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賬本》原文:
母親有壹個賬本,這是公開的秘密。母親的那個賬本是父親遺留下來的。父親是斜坡村解放後的第壹個初中生,也是村裏任職時間最長的村幹部。從初中畢業擔任村會計開始,壹直到他積勞成疾因病去世,父親整整擔任了三十五年的村會計。做會計最拿手的便是記賬。父親除了記好村裏的賬,還把家裏的賬目也記得壹清二楚。
父親彌留之際,用枯瘦的手慢慢地從枕頭底下掏出那本發黃的賬單,慎重地遞到母親手裏。他嘴角蠕動著,似乎想對母親說點什麽,可最終什麽也說不出。母親後來壹直堅持說她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是要她繼續記好家裏的賬,管好這個家。父親希望母親管好這個家,這我相信。但母親認為父親希望她繼續記好家裏的賬,這點我不敢茍同。
畢竟記賬也是壹門學問,母親當年只上過幾天私塾,大字不識幾個,由她來記家裏的賬目,這難道不是“天方夜譚”嗎?質疑歸質疑,這並不能改變任性的母親要接過父親衣缽的決定。於是,從那時起,每天晚飯後,母親總要壹個人關在房間裏,在父親留下的那個賬本上寫寫畫畫。
好些時候,我總試圖了解母親究竟在那個賬本上寫畫了些什麽,可每次,只要我說到賬本的事,母親總會漲紅臉,顧左右而言他。有時候,被我問急了,母親便會動怒道:“妳以為自己書讀得多就想看老娘笑話?我雖然沒進過幾天學校門,但跟著妳爹學了那麽多年,字還是會寫幾個的。”
母親說了很多,我也聽懂了她的意思她喜歡記賬,是受父親耳濡目染的結果。她怎麽記賬,記什麽賬,是她的秘密,希望我們不要過問這事。大學畢業後,我南下廣東謀生,不久便在廣東博羅這邊定居下來。只剩母親壹個人常年留守老家。為了方便照顧母親,我和妻子不止壹次動員母親跟我們出廣東這邊來壹起生活,可母親死活不答應。
沒辦法,我們只好盡可能利用節假日每年多回老家幾趟。時間過得實在太快,壹轉眼父親都過世了三十年,而我母親也年過八十了。時間壹久,我也就漸漸淡忘了母親當年記賬的事。
前不久,鄰居桂嬸從老家給我打來電話。桂嬸壹開口就神秘地說:“妳說怪不怪,妳娘最近老是戴著老花鏡拿著壹個本子坐在庭院裏不停地寫呀畫呀。只要有人靠近,她立馬就把本子收起來藏在了衣兜裏。問她在寫些什麽,她壹直閉口不說。後來被問急了,她才說是在記賬,還說這賬是記給妳看的。阿建,妳之前看過妳娘的賬本嗎?”
我心裏猛地壹震,只得照實說:“我從來沒看過她的賬本。”聽我這麽說,桂嬸就嘆息道:“唉,妳說妳娘都八十好幾的人了,且大字不識幾個,她會記什麽賬呢?她這麽多年來都是壹個人在家,她所用的錢也都是妳從外面寄給她,她吃穿不愁,妳說她有什麽賬好記的?我猜想她壹定是想妳們想瘋了。”
桂嬸還說了很多,她的意思不言而明,要我盡早抽空回去壹趟。七月半那天,我帶著妻子兒女趕回了位於新晃米貝苗鄉的歇場坡。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母親正戴著老花鏡坐在修葺壹新的屋子裏往那個發黃的賬本上寫著點什麽。壹見到我們,母親高興地站起身來迎接我們。但就在她剛伸出手來準備摸孫兒臉蛋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那賬本還攤放在桌子上呢。
只見她猛地轉過身,以壹般老人難有的敏捷,壹把將那本子揣進了衣兜裏。“奶奶,那是個什麽本子呀?能不能給我們看看?”兩個孫輩在我的暗示下,壹左壹右拽著我母親的衣袖,非想看個究竟。母親左右為難,壹個勁跟兩個孫輩解釋說是個賬本,小孩子看不懂。兩個小家夥不依不饒,非纏著說要看看她老人家到底記了些什麽賬。
我也趁機在壹旁幫腔:“娘,您之前不是常說小孩子要懂得憶苦思甜嗎?他們要看就給他們看看吧,正好拿這賬本教育教育他們嘛!”聽我這麽說,母親終於松了口:“好吧,反正這賬本遲早要傳給妳們的。”我們把母親圍在中間。母親小心翼翼地從衣兜裏掏出那發黃的本子,回頭看了看我,然後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妻子和兩個孫輩。最後才慎重地把本子交到我手裏。
輕輕地翻開賬本,從父親工整清晰的賬目壹直翻到寫著母親歪斜但不失娟秀字跡的頁面,我們的震撼壹陣強過壹陣:在母親最初所記的賬目裏,大多都是壹些材米油鹽之類的生活開支,壹些不會寫的字,母親便用圖標來代替。但到了後來,母親所記的賬目完全變成了生活的記錄。
我們驚奇地發現,幾乎每壹頁面上,都有壹個春節倒計時的圖表,而圖標的下邊,則密密麻麻記錄著每次我們和她通話的時間。在母親最近幾年的賬目裏,除了那張春節倒計時圖表,最多的則是親友以及村幹部每年前來看望她和無償幫助她的數據。
在賬本的後邊,竟然還有幾頁類似於歷史課本大事年表的記錄:某月某日,鄉村幹部壹起來看望了她,並送給了她兩千元慰問金;某月某日,某某鄰居送了壹袋大米給她;某月某日,水泥公路通到了家門口;某月某日,自來水架進了每家每戶;某月某日,衛生院的醫生上門來替村民進行免費體檢;某月某日,政府派人免費替村民把房子修葺壹新。
看著這些賬目,我沒有理由不震驚。見我壹臉的愕然,母親若有所思地擡眼看了看遠處的青山,然後壹臉凝重地朝我們招招手,示意我們再靠近她壹點。“這個賬本就傳給妳們吧!這些年,妳們不在家,多虧有這麽多好心人在幫助和照顧我!我記下這些,是想提醒妳們:現在政策好,社會風氣好,日子過得安穩過得幸福了,壹定不能忘本,壹定要懂得感恩。”
母親話還沒說完,母親就哽咽起來,碩大的淚珠從她滿是溝壑的臉頰滾落下來,滴落在發黃的賬本上,綻放成壹道道絢麗的圖案,我和妻兒都百感交集。我們噙著熱淚應答母親:“是的,壹定不能忘本,壹定要懂得感恩!”
《母親的賬本》讀後感:
今天看《母親的賬本》讓我蕭然淚下,壹個平凡的女人壹個為人後母的媽媽,為了完成丈夫臨終前的遺願。用著常人極端的生活方式,也是人們常說的十個後母九個壞,說自己不會白養活她,而且她要把養育她的十幾年來讀書用的生活費學什開支記成賬本。就因母親的這幾句話,卻讓壹個不是親生的女兒留下人生中最大的遺憾。
母親是壹個耿直忠厚樸實的人,但為了丈夫生前的夢,為了女兒走進大學的門,從中學的家長會讓女兒尷尬同學面前出醜,到重點高中始終不曾表揚和鼓勵過女兒。壹直到進入大學母親將賬本給了女兒,告訴女兒有時間回家多去拜祭妳的爸爸。女兒接過賬本說我會還妳的壹分也不會少還給妳。
女兒進入大學壹年多從未回過家母親生病也是,也紿終未開啟過母親的賬本。壹直哥哥告訴她母親走了,她才打開賬本,但此時的她追悔莫及,原來母親壹直是在為她的人生鋪路,而她也壹直生活在後母為她設計的圈裏。但回過頭來看,她所犯的不過是壹個簡單的錯誤。
認為自己把註意力集中在能夠自給自足的生活圈,而沒有想到外面的因素。壹個看似簡單的邏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其實,人生也是不斷地在畫著壹個個圈,包括社交圈、工作圈、親友圈,許多人畫了不成功的圈,都是因為忽視了圈外。所以,我們要畫好壹個圈,就要徹底搞清楚。壹個真正的圈包括圈裏和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