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商量先洗澡——晚上交18元房費,不好意思不洗澡!
邵安賢躺在浴缸的熱水裏,嘴裏呻吟著。穿壹條褲子,給弟弟搓搓背。
他們壹邊洗澡,壹邊先聊起了家裏和村裏的各種事情。主要是少平的詢問,少安的敘述。對他們來說,親愛的雙水村,壹切總是那麽有趣,有說不完的話題。
通過邵安的描述,邵平知道在他離開的短暫時間裏,村子裏發生了許多新變化。當我哥哥談起村子裏的某人或某事時,邵平完全就像他就在那裏壹樣。他們有說有笑,心情特別愉快。當然,他們更興奮的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生活會讓他們在這樣的地方相遇!
談到他們的老祖母,邵安給講了麻子劉給祖母捉“白狗精”的故事——這是她母親告訴秀蓮的,秀蓮又告訴了他。兩兄弟同時被滑稽的鬧劇逗笑了。邵安從浴缸裏出來後,那盆水變成了墨黑,上面浮著壹層汙垢,像洪水中的壹桶柴火。邵平用壹個蛇形的軟金屬管噴頭給弟弟洗澡,把盆裏的黑湯換成清水,馬上把自己泡在裏面。在他壹頭紮進熱水的那壹刻,他發出了壹聲大叫,仿佛被刀子捅了壹刀。是水刺激了他背上的傷口。
更不安心。那種高興的心情壹下子就沒了,他想起了自己這次去湟源的任務——等哥哥洗完澡再說吧!
邵平洗完澡後,兩兄弟軟綿綿地坐在沙發上,好像失去了控制。
不要擔心:是時候討論這個問題了。
他想了壹會兒,然後直截了當地說:“我是來找妳回家的。”
邵平的臉色突然變了,他驚恐地問道:“家裏出什麽事了嗎?妳怎麽不早說?”
“家裏真的挺好的。”邵安說。
“那妳為什麽親自來找我?”邵平有點迷惑不解。“回去咱們壹起辦磚廠!”
哦,原來是這樣!
邵平卷了壹支煙,想道:“我的戶口已經遷到湟源了。再說……”
“李世民說得對!就搬回來?”
說著,邵安卷了壹支煙。
“我已經習慣了外面的這種生活……”邵平說。
“這外面有什麽好處?活著死了能賺多少錢?回去咱們合夥辦個磚廠。用不了幾年,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當然,錢很重要,這個我不知道;我壹整天都在為錢而痛苦!但是,我想,人活在這世上,應該有別的東西……”
“還有什麽?”
“我壹時說不清楚……”
“唉,都是我書讀多了!”
“也許……”
“我不想看著妳像流浪漢壹樣在外面生活……”“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我寧願……”
沈默了很久。兩兄弟在用鼻子和嘴巴抽煙,想著自己的心事;我也想念彼此的思念。生活讓他們走到了壹起,卻無法在壹起交談。兩個人現在離得這麽近,但想法卻相去甚遠...
“那麽,我的湟源之行算是白來了?”問邵安。“哥,我完全能理解妳的好意!但是我求求妳,讓我旅行壹段時間然後……”
“那會發生什麽?”
“也許我們能找到出路……”
“出路?”少安不由淡然壹笑,“咱們農民的後代,出路只能在咱們的土地上。我們不喜歡公家那碗飯!”“我不夢想進公家。"
“那是為什麽?”
“嗯,我還是說不清楚!”
少安發出壹聲長長的嘆息。
過了壹會兒,他又問邵平:“妳每個月都給綠薄荷寄錢嗎?”“不多。壹月寄十塊錢。”
“可是我給了她錢,她卻不要。這讓我心裏難過……”“別難過,兄弟。綠薄荷現在有我了。咱們分頭行動吧,別叫我嫂子不高興……”
“蘭香這麽說的!妳這麽說的!”
“妳要理解我們的感受!”
“我……”
孫少安突然用壹只手捂住眼睛,在弟弟面前哭了起來。邵平急忙起身給他沏了壹杯茶,遞給他,安慰他說:“哥哥,不要哭。夥計,妳為什麽哭!我們家現在不是都好了嗎?”
邵安擦去臉上的淚水,道:“可是我就是難過!活不下去是悲哀,活得好是悲哀!想想看,十幾年來我壹直牽掛著家人,現在卻丟下老人和妳壹個人……”“別這麽說!我的父母、留蘭香和我將永遠感激妳們!妳已經盡了妳的責任。分手前在東拉河邊對妳說的這些話。兄弟,妳對我們問心無愧。真正有罪的是我們。是我們想起妳的時候了。爸爸媽媽就是這個意思。我們都希望妳過幾天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至於我和蘭香,我們都老了,不應該再連累妳們了。怎麽才能壹直讓哥哥照顧我們?兄弟,不用擔心我!我們是藤蔓上的瓜。雖然我們各奔東西,但我們的心是連在壹起的。然而,這仍然是我過去的想法。為什麽我們壹輩子都要在壹個鍋裏攪呢?”
“說到底,妳不回去了?”
“我真的不想回去。我不想就此打住……”
“唉……”
孫少安似乎很難說服孫少平。
兩兄弟又沈默了。
後來他們不得不轉移話題,開始討論很多實際的家庭問題。
直到天亮,兩人的情緒才再次被點燃起來。雖然邵安沒能說服弟弟回家和他壹起經營磚廠,但兄弟倆興奮地聊起這兩年家裏發生的變化,互相鼓勵了很多,這讓他很開心。通過實際觀察,邵安覺得弟弟確實已經成年了,似乎可以獨立在外闖蕩了——這點他現在可以放心了。歸根結底,孫少安不是純粹的老農民意識;他有點文化,但本質上不是那種安於現狀的人,所以也隱約覺得哥哥的生活態度可能也有他的道理。
天亮後,兄弟倆去了自由市場,壹起吃了四碗蕎麥面。
既然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少安也不準備再留在湟源了。他決定晚些時候坐班車回家——家裏有多少事情在等著他...
臨走前,他強迫邵平留下100元錢。他讓弟弟給西城的妹妹寄五十塊錢,讓她換季買夏裝。另外五十元,讓邵平換他的被褥。
“必須換被褥了!雖然妳接了壹份工作,但妳還是可以做壹個外國人!”他告訴他的弟弟。
帶著無限的溫暖,邵平把哥哥給他的錢放進了胸前的口袋。
他壹直把弟弟送上開往米家鎮的長途汽車。
當公共汽車離開時,他的眼裏湧出了兩顆溫暖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