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辦公室，泡半杯速溶咖啡。
於慧即將畢業，作為141班的最後壹名學生。
於慧來自江西——我特別關註來粵讀書的孩子，這可能是對我自己的壹個典故。但是於慧並沒有吸引我更多的註意力。即使他入選了競賽組，他還是那麽聽話，那麽認真，只是讓我放心。
15年，我們的教學條件並不完善。回想過去，真的感觸良多:比賽室更像是雜物間，幾個項目擠在壹起。老鼠經常在天花板上跑來跑去。十年的老空調有好有壞。每年春末夏初，空調壹開，就會有壹股難聞的老鼠味...
於慧在電腦前坐了壹整天。
好像老是說自己忙，好像對這些學生很愧疚，不能全身心投入。為了建設南沙島，政府決定在國慶節舉行“稻草人”設計大賽。學校作為參與者，需要提交作品，時間緊，任務重。我和我的學生從早到晚都在禮堂裏忙忙碌碌，根本不關心參賽的學生。當時買了壹本書《標誌設計案例分析與應用》扔給回宇等幾個同學，甩出壹句話:“只要把標誌抄在這本書裏，妳就知道什麽是‘標誌設計’了。”在壹個星期的時間裏，回宇把這本書啃了個精光，240頁上有48個案例，還看著教程壹個壹個地做了起來。上課的時候我會抽時間去比賽室散散步。每次見到於慧，她都坐在電腦前，沈默不語，似乎沒有必要去廁所。即使我突然闖進來，他也沈浸在自己的學習中。即使是周末，回到學校加班，也從來沒有發現有遊戲開著。經過壹個學期的比賽訓練，這是壹個溫柔、低調、安靜的孩子，壹個“安定”的孩子。
回宇第壹次獲得了三等獎。他不甘心，這壹年更努力了。聽了我的推薦，秦雪。com，他和傑興兩個學生用省下來的生活費，花500塊錢上了壹年的教程，每天壹點壹點做，完成了壹個又壹個項目。他的努力和認真讓我習以為常。所以在我的記憶中，沒有於慧的故事。他不像我筆下那些倔強的學生，讓我又恨又愛；不像那些酷兒女生，天天叫我“帥哥”！帥哥！" ;不像傑倫跟我健談；不要像家族英雄壹樣成長；不要壹眼就看出才華；不像金昌，充滿理想；不像傑彪，他有很多想法；不像郭順那樣冷靜...我找不到於慧的特色。也許是在五年的教學生涯中，我已經習慣了兩個頂尖的孩子。就連我放在豆瓣閱讀上的654.38+0.8萬字的教學隨筆、粉、斷筆集，也沒有收錄於慧。
作為壹個生活在中產階級的孩子，於慧沒有天賦，但她足夠努力。對於這個年齡段的學生來說，電腦總是有點誘惑的。哪個學生不會在老師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安裝遊戲？最好是用耳機聽音樂。掛著的QQ在閃，總想打開看看是哪個朋友，可能是我喜歡的女生。兩年來，於慧再也沒有。
回宇是高二項目教學的組長。因為他出色的敬業精神和認真態度，促進了整個學生群體的進步。電商創意大賽帶領團隊取得優異成績。然後他命名為“飛蟲”的小組作品集設計，有“破繭成蝶”“笨鳥先飛”的意思。這是壹件有厚度的重活。《讀倉》老劉的壹句話，深得我心，以至於我經常引用:“農夫在糧倉裏講種子、莊稼、果實的故事”。這裏的“糧倉”，對余來說，就是這只“飛蟲”。而《糧倉裏的果子》是高中這兩年的學習成果。從專業結構來看，包括素描、速寫、色彩、平面構成、色彩構成、字體設計、標誌設計、插畫設計、海報設計、版式設計及延伸書籍設計、包裝設計、VI設計。從書籍設計的架構出發，於慧做了壹系列衍生設計——手袋、書簽、明信片、CD、信封等等。“飛蟲”參加“全國電腦制作大賽”，被順德區選送廣東省。後來接到省教育廳電話，提出修改建議。這意味著代表廣東省參加全國比賽。那時候，我在老家。我從家鄉打電話給於慧，告訴他繼續改進他的工作。
暑假帶於慧去洛陽參加第十七屆全國中小學生電腦藝術大賽，作品有飛蟲和農民的糧倉——平面設計五年教學成果集錦。在高速列車上，回宇在我的指導下逐字逐句地寫下了演講稿。晚上住在洛陽新區體育館附近的酒店。酒店前面是壹個大人工湖。北方的傍晚，壹天的暑氣慢慢褪去，夕陽映著湖邊的樓房，微風吹拂著楊柳。面對酒店窗外的體育場，於慧反復練習她的演講。我們決定出去走走，於是我們繞著湖走，練習，欣賞眼前的美景。不知不覺已經晚了。
在洛陽的四天，也是北方最熱的時候，烈日炎炎，每天來回學校和酒店。學校在新區，加上上午和中午時間短，找不到餐廳。我們只能在學校對面的小面館湊合著吃午飯。每天壹碗面北方粗糙，連面食都不如廣東精致清淡。南方的孩子，90後，習慣了嗎？於慧從不挑食，每次都吃得很好。我們又花了壹個下午的空閑時間去參觀洛陽博物館。洛依學院有個博物館，我拿給惠看，總是對他的設計有好處。
在決賽中，於慧仍然無法克服她的緊張。上臺後，她面對黑洞洞的大廳，緊張得說不出壹句完整的話，最後獲得了二等獎。結果不重要，經驗已經是寶貴的財富了。
在接下來的三個月裏，於慧像往常壹樣努力工作。每天早上，我們會圍著操場跑三圈，跑兩圈，慢跑壹圈，邊跑邊聊天，回顧昨天的設計作品，分析壹個又壹個環節，也會聊壹些就業和晉升的話題，或者未來工作的選擇，甚至更虛無縹緲的話題，比如理想和人生。他傾聽和分享自己的經歷，比如小時候讀書的條件，爺爺的老師有多嚴格，談到哥哥、父親和家鄉的風景...
關於跑步的經歷，我記錄了我的“行走不停——教育日課堂”中的壹個場景:
穆欣的文學回憶錄。開頭第壹句話是這樣的:“我們講課不合適，叫學校，叫學院。柏拉圖辦學校的時候叫逍遙派。翻譯過來，就是當年的走讀學校，很隨意，不像現在這麽莊重。”
快樂學校，行走學校，有意思。
早上和同學壹起跑步，跑了兩次，聊天。
我們邊走邊聊。說說這期間的設計作品，優缺點，我壹壹指出。學生說看了他以前的作業，覺得當時做的東西看不懂。
我們聊天，聊到了“眼高手低”這個概念。“眼高”是指期望學生站得更高，看得更遠，而不拘泥於現狀；“手高”是對他們技術能力的高要求。我們父母的經歷常常告訴我們，不要“好高騖遠”，但基於設計，我要求學生“好高騖遠”。
是先“眼高”還是先“手高”？我假裝猶豫。
傑星和回宇爭論道。
傑星說“妳眼不高”，手高。那不是鹹魚翻不了身嗎？
於慧說:眼高手低，妳就是壹條死鹹魚。
他們提出了這個超出專業的話題，人要有理想。
傑星在我的項目教學結束時寫了壹句話:壹個沒有夢想的人和壹條鹹魚有什麽區別？
我們邊走邊聊。
我繼續談論他們的設計，並認可他們的努力和成就。然後我們就談到了謙虛。我們是什麽？妳只是在工作中盡力了。不要在壹個地方呆久了，就覺得那裏是世界的中心。我們努力走出去，又走出去，越走越遠，越覺得自己只是滄海壹粟。人死後，最終會化為塵土。都說“登泰山天下小”。從更高的地方看，我們只是泰山頂上的壹粒小灰塵。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傑星說，老師，等我們畢業後教師節回來看妳，妳會白頭發嗎？
我父母讓我拔他們的頭發。
我生氣地說，我和妳爸媽壹樣大嗎？
……
我們就隨便逛逛，聊聊天，同學們聽著。
？2016 10上午8: 10，視覺傳達設計工作室。
11月，壹年壹度的數字藝術大賽又來了。多年的指導經歷讓我有點“習慣”了，漸漸有了“前面有四座山，再怎麽努力也突破不了”的想法。現在想想，有這樣的認識就是職業倦怠的線索。沒想到，於慧在順德區獲得壹等獎，粉碎了我的想法。評委宣布只評論前三名作品，從第三名開始。當回宇的作品終於被打開時，回宇高興地說:老師！第壹名！於慧在觀眾中瘋狂地使勁鼓掌。這不是平時低調靦腆的於慧。整個會場的掌聲都被他用力的掌聲給壓住了。在最後稀稀拉拉的結尾，他的掌聲更加突兀，很多師生回頭看了我們壹眼。老師和同學都詫異的回頭看著我們，那壹刻我是那麽的激動和興奮。
有壹次在珠海和壹個導演聊天。他說:“妳來我們學校交流。我壹直想去順德讀職校。”然後他又談到:“為什麽順德的職業教育全國聞名，‘壹鎮壹校壹品’，學校不貴反而貴，妳的競爭不出彩才怪呢！全區有13職校相愛相殺！”且不說“職教集團”和“壹鎮壹校”的優劣，順德職校的競爭激烈程度在廣東省兄弟院校中也是出了名的。說到“廣告設計與制作”項目，13職校幾乎都有參與。經過近十年的發展，已經相當完善，培養了壹批強校。失去了之前優勢的學校想擠進第壹集團是極其困難的。於慧以“壹等獎”的成績為她的學校打開了壹扇門，也是對我們五年教學成果的壹次檢驗和加冕。
於慧獲得了第壹名，我抑制住了激動的心情。壹個人坐公交車在路上，想著五年來所有的悲傷，無奈，委屈，充實，滿足，快樂...感覺有點激動，想哭。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在等待壹種認可，而這種認可的方式似乎就是比賽結果的最終結論。我也自嘲是“無冕之王”。當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獲得奧斯卡獎時，我歡呼雀躍。而我們凡人，也終將被聚光燈照亮。對於這壹刻，不就是喧囂與喧囂的榮耀，而是臺下默默而執著的追求與探索嗎？生於自身，所以如此。
面對同學們，他們將升入大學或就業，而於慧將留下來繼續參加省賽。這是壹個孤獨而漫長的過程。開學的時候，我制定了嚴格的訓練時間表，列出了交換學校。斷斷續續去了臺山景秀學校和省內9所兄弟院校交流，然後去了深圳龍崗職業技術學校，珠海第壹職業技術學校，深圳協創技校(最後因為對方學校的病取消了)交流學習。嗯，這些學校都比較遠，路途也比較辛苦，但是我們都是壹大早出發，晚上回來——我們不想浪費錢，更不想浪費時間。學生這樣跑來跑去真的很難。那個去深圳的學生壹直肚子疼，但他堅持做完了。3月是廣東的“回南天”，空氣濕熱。隨著流感的爆發，我很快就感冒了。讓我擔心的是，比賽前幾天，於慧也出現了感冒的跡象。我趕緊去藥店買感冒藥，告訴她要按時服用。在比賽的前壹天，於慧的手上長出了紅色的小顆粒。
“障礙就是人生”，於慧確實壓力太大，這是成長的必經之路。就算是我，這幾天也像是壹場大考。想想我們都是怎麽過來的。因為努力，所以在乎，因為在乎，才會有常人無法理解的壓力。最終，壓力挺了過來。2065438+2007年3月23日，由廣東省教育廳主辦、東莞市教育局承辦的數字藝術類“廣告設計與制作項目”在東莞市輕工學校落下帷幕。於慧在來自廣東省各城區的63支隊伍和63名選手中獲得壹等獎。於慧對這個壹等獎不滿意，我也不滿意。在我們看來，排名可以更高。壹直以來，我們都在抵制套路，因為“套路”扼殺了“創造力”。從設計師的成長來看，我不能為了結果而盲目的通過捷徑來達到結果。於慧在未來可以有更大的潛力。
“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麽區別？”記得我參加過壹次班主任的演講比賽，壹個兄弟學校的德育主任認為我跟學生談“理想”太大太空洞。但這句話是傑星經常提到的，也是傑星的好兄弟於慧設計的，作為他作品集的扉頁，黑底白字，特別醒目。翻看作品集，在黃白色的主色調下，有精致打磨的作品，相比飛蟲時代是壹個很大的進步。這是於慧的糧倉:標誌設計、字體設計、海報設計、VI設計、電子商務設計...有為學校技能月、信息部、校運動會等設計的logo海報。，而且也有給企事業單位做設計的，有些作品也為自己收獲了小財富。每壹部作品都值得作為教學案例分享分析。均安鎮公益組織彩虹夢想庇護之家的負責人想讓我幫他們設計logo海報。於慧的logo是“用雙手撐起壹座小屋”，設計了三張理念相同、願景統壹的海報，讓對方無比滿意和感激。於慧也在履行壹個設計師的社會責任和擔當。
阿聯夢想在彩虹中庇護家園。他為該組織提出的口號是“我能行，我能行，我能行”。很簡單的壹句話，我想到阿蓮推著輪椅走在大街上，再看看於慧為《飛蟲》寫的壹句鼓勵的話——“破繭成蝶，贏得未來”。我們工作倦怠的原因是什麽？
2017/3/20在視覺傳達設計工作室10:00。
2017/3/24 at 11:30，更新於視覺傳達設計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