都很忙。如果妳和他生活在同壹個時代，妳不會認為他是壹個偉人。妳覺得他特別俗。他每天做許多大大小小的世俗的事情。當他和妳在壹起的時候，妳不會覺得他有多偉大。壹個小老頭，天天穿黑膠鞋，冬天穿棉褲。這個人怎麽可能成為偉人？尤其是今天，當我們看著他的作品被印刷成精美的書籍時，覺得它們顯得莊嚴肅穆。事實上，它們都刊登在破爛的報紙上。那時候印刷技術很差，有時候新期刊壹拿過來就散了。這份報紙像糞紙壹樣粗糙。《阿q正傳》最初發表在報紙上，也是連載小說。當我們想到連載小說時，我們會想到通俗小說、市井文學和不嚴肅的文學。我不知道這個劃分是怎麽來的。讓我們回到文學的原生態。別看餐桌上“這是玉米，這是大米”。當妳回到地裏時，妳能把各種植物分開嗎？這就是技巧。學者在飯桌上不區分東西。看看袁隆平，那麽有名，天天在地裏走，還穿靴子。他想和他的研究對象保持密切聯系。
1921-1921年底應該是五四新文化運動達到頂峰的壹年。從《狂人日記》到第三年達到巔峰用了兩年多，之後可能會走下坡路。我們認為這與今天的報紙非常相似。今天我們的報紙上有這麽多的增刊和專欄。妳壹看到“開心詞”就覺得是低俗專欄。寫壹些有趣的東西讓讀者發笑。今天收到了這類專欄的稿子。“孔老師，我們開了壹個專欄，我們很喜歡妳。妳呢？我希望妳能為我們寫壹個專欄。”大概意思是“喜字”之類的。幾年前我就很反感。前幾年誤會了，覺得這個編輯好俗。後來這種事多了，我也不反感了。本來人民就需要這個。原來越來越多的人腦袋被洗成這種東西，都想開心。然後我就想到了魯迅寫的這些東西，不是嗎？原來妳還可以在“開心話”壹欄寫不開心的事，何必在意這個名字呢？所以，有時候我們會答應他們，這叫做“配合”(笑聲)。1921最後，當本欄目在京快說每天都在寫這些快樂的小笑話和壹些段子的時候，有壹天出現了壹篇有趣的文章，叫做《阿q正傳》，作者署名為“巴人”。魯迅的作品並不都是魯迅署名的。魯迅的筆名有100多個。魯迅筆名考證也是魯迅研究中的壹門特定學問。知道哪個是魯迅寫的，哪個不是，很有意思。《阿q正傳》署名巴人。很多普通讀者不知道是周育才先生寫的，甚至他的壹些朋友也不知道是他寫的。看著這個名字，大多數人都說:“啊，是壹個四川人寫的。”現在應該說是壹個重慶人寫的。所以《阿q正傳》發表期間，川渝很多人都感到不安，以為是自己人在暴露自己的隱私，都在想:這是誰幹的？他怎麽知道我做了什麽？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