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快,看著上面已經發黃的照片,掐指壹算25年過去了。25年! 整整壹代人,如果不是這壹天天增長的年齡,老去的心靈,我們不會想到要去回憶青春。看著照片中壹張張熟悉的臉,除了陌生的自己,每個人都記得清。仔細的盯著他/她看,活靈活現的人又出現在眼前。
1990年,王二第壹次離開自己的母親,來到離家20裏遠的北社中學,開始了三年硝煙彌漫 痛並快樂的生活。
北社中學位於北社鄉北社村,是當時縣裏面五區最好的壹個中學,王二的叔叔 姐姐 都曾經在這裏上學,也是從他們的嘴裏早早了解到了壹些關於北社中學的事情,在姐姐的影響下早早喜歡上了英語,臉 FACE ,狗 DOG 蜜蜂 BEE 是王二早早就知道的,哈哈 。
1990夏天,王二要親自感受北社中學。記得開學的第壹天,晚上,王二像個剛剛脫離母親的小狗壹樣蜷縮在被窩裏,黑暗中,看著左右並排十幾個陌生的黑乎乎腦袋,想家了,壹個人躲在被窩裏開始抽泣。如除夕的鞭炮聲,不壹會兒,空虛的黑夜裏開始有人回應,緊接著宿舍裏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泣聲。跟從沒離開過家的王二壹樣,都想家了!
站在今天,北社中學的每壹件事都記憶深刻 值得回味,但總有那麽幾樣像刻在腦子裏壹樣,挖也挖不去,抹也抹不平。
吃
關於吃, 每個住過校的人都應該有刻骨銘心的記憶,大量的碎片像雪花壹樣擁進妳的腦子,應接不暇。那揮舞著鏟子正在炒菜的老曹,那開飯時站在門口檢票,記憶中永遠穿著壹身藍色中山裝,每個住校生都想揍他壹頓的事務長王元 ,那時候大家把吃不飽統統怪罪在王元身上,認為是他克扣了大家的夥食。那加飯時維持秩序咿咿呀呀的啞巴,還有門口那個盛滿惡水壹攪動泡胖的舊飯湧動卻是用來洗碗的大鍋。那像米湯壹樣稀的小米飯,那像面湯壹樣稀的面,那像餵豬壹樣壹年天天如此年年不變的大塊兒的除了鹹沒有壹點油水的土豆。還有那難民壹樣排隊成兩列縱隊打飯的學生,壹個個無論男女統壹面黃肌瘦 ,手裏拿著個大盆子,目光呆滯,隨著隊伍向前移動。排到跟前,迅速伸出盆子,壹個大馬勺扣進半盆清可照人的稀飯。如果開飯遲了,難民瞬間變為丐幫,餓的頂不住的眾弟子們,壹起奏起丐幫交響曲,手裏的盆子 勺子 叮叮當當,此起彼伏,場面壯觀。
大家把所有的吃不飽 吃不好統統怪在王元身上,現在想想著實有點冤。上竈每月的夥食是20斤小米,10斤白面,10塊錢夥食費。平均下來每人每天就是壹斤糧食,10塊錢用來買壹個月的土豆,對於正在長身體的王二們來說,這點東西即使全部每天吃掉也不壹定能保證不餓,更別說王元們還要自己撈點好處。可是我們能接受稀飯壹樣稀的壹日三餐,不能接受沒有通知就偷偷的給我們加的大餐------老鼠或者老鼠屎。三五成群圍成壹圈蹲在地上吃飯的同學們,如果有誰吃出了老鼠屎,最好的辦法是別吱聲,偷偷的舀起來扔掉,然後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繼續吃。如果妳腦子發熱大聲嚷嚷:
“他媽的,老鼠屎”,
全場所有吃飯的同學都會在心裏罵妳 恨妳,叫什麽叫? 妳以為大家不知道嗎?只是大家當做沒有,大口的,不去細看的,囫圇吞棗的全部吃下。妳的壹聲老鼠屎,打破了大家心中自欺欺人的美夢,能不恨妳嗎? 所以說:老鼠屎本來是無所謂有也無所謂無的,吃的多了便沒有了。妳不能總不吃,整天餓著吧!
但是如果碰到哪位同學吃出那個毛茸茸的嚙齒動物,恭喜妳 !中獎了,而且這種幾率絕對大於現在的福利彩票,300多人上竈,隔幾天就會有壹個人中獎。每當這時候,如果中獎的是壹位初壹或初二的同學,也許壹陣騷亂過後大家各自吐完就沒事了,如果碰到壹個初三同學中獎,沒準會爆發壹場動亂。先是把老鼠端給王元看,繼而把盆子裏的飯和老鼠摔在食堂的門上,事務長王元的門上,初三的同學帶頭,大家會群起而罵娘,這時候如果食堂的人保持克制,及時的喊來校長或者老師會好點,如果對方有不好的回應,那麽壹場動亂馬上上演,會大打出手,圍毆食堂幾個有生力量。
其實這樣的全武行不只發生在老鼠身上,加飯的時候也常常發生暴亂。所有同學打過壹輪飯後,只要鍋底還剩飯,都會加飯,壹般這是男生的事,吃不飽嗎!加飯不比打飯,打飯要排隊,檢票,而加飯純屬力氣活,壹堆人成扇形
擠在食堂門口,每次往食堂裏放三五個人。王元把門還好,如果換作啞巴或其他人,大家會不管隊不隊,只是壹個勁努力往裏擠。擠得厲害了就容易發生爭執 推搡,記得壹次初三的壹個北社鄉的同學首先跟啞巴開戰,繼而發生混戰,啞巴不會說話,氣的拿來捅火的鐵棍在飯場上亂舞,初三學生則隨手拿起壹切能用的武器,群起而攻之,整個壹戰爭場面。
吃,吃飽,填飽肚子,成了那時的王二整天要考慮的問題。記得那時候好像是每個星期改善壹頓夥食,面,大米 ,饅頭輪流,壹星期壹頓。 雖然面跟現在的稠湯面差不多,大米是最爛的大米,饅頭跟副業隊的大饅頭壹樣,但仍然是王二們每星期盼望的日子。不過現在想來,那時候在學校吃過的最好吃的飯要數老師的小竈上的剩飯了,直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香極了,為什麽那麽香?
好像再沒有吃過那麽香的調和飯。 那次,好像是星期六,王二沒有回家, 晚上正要洗碗的時候聽有人嚷嚷小竈能加飯,第壹次也是僅有的壹次,王二跟幾個同學每人在小竈加了壹小口老師們吃剩的調和飯,
喔賽 ! 天底下還有這麽好喝的調和 !
即使在自己家裏也沒喝到過,終身難忘。
說到終身難忘,其實不能不提到壹個人------“幫主 王晉剛” ,他是我初中乃至高中最佩服的壹個人。現在想來都感到奇怪,家境跟我差不多,也是缺吃少穿,飲養不良,為什麽人家高考時能通過多達200項的身體詳查當上令人羨慕的飛行員,現在是東航的壹名年輕有為的機長,整天開著波音777滿世界飛來飛去。 而我屁的學校沒考上,連普通的義務兵身體檢查都不過關。費解!費解!
之所以叫“幫主”是因為初中加飯他是最出名的,而我初三時成為他的左右護法,整天帶領我們沖鋒在加飯第壹線。現在想來那個場景還歷歷在目,每次不等吃完,身穿壹件藍色中山裝的幫主就帶領我們開始準備加飯,手裏舉著他那個標誌性的滿是破磁的大黃盆,貼墻擠在門口邊緣,我和建奇兩個做後衛從後面使勁的推著他以便於第壹個沖進食堂。在最後的壹剎那,把門的啞巴會迅速的撤離門口,人壹窩蜂的擠進食堂,而晉剛總能第壹個沖進去,第壹個搶到鍋鏟, 像魯智深,壹把鍋鏟舞的呼呼生風,三下五去二,鍋底的鍋巴被他系數鏟起,繼而右手壹揚,像哪咤扔出的乾坤圈,那個標誌性的大黃盆壹個漂亮的弧線,法海的法音金鈸壹樣穩穩的罩在鍋底堆成小山的鍋巴上。接下來手臂向兩邊壹張,以阻擋同樣在瘋搶的其他同學,
“我的啦!”
我和建奇這時候則會配合他收拾我們的戰果,把他鏟下來的鍋巴用手或者盆迅速的裝滿我們的飯盆,出來壹起分享我們的勝利果實。拜他所賜,初三壹年,雖然吃的不好,但是鍋巴我們每頓都能吃飽。想念妳------幫主!
住
齋房-----也叫宿舍,開學報到的第壹件要緊的事占位置。不到20平方的宿舍,進門壹米就要上“床”,說是床其實是壹溜的通鋪,除門口那三四個平方的空地外,四周全是靠墻木板搭成的通鋪,像東北說的那種大車店。這裏要睡全班的所有住校的男生或者女生, 如果全部站在宿舍中間是擠不下的,所以大家回來後必須上“床”。之所以要占位置,主要是應為宿舍太惡心,女生宿舍不知道,男宿舍所有的墻面都是黑乎乎 黃不啦幾的麥漿泥糊起來的,墻上沒壹塊幹凈的地方,沒壹塊平整的地方 ,沒壹塊沒有縫的地方。躺下,頭頂就是從咧著的墻縫裏悠閑自在閑逛的簸箕蟲 臭千 等小動物。在這10來個平方的通鋪上,每人占約2尺寬,壹個挨壹個,家裏帶來的褥子要對折起來剛好鋪滿自己的地盤。如果全部睡下,不蓋被子壹個緊挨壹個不留壹點縫隙,皮挨皮 ,肉挨肉,如果是晚上,全部裝進被窩,想翻個身必須跟鄰居打個招呼喊個壹二才能壹起翻轉。夏天還好了,記不清那時候有多熱,也許是忘了。難過的是冬天,由於天冷,本來放在門口外面的那個尿桶會拿進家裏來,就放在門口裏面靠墻的位置。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的王二們摸索著起來,越過壹個個腦袋,下床,趿拉著鞋,大概瞄準尿桶的位置就開始放槍,也許尿完了聽聲音才感覺尿進了捅裏。而有的根本不下床,站起來立在床沿提槍就放,壹大部分都尿到了地上。早上,妳會發現桶裏的尿還沒有地上的多。整個宿舍壹進冬天就會臭氣熏天,騷氣逼人,令人暈眩。而王二們在這暈眩中睡的蠻香。
由於宿舍又臟又潮,可憐的王二終於染上了終身難忘的皮膚病。
初壹,挨著王二的是睡在窗戶底下的壹個叫什麽江的同學,那時候剛開始只看見他整天拿個什麽硫磺軟膏在身上 手上摸呀摸的,手上那些發光透明的小泡此起彼落。討厭歸討厭,但是不懂那是什麽,也不知道有多嚴重,直到有壹天,王二的手上開始發現壹樣的小水泡,奇癢難耐,而且壹天天加重,比那個江還嚴重,導致不能正常上課。剛好是寒假吧,回家過年,越發嚴重,不等過完年就住進了苗莊醫院 ,在醫院住了整整15天。那時候才知道那叫疥瘡,所有的小泡最後都會破裂 化膿 ,主要生在手 腳 腿上 等, 臉上也有過壹個。尤其是兩只手,從手腕開始每壹厘米地方都生滿小膿泡,手背,手心,指頭間 ,在醫院整天戴個大手套,每次換藥都是媽媽塗呀 抹呀 ,王二都不敢看,太恐怖,太惡心。慢慢的膿水橫流的手腳開始好起來,變幹了,結痂了,整個手全是痂,伸出來像恐怖片裏烏龜殼壹樣長滿鱗片的怪獸爪子。15天後出院回家,又半個多月後,鱗片開始脫落,壹個月後全部脫落幹凈,紅撲撲的,透過蟬翼壹樣的皮能看見裏面紅色的肉,像剛剛出生的小老鼠,稍微沾壹點冷或者熱就受不了,新換的皮,太薄了。
兩個月後,王二重新回到了學校,那個叫什麽江的同學也悄悄轉學了,正如他悄悄的來,只留下壹身的傷疤給王二,至今都沒長平。尤其是壹雙手,後來和老婆談戀愛了還有意無意的遮擋著恐怖的雙手,怕把她嚇跑了。
住校也有快樂的時候,那是初二以後的事了,王二不再每個星期走20裏路回家,而是隔壹個星期回壹趟,快樂就發生在不回家的晚上。宿舍裏只剩下王二壹個或者另外壹個同學,其他離家近的同學基本每星期都要回家,空蕩蕩的宿舍,20多床被子,由王二壹個人享受。尤其冬天,早早吃過飯, 在別的宿舍玩壹會兒後,回來準備自己皇帝壹樣的睡眠。先拿十幾床被子壹床床展開摞起來鋪在床上,有將近半米多高,然後自己深深的撂進去,再把剩下的四 五床被子統統蓋在身上,別提有多享受了!第二天會睡到自然醒,然後打飯回來,趴在被窩裏吃飯,下午趁同學們回來之前把被子疊好放回原位。這件事的關鍵在於妳要記清每個同學的被子,以免歸錯位。
行
有許多難忘的事只屬於那個年代,比如我們艱辛 而又危險重重的上學路。
國和村距離北社村有20華裏,中間要經過 土河 崗頭 東安善 苗莊 土坡 南社 六個村最後才能到達北社,20裏地走路快點要2個小時。初壹的時候每個星期六下午放學後,王二就會聯系好同村的夥伴壹起相跟回家,回家總是幸福的,走起路來也輕快的多。而第二天下午,吃過午飯就會開始和夥伴聯系下午什麽時候返校,盡管從星期天早上壹起床開始,王二的心情就因為返校變得不好,但如果就這樣順利的發展下去也沒什麽不好。但事實不是這樣,20裏的路程累在其次,關鍵從家到學校要像從解放區穿越壹道道封鎖線壹樣,最後才能到達白色恐怖敵占區。
第壹道封鎖線---土河,出門向西三裏外就是土河村,由於兩個村子挨的比較近,有聯姻的親戚,所以多有認識的家人 熟人,所以記憶中在這裏遭遇到的襲擊較少,偶有發生也沒有大的傷亡。
第二道封鎖線---崗頭, 崗頭其實是土河的壹個自然莊,緊挨土河。有段時間這裏搶匪活動猖獗,每每拐過出村最後那壹個彎,心裏都在打鼓今天會不會有人出現,如果沒有心裏暫且能放松20分鐘,因為20分鐘後到達下壹個封鎖線,如果聽見熟悉的“站住” 兩個字,那就壞了。我們只能乖乖的站住,像過偽軍的檢查站,任由他們翻撿隨身攜帶的幹糧-----起炒,幹饃饃片,鍋盔,炒豆子,等,錢藏的地方不好,也會被他們發現。如果妳反抗就會挨揍,而且跑也跑不掉,下次妳還會從這裏經過。
第三道封鎖線----東安善,這裏的卡口壹般設在進村前的地裏,妳遠遠的就能看見前面有人影晃動,但只能壹步步送上前。同樣的流程,同樣的動作,同樣的結局,這些不比我們大多少的孩子耀武揚威的打開書包,拿走東西,還不忘踢上兩腳。妳會想起電影電視中狐假虎威的漢奸 ,想起叫喊此路是我開的土匪。
第四道封鎖線----苗莊,這裏應該是壹個大的據點,位置在出村300米將要下坡路邊那個破窯洞裏。那次,記得是夏天,王二,宏偉幾個像往常壹樣順民似的接受檢查 盤奪的時,這批偽軍不知咋的跟以前不壹樣,無論王二怎樣央求
“老總 !給我們留壹點吧 ?“
”我們壹個星期的口糧,前面還有2道關口 ?“
”拿什麽孝敬下壹位呢?
他們不管,把王二幾個拉到那個黑乎乎的窯洞裏,搶光了所有的幹糧,僅有的幾毛錢,每人揍了壹頓,壹直折磨到晚上才放出來。這時候幹糧也沒了,錢也沒了,臉上火辣辣的疼,懷著壹肚子的委屈只好返家,三年初中記憶最深的壹次,走在漆黑的夜裏,路邊的玉米有壹人多高,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底下腳步緊趕慢趕,生怕壹下從地裏冒出個什麽東西來。等到村上已經晚上10點,村裏正在說書,看我們幾個傷兵壹樣回來都在圍觀詢問到底出了什麽事。而讓王二至今都無法忘懷和感動的是在回家半個小時後,班主任趙永盛老師和體育老師雷宏從北社找來,他們是聽返校認識王二的學生說看到了王二被苗莊劫持,然後才大晚上騎車20裏看看他的學生究竟怎樣了。
第五道封鎖線----土坡,過苗莊2裏就是土坡,在跟班上壹個土坡的男同學熟悉以前這裏也是壹道不得不防的關口,好在他家就住在路邊。三年來基本順利。
最後壹道封鎖線----南社,南社離北社只有2裏,初二以後,王二的自行車就放在南社小寶的大姨家。也許是假裝有個熟人,也許這裏已經屬於敵占區的勢力範圍,三年來在這裏發生的搶劫次數有限,有也是有驚無險的,所以記憶中南社----還好。
心驚膽戰,沖過了重重關卡,突破層層封鎖,我們終於壹身疲憊來到了敵占區。但這裏不是後方,不是解放區,而是真正的白色恐怖區,在這裏真正的考驗和危險從我們踏進北社村的那壹刻才剛剛開始。我們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自己偽裝成個良民,即使這樣,危險也無處不在。
敵後生活
80. 90年代的北社中學是歷史上最亂的時間,像解放前的滿洲裏,王二這些外村來的學生好比二等公民,隨便壹個本地人就可以欺負妳,包括女生。每個在北社上過學的人都應該有清晰的記憶,每個人都有壹大堆三天也講不完的經歷,被揍,被搶,被欺負,被淩辱,被調戲,指女生。總之在北社人和北社學生面前妳要永遠裝作低人壹等 凡事讓著他,老老實實順民的樣子。 即使這樣也有看妳怎樣也不順眼,不知道哪裏就得罪了莫名其妙吃壹頓打的。 還沒上初中以前就聽姐姐說過,北社怎樣怎樣亂,上學路上社會青年的騷擾,每天下自習,學校圍墻上站滿了社會青年,等等, 但是心裏沒有具體的影像也不覺什麽,直到這壹天真的來臨。
老Z------壹個臭名昭著的名字,其實他不是學生,北社村上壹個無業青年,矮矮的個子,胖堆兒的身材,在剛入學那會兒,曾經有人遠遠的指給王二說“ 看,那就是”老Z“,
因為他是光顧學校外地學生最多最狠的壹個,搶錢,搶幹糧,稍有不從就踢 打,所以王二們是談豬Z色變。初壹的時候,王二和紅偉兩人有段時間住在北社壹個要好的同學範誌慧舊家。那天,好像是星期壹的中午,不知什麽原因“Z”突然闖進來,把王二和紅外兩個堵在屋裏,範誌慧剛好不在,久聞惡名的老Z突然出現在眼前讓王二壹陣心跳。當時的情景已經被嚇的記不清了,甚至老Z長什麽樣也沒看清, 只記得Z讓紅偉和王二站在地上,每人狠狠的打了幾個巴掌,然後開始掏錢。王二是沒什麽錢的,可憐的是紅偉剛從家裏帶來的幾塊錢全部被搜走,而且從此以後知道他帶的錢多,每每關顧,搜完錢再練會兒拳擊。以至於宏偉不堪騷擾在初二的時候被迫轉到壺關上學,現在提起老Z,紅偉牙根都癢癢。其實不止紅偉,前面提到的哪位膽識過人的趙王---誌偉,每當遇到北社人欺負,由於不肯做順民,不吃眼前虧,奮起反抗,最後實在被打的受不了也選擇綴學。
前年聽北社的同學說,老Z後來犯事被抓了起來,關進了局子。
曹xx-------同樣壹個地痞無賴本性惡劣的人,初二分班以後從北社鄉中轉到王二班上來。如果說老Z是盤踞在學校周圍的壹個禍害的話,還只是偶爾的不時的侵擾,而曹xx整天呆在學校裏,是壹個不折不扣的人渣,至少王二這樣認為。時間已經過去20多年,回首往事,許多以前或欺負 或辱罵 或淩辱過王二的那些北社本地人都已經淡忘,唯獨他, 至今都想不明白,為什麽要那樣壞? 妳從中得到了什麽快感 ? 總之人性的惡在他的身上集中的體現。可憐的人 !
宿舍***有20多人,記不得有誰沒有被他無端的打過,每天到學校,首先來王二的宿舍,這裏成為他耍淫威 逞英雄的最佳場所,扮的自己像個大爺,宿舍裏的人誰都要聽他的,稍不順眼就搗妳兩拳,踢妳兩腳, 大家像躲瘟神壹樣躲著他,每天都提防盡量不要跟他碰到壹起。壹次,他不知道那根神經沒搭對,當著我們宿舍幾個同學的面,尿進摞在壹起的飯盆裏,好多天,只要想起了就感到惡心,他好像就是享受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快樂 。不止外地學生,即使北社本地同學也看不慣他的這些舉動,不僅僅是逞逞厲害,占個小便宜,實在是典型的仗勢欺人的嘴臉。
其實不止曹xx壹個,每個班都有壹個類似的爛人,只是爛的程度不同罷了!王二們在這樣的環境下忍辱負重念完了三年初中。隨著王的畢業,那些仗勢欺人的本地人也漸漸減少,因為畢業以後,北社鄉中跟北社中學合並,再也不是那個十裏八鄉都向往的初中, 教學狀況每況愈下。大前年聽北社壹個同學說,現在學校新蓋了教學以及宿舍樓,條件好多了,但是學生沒了。前年開學那天下午,夕陽西下,校長獨自壹人手搭涼棚站在門口向路上張望,
問 “ 咋了校長,看什麽呢?”
答“ 報名說有七個學生的,咋來了六個 ,,,,,”
難忘的事和人
如果要讓王二說出這輩子應該感謝的人,趙永盛老師絕對位列其中。初壹的時候,入學考試王二在64班排第壹,僅僅是因為這壹點,剛入學幾天,趙老師就指定王二為他們班班長,雖然只有短短的壹年,初二分班後就不再是,但對於王二的意義卻影響終身。班長---------王二壹生中當過最大的官,第壹次也是最後壹次當官。
其實王二現在知道自己根本不適合當官,哪怕小小的班長。記得那時候,每當遇到教室沒老師, 面對嘰喳亂叫的同學們,作為班長的王二只敢怯生生的叫壹聲 "表亂“ ,聲音只能覆蓋周圍五六個同學,而且再無下文,再亂,還是壹聲怯怯的”表亂“,別說對那些北社的同學即使跟王二壹樣的外地生也缺少震懾,久而久之,像那個貴州的驢,大家知道妳就那兩下子,誰也沒把妳放在心上。而且"表亂" 成為許多女同學取消王二的口頭禪,從來沒有表亂過。妳壹定要說王二勢利啦!給個官當就說好,其實不止,王二永遠感謝趙老師那次黑夜騎車20裏去老家找自己的壹幕。
張xx---------初二以後的班主任,兩年來,用武力征服了所有人,在他的高壓政策下,全班成績壹直高於其他班,但現在想起來,腦子裏只有他七裏跨差像敵我矛盾壹樣教訓學生的情景。瘦高的個子,勻稱的身材,整齊的絡腮胡,跑起步來前額的頭發壹顛壹顛,帥帥的壹個人。但別被他帥帥的假象迷惑,揍起學生來那是相當過癮 相當狠,不論男女,不論錯誤大小,只要讓他逮到,妳------死定了!下手沒有輕重,即使妳是個弱弱的女生,照樣壹個巴掌糊過去,讓妳三天都在數星星。男生則更不必說,如果讓他逮到妳搗亂,坐在過道邊上的,直接壹個飛腿,踢頭,有時滿地找牙,血流滿面。挨著窗戶坐的,記得那個叫曹建強什麽的小個子同學,抓住他的頭發直接往窗戶棱上撞 ,壹樣,數了三天星星。如果在室外,他會遠遠的壹個助跑 飛起壹腳 踢到妳滾出老遠,這個項目王永剛嘗過,據說那次他數了壹個星期星星。但也不是沒有好處,在他的威名下,班裏起碼很少有欺負人的情況出現,總之,壹個正直但略顯暴力的好老師。
雷xx----------他用他的暴力讓我們記憶猶新,體育兼英語老師,相對於張xx的暴力傾向,他則更上壹個檔次。據說那時他師從“秦河老漢”練武,也許是年輕氣盛,也許是練武人的秉性使然,動起手來更是不知深淺。如果妳看到他在打壹個人,肯定以為是古惑仔在血拼,而且壹招壹式都有名稱,犯到他手上,輕則壹個雙風灌耳 重則黑虎掏心,如果體育課在操場上,先是壹個掃堂腿,接著直拳 勾拳 擺拳 醉拳 拳拳見肉,然後鴛鴦腿 蠍子擺尾 連環腿 少林武當混合腿 ,直至把妳打的像奄奄壹息 “死”在地上,然後他才深深的吸壹口氣,壹個標準的收功動作,氣沈丹田,宣告結束。記得最清的壹次,不知什麽原因,王永剛惹怒了他,盡管王永剛是北社村上的,滿操場追著打鬥不止。雷xx像瘋了壹樣,使出十八班武義,全校的人都出來觀看,雷xx順手拿起什麽就向永剛扔什麽,磚頭,石頭,天空亂飛,到後來,雷像魯智深壹樣拔起水井上的架轆轤的木頭扔了出去,不管會不會砸到無辜的學生。
畢業後,聽說壹次雷xx外出被北社的社會青年打的夠嗆。
個人衛生,三年來壹直困擾王二的問題。
學校裏沒有自來水,有三口井,壹口在食堂外面,壹口在女生宿舍前,壹口在教工宿舍前。就這三口井要供應全校近壹千人的吃喝洗刷等壹切生活用水,水就變得異常緊張。所以三年中住校女生不知道,男生基本不洗臉,沒喝過開水,只有過星期天回家才可以洗掉壹個星期的灰塵 美美的洗次臉,露出廬山真面目,如果不是親兒子,媽媽肯定不認識送走的和回來的是壹個人。但是現在想來奇怪,壹星期不洗臉的王二們,為什麽有的人還能談起戀愛,難道戀愛那時候跟顏值無關?
再有就是洗碗, 食堂院子裏用來洗碗的那鍋水比碗還臟,每次洗碗王二都是睜半只眼閉半只眼草草了事,要認真起來,剛才吃進去的看到那鍋洗碗水都能吐出來。女生好點,她們自備的有吊水的小桶,用奶粉桶做的,每次吃過飯看到壹群女生圍著個井臺在爭先恐後的打水,好歹壹點清水。如果這樣說來,冬天是個好天氣了,尤其是下雪天,地上厚厚的積雪,王二們不僅能洗碗,還能洗臉。挖壹盆雪,用手按著雪沿盆壁裏面使勁的搓,幾圈下來,盆幹凈了。再用兩只手抓兩把雪,跟洗碗壹個動作要領,按著雪在臉上使勁搓,幾趟下來,臉幹凈了。
最後不能不提陪伴了王二三年 親密無間 同穿壹條褲子 睡壹個被窩的小夥伴-------虱子 跳蚤。
沒有任何衛生可講的男生宿舍是虱子的重災區,壹年中無論春夏秋冬,這個親密的小夥伴都不離不棄的陪伴著王二們。適者生存,王二們是無所謂的,如果妳第壹次光臨,當妳站在宿舍地上的那壹剎那,好客的小夥伴們就會壹窩蜂的上去給妳打招呼,沒有音樂,相信妳也要不自覺的蹦迪壹樣蹦半個小時以答謝它們的熱情。更讓王二感動的是,每當星期天下午或者放假歸來, 短暫分別後的重逢讓小夥伴們異常激動,壹進宿舍,大家就會猛的撲進妳懷裏親個不停,如久別的戀人。
1993年,王二初中畢業,壹接觸函數就頭疼的王二什麽也沒考上,但慶幸的是選擇了高中。如果說初中給了王二學習的啟蒙,那高中讓王二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以便於他追求屬於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