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裏的眼前又出現了關於蝴蝶的幻覺,三五只斑斕的鱗翅科動物在他的視線裏溫柔地煽動著翅膀,哈裏穿過他們緩緩蹁躚的薄翼,望向遼闊的雪谷,壹望無際的茫茫白色,多像他壹貧如洗的回憶。
哈裏安靜地在監控室中等待,而在雪地的深處,蛋蛋和威士忌 (Whiskey, 由 Pedro Pascal?飾演)正在跌落雪谷的摩天輪中劇烈地掙紮,終於蛋蛋壹把將 Whiskey 推到邊上,Whiskey 背後的降落傘刺破摩天輪的玻璃壁,驀然展成紅藍相間的米國旗幟,悠悠然阻止了急速墜落的玻璃球。
死裏逃生,蛋蛋和 Whiskey 從玻璃球裏走出來,正在曬太陽的墨西哥老人對他們說了那句閑適的,“嗨”。
哈裏的眼前,幾只蝴蝶悠悠然地飛過白茫茫的雪谷。梅林 (Merlin,由 Mark Strong 飾演)充滿磁性的低音炮舒暢地逸出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ake me to the place, where I belong ...”
關於歸屬的探索貫穿整部電影。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ake me to the place, where I belong ...” 所有人都逝去,整個皇家裁縫店的總部遭到炸彈洗劫,梅林喝光了花旗造酒廠的陳年的酒,唱起了這首歌。
黃金圈的主人美女蛇 Poppy (Julianne Moore 飾演) 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成功的女人,但是沒有人知道我。我做的這壹切,都是因為思鄉。我想回家。”
失去記憶的 Whiskey 在看到 Poppy 年輕時候的照片那壹瞬間,幾十年忘不了的時光和面孔壹並湧進腦海,他馬不停蹄地趕去黃金圈的海島,因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 。未出生的孩子,她的面容,那是他的經歷,他的歷史,也是他的立場。
梅林沒有回到家鄉,他站在異國荒涼的海島上,站在炸彈上,站成有尊嚴的雕像。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ake me to the place, where I belong ...”
如果有壹次機會再回到20歲,哈裏.哈特還會選擇成為皇家裁縫嗎? “當時在教堂外,子彈穿過我的頭顱,我就要死了那壹刻,妳知道我的腦海中出現了什麽?It was Blank.”?
當哈裏從紳士特工的記憶中解放出來,沒有記憶的哈裏站在漫天的蝴蝶裏,白色的布景,自由的哈裏,自由的蝴蝶。
“想起壹生中後悔的事,梅花就落了滿山。”
還記得第壹部中哈裏.哈特關起酒吧的門,撐起那把暗藏玄機的雨傘,料理了所有欺負蛋蛋的混蛋,瞪大了眼睛的少年受到了街頭混混生涯前所未有的沖擊。當蛋蛋(Gary Eggsy, 由 Taron Egerton 飾演)打開皇家裁縫店試衣間裏的夾門,壹個嶄新的世界轟然洞開,鋒利的刀刃,嗜血的鐵拳,拯救世界的使命,以紳士的名義。
眼前的壹切對失去父親而混跡街頭的迷惘少年來說,是生命的救贖,是明亮的召喚。但對與生俱來的貴族哈裏.哈特 (Harry Heart, 由 Colin Firth 飾)來說,放棄成為青年時代成為蝴蝶學家的夢想,加入軍隊,是帶有絕望意味的紳士的選擇。
“當時在教堂外,子彈穿過我的頭顱,我就要死了那壹刻,妳知道我的腦海中出現了什麽?” 蛋蛋壹臉期待地望著又開始諄諄善誘的哈裏。
“Nothing, it was blank. That's the problem.”哈裏把手中的威士忌遞給等待著答案的蛋蛋。
“那壹刻我無比後悔,我的壹生中沒有值得留戀和牽掛的事情,只有戰鬥。” 哈裏看著沈溺在悲痛中的蛋蛋,率先向門口走去。
“走吧,我們去拯救妳的女孩。”
“人的本能,是拓展生命的內涵和外延。”
如果再有壹次機會,哈裏會留在漫天的蝴蝶中嗎?如果再給我壹次機會,我會選擇中文系嗎?除非沒有當兵的機緣,除非經濟系不接納文科生。
對故鄉有多少留戀,對未來就有多少不甘。
我們的內心深處常常會藏了漫天蝴蝶, 但我們甘之若飴地選擇了另外壹種人生,辛苦但心甘情願,因為不想壹輩子就這樣算了。
我們的內心都有壹地故鄉, 但我們義無反顧地選擇背井離鄉站在了朝陽上,孤寂但是孜孜不倦,因為生命還有更多的可能性。
我們的內心都有壹方詩歌田園, 總有壹首歌能輕易喚醒眼淚,但年輕的我們啊,總是對所愛太殘忍,對未知太樂觀。
故鄉哪裏都好,不經歷他鄉孤枕難眠的夜,又怎麽會知道故鄉為什麽好。
或許漂泊,不過是給了我們思鄉的邏輯成因。 尋找到的答案賦予了我們存在的意義,於是我們對自己歸屬地的定義,有了心悅誠服的理由。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ake me to the place, where I belong ...”
紳士平靜地接受時光的流逝。
鏡頭再次閃現了似曾相識的酒吧,同樣的口角,用樣的雨傘,回憶殺還沒來得及上演,就噗通破滅。這次口角的主題不再是當年懵懵懂懂的蛋蛋,是大病初愈剛剛找回記憶的哈裏。這次那把雨傘也沒能撐起尊嚴和風骨。射歪的刀,不能瞄準的動作,略有蹣跚的背影。“英雄遲暮”這四個字就這樣浮上了心頭。
雪谷的小屋,哈裏幹凈利落,果斷壹槍射穿?Whiskey 的頭顱。 兩分鐘前,被蝴蝶困擾的哈裏還在因為無法控制電板而懊惱,但此時哈裏靜靜地望著數落他的蛋蛋,渺遠的目光穿過眼前的蝴蝶,望向了接天連地的白色雪谷...
此刻,哈裏已經認同了自己年輕時做皇家裁縫的選擇,這讓他的情感向雪谷壹樣空白,但這就是他的歷史, 他的立場 。
從容的紳士可以平靜而堅定地接納事實。 哈裏的雨傘沒能向往昔壹樣,瞄準控制室的工作人員,他平靜地操起凳子壹把砸暈了對方。蛋蛋大吵大嚷地說他腦子壞掉了還沒好全,他平靜地說,“Whiskey 是故意讓妳失去解藥的,這已經說明了問題。” 哈裏接納所有的事實,接納自己的精準度下降,也接納?Whiskey 是內奸的邏輯判斷得出的事實。其實在酒吧,哈裏發現自己不再是特工哈裏的時候,他的表情有幾分困惑,我本以為會上演英雄遲暮的戲碼,但哈裏沒有。
哈裏充分接納自己會失敗,會老去,會犧牲,所以他不會自我懷疑,只是盡力而為。
蝴蝶飛過雪谷,英雄不曾遲暮,梅花落了滿山,紳士回到了他的立場。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ake me to the place, where I belo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