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苔絲女性男權地位
整個西方文明的發展都是以人為中心的。在這個男權文化世界裏,男性壹直扮演著以權威、尊嚴和力量為標誌的主體角色,而女性則依附於男性。美國當代著名評論家芭芭拉·約翰遜說:“從聖奧古斯丁到弗洛伊德,自我的概念和人類生活的具體化都是以男性為榜樣的。”[1]
托馬斯·哈代生活在英國維多利亞時代晚期,苔絲是他的悲劇作品《德伯家的苔絲》中的女主人公。身處當時的維多利亞時代,她無法回避那個時代對“女性”本質認識的男權意識和苛刻的社會禮儀。當時的宗法制度讓女性失去了獨立的地位。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苔絲的生命從未存在過,因為作為壹個女人,她從未得到過自己真正的女人身份。相反,她的立場是父權派根據他們對女性扭曲的理解而武斷地制定並強加給她的,這種家長式作風被女性內化了。這時候,苔絲不得不順從地接受這個強加給她的職位。
盡管苔絲對男權主義的壓迫做出了壹些相應的反抗,但她對男權主義壓迫的聲討仍停留在原始的本能階段,缺乏壹種主動自覺的精神。現實的生活環境迫使她先尋求生存條件,最後不得不以性來換取壹個肉體的庇護,以祭奠家庭的幸福。苔絲的結局是死亡,她壹貫追求純潔的靈魂最終在翺翔的那壹刻死去,只剩下壹具被男權貪婪吞噬的軀體。
1.男性眼中苔絲的女性地位
西方基督教文化對女性有兩大負面評價,可以概括為:女性惡觀和女性附庸觀。《聖經》中夏娃吃禁果的記錄建立了壹種錯覺,認為人類最初的墮落是由夏娃造成的。這也從另壹個側面反映了男性話語霸權。聖經還說,上帝為亞當創造女人,只是因為他“不善於獨居”。這就給人類造成了壹種思維定勢:女人因男人而生,女人要為男人而活,所以必須服從和服務於他以及以他為參照物的法律和制度。
人類文明史早已讓位於父權制,女性整體上已經全面退出社會生活。女性只有在審美領域才能獲得男性作為主體的審美照片,但這並不能改變女性作為“他者”和“第二性”的從屬地位。也無法抹去其在社會中地位的殘酷和尷尬的現實。只是作為壹個被切割的“部分”,生活在男性文化主導的審美活動中。女性作為壹個群體形象,只是向女性展示了男權文化壁壘下的審美理想。
這樣壹來,女人壹方面淪為男人的附屬品,另壹方面又被養來實現男人的理想。至於這樣的矛盾,本質就是女性無論在哪裏,地位都是同樣被動的,沒有選擇的余地,受到壓制和管制。
作為這壹悲劇命運的女性受害者,苔絲在她短暫的壹生中,從來沒有被理解為壹個真正的女人,而是壹個有魅力的女人,壹個超自然的女神。在被剝奪了真正的女性身份後,她的生與死代表了男權統治下男性的夢想與終結。小說中的女性人物並不是現實生活中的女性代表,而是反映了男權社會對女性的規範、圈定和期望。所以“法國女作家波伏娃說得有道理。她認為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造就的。”[2]意思是女人是男人的文化想象和價值趨向創造出來的。父名所代表的社會領域與父權制合謀,使得女性主體不可能真正存在。
在男權社會中,女性的性別角色是男權統治的手段。男權文化視女性為附庸,通過支配和控制女性來確認自身的價值和地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女人似乎被物化成了男人的鏡子,而這面鏡子並不是原型的真實反映,而是被男人獨立操縱,將自己的影像反射成比原來大近壹倍的鏡子(這是男人自己的影像和男人騎在女人頭上的影像之和的兩倍)。於是,男性就在女性面前呈現出這樣壹個虛擬的、不可抗拒的“巨人”形象。
美貌與女性地位。
“紅顏禍水”,這個詞壹直沿用至今。西方文學和中國文學都不約而同地詛咒“女人”,因為它能打開男人身上魔鬼的牢籠。拜倫說:“女人的可怕之處在於,女人是壹場災難。我們既不能和他們壹起生活,也不能沒有他們。”[3]其實質是男權文化推卸責任。
亞歷克是資產階級暴發戶的代表,是人性中的野獸。典型的花花公子,傷心子。他玩弄女性,作風骯臟。象征西方文明的外衣下隱藏著野蠻殘忍的肉欲。通過亞歷克的眼睛,苔絲的美麗染上了欲望和邪惡。他也認為苔絲的美貌對她沒有好處,因為女人的美貌是誘發男人情欲的誘餌,會讓她成為男人垂涎欲滴的食物。他稱苔絲為“小妖精”,似乎在暗示他從此對苔絲的占有是她的美貌造成的,在某種程度上,她對他的卑鄙行為負有責任。
亞歷克第二次勾引苔絲,雖然加了壹些粉飾來贖罪行善,但她骨子裏還是抹不去純肉體欲望的本質。皈依了教會的阿萊,在布蕾谷黃昏燃燒幹草的黑煙中出現時,手持挖地用的叉子,聲稱“我就是那個裝成低等動物來到花園勾引妳的老壞蛋”。(P445)這就是傳說中撒旦用蛇引誘夏娃的情形。強奸了苔絲的亞歷克無恥地將她的侵犯行為描述為對她的誘惑,甚至將她與自己的叛教聯系在壹起。“妳來引誘我,讓我再次叛教,讓我在劫難逃”(P447)“如果哪個大弟子被這麽美的臉蛋誘惑過,那他就得像我壹樣為她放棄耕田”(P447)。他脫口而出說她是壹個“巴比倫女巫”。“啟示錄第十七章記載了對巴比倫女巫的描述:那女人騎著朱紅色的獸,穿著朱紅色的衣服,寫著‘奧秘!大巴比倫,淫婦和世上壹切可憎之物的母。”[4]亞歷克還說,“因為妳趕走了我所有的信仰,哇,所以妳是壹個美麗的人,妳在等待報應”(P449),這不僅暗示了苔絲的悲劇結局,而且更令人悲哀的是,犯罪者和受害者的位置在這裏被改變了:無辜的苔絲受到了傷害,她的精神被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但她卻成了壹個危險的女巫,導致男人犯罪。然而,虛偽的誘奸者亞歷克卻宣稱自己是這個性感尤物的受害者,甚至將自己並非真心皈依教會,只是因為美貌而動搖的邪惡之心歸咎於苔絲。
他對苔絲美貌的譴責,其實是為了掩蓋他對美的不可抗拒的恐懼和微弱的欲望。然而,在亞歷克的詭辯和當時社會禮儀的規範下,純潔的苔絲就像刀上的肉壹樣,無力拯救自己,甚至無法保護自己的清白。
與亞歷克對苔絲外貌的譴責相反,在安吉眼中,苔絲已經達到了物質美和精神美的極致,是高度理想化的極致。他們的愛情在法倫谷,這裏“空氣清新、涼爽、空靈”(P142)空靈空靈往往隱藏著“非塵世”的含義,有著強調精神、懷疑物質的理想主義色彩,暗示著安吉泥人的性格。我們後面看到,由於安吉的愛情“過於輕浮”(P364),他把“有形的物化變成了無形的想象”(P365),把現實生活中的苔絲和他心目中理想化的苔絲對立起來。他希望有壹個“天生麗質”和“簡單純潔”的女人,而對苔絲的純真視而不見。在他的初戀心目中,苔絲並不是壹個特定的人,而是壹個空虛精致的女性本質,被視為安吉心目中女性的典型模樣。它反映了男權社會對女性身份的定位和理想化的願景。“社會習俗把女人分為貞潔和墮落,處女和妓女。這種劃分將女性置於兩極,剝奪了她們做出其他選擇的可能性。苔絲,因為她進入了維多利亞時代的性誤解,註定要終身受罪。”[5]可見,女性在當時社會中的地位,不過是男性主觀意誌的文化邏輯。
2)貞操和婦女地位
正是因為男權社會對女性異己充滿了警惕、敵視和恐慌,所以用男性話語“霸權”給她們貼上“蕩婦”的標簽,同時宣傳“天使”女性的“美德”。這恰恰反映了現實中男性對女性的偏見、恐懼、壓迫和不公。同時也從另壹個側面反映了壹個“男權”社會中男性的自私和跋扈。他們只是不願承認自己反映在女性“鏡像”中的真實靈魂,所以不惜扭曲、捏造甚至篡改女性的人格,使她們的存在成為壹種道德符號而非真實的自我存在。
亞歷克對苔絲的兩次占有以及安婚前對苔絲所謂的愛和體貼,其實都是傳統男性價值觀的反映。自從男人把自己的價值觀和對女人的占有聯系在壹起,女人的貞操問題就成了男人最關心的事情。
壹個失貞的女人,哪怕是壹個無辜的誘奸者,這個汙點甚至可以抹去她的社會身份。妻子的貞操是丈夫的特權,壹旦失去,就預示著不潔。所以,女人被男人占有後,唯壹的出路就是嫁給他,不管有沒有感情。泰絲永遠不會。她選擇離開亞歷克,自己回家,這是壹個簡單的決定。她不能和不愛的人做愛,強迫他娶她;和他鬼混,她做不到,所以她勇敢地選擇了離開。她的邏輯就是這麽簡單。她不是不明白這個決定的後果,但她純潔的內心絕不會容忍這樣的堅持。這種選擇本質上是以她樸素的邏輯和天性對傳統貞操觀念的否定和反抗。但是,這種反抗必然以失敗告終。雖然她是壹個獨立、不落俗套、叛逆的女性,渴望激情的愛情和獨立,但在維多利亞時代,她的女性地位是無法改變的。性格和社會奠定了苔絲的悲劇背景。
克萊”平時溫柔多情,但在他內心深處,卻有壹種冷酷而堅定的看法,就像壹片松軟的泥土,卻有壹條金屬礦脈藏在裏面。無論什麽東西要經過那裏,都必須摧毀刀鋒。”(第329頁)
《堅定的意見》甚至改變了克萊對苔絲的看法。“我曾經愛過的女人不是妳”(P313)“是另壹個長得像妳的女人”(P314)“身份不同,道德觀念不同,怎麽能壹概而論?”(P318)此時的克萊失去了寬容和人性,變得異常冷酷和苛刻。由此,我們不難窺見他內心的畸形和陳腐的道德觀念。雖然他承認苔絲不是犯罪的主動方,不應該怪罪於她,但他從骨子裏還是相信她是壹個不知道什麽是體面的“放蕩墮落”的鄉下女人。此時的他表現出了麻木不仁,決定拋棄妻子離家出走。嫩土被剝去了,依然是男性中心的金屬礦脈,所謂的體面,家風,中產階級的地位。純潔無私的愛,真正純潔執著的苔絲的靈魂,都在這條礦脈面前卷起。
在苔絲心中,克萊壹直被視為自己的神,保護著自己。現在,就連這個保護自己的“神”也和所有眾生壹樣世俗,她也和亞歷克壹樣被他打擊和絕望了。阿樂摧毀了苔絲的純真,玷汙了她的身體,而克萊則徹底摧毀了苔絲的意誌和精神,使苔絲幾乎喪失了做人的資格。那個時候,妻子被丈夫拋棄這個詞的意思是被整個社會拋棄。
不過,她還是期待克萊回心轉意。等待是漫長的,壹言不發的等待更是絕望。苔絲很執著,但流過淚後還是忍不住期待。為期待而絕望,為絕望而期待。絕望是期望的最終下降,期望是絕望最長的延伸。她總是帶著希望面對未知的絕望,直到失去失望。如此荒涼,當父親去世,全家面臨被掃地出門,沒有房子住的局面時,就更加無助了。此時的苔絲精神上已經死亡,她的存在對於家庭來說只是壹種犧牲。既然精神死了,身體也就不再重要,更何況身體也從來沒有在社會上確立過自己的地位。苔絲仿佛被打入了“地獄”,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肩負著靈魂的十字架,走向了生命的盡頭。她依然沒有逃出亞歷克的魔掌,絕望中她再次轉向亞歷克。
哈代在書名中稱苔絲為“壹個純潔的女人”。英語中的“純潔”壹詞,除了“純真”之外,還有“純潔、正直”的意思。亞歷克兩次占有苔絲的身體,迫使苔絲完整的人格分裂。在苔絲的天性中,要想恢復自己的正直,最終成就壹個純潔的女人,就只能殺死亞歷克,拋棄他所代表的權力的壓迫。她是男權文化的直接受害者,自然要給她反抗的力量。她最終不幸的悲劇實際上是揭示了女性被壓抑和隱藏的壹面:她們的痛苦和憤怒。
“黑格爾說:‘愛情在女人身上是最美的,因為女人把她們所有的精神生活和現實生活都集中在愛情上,並促進愛情。只有在愛中,她才能找到生命的支撐。如果她在愛情中遭遇不幸,她就像壹陣風吹滅的火焰。愛情至上會導致報復。【6】苔絲就是這樣壹個愛情純潔,真正追求愛情,忠於愛情,真正為愛情犧牲的女人。直到亞歷克最後被殺,也是因為亞歷克破壞了她生命的支柱安吉的愛情,也是因為憤怒,最執著追求真實純粹的愛情被破壞,積累到了極致。
第二,男權在女性觀念中的內化
不僅僅是那個時代的男性這樣看待女性,男性的專制權力也在女性的觀念中根深蒂固,成為壹種內化的男權觀念。男性文化否定女性和女性文化的價值,將女性視為男性的附屬品和私有物,而女性在這樣的強勢情境下,往往會不自覺地默認男性強加給她的這些東西。這就像主從關系。在這樣的關系中,主體方很少或從不考慮從屬方的利益、想法和需求。主黨有權力制定規範,使之符合自己的需要。被剝奪了主動權的從屬方,完全可以實現並迎合主方的需求。"吉爾伯特的分析告訴我們,父權價值甚至控制了最叛逆和最有創造力的女性."【7】更何況他們的實力和話語權是如此的微薄?在這種精神毒害下,他們甚至會懷疑自己的聲音是否合理,或者傳統規範是否錯誤。還是違背了傳統規範的謬誤?傷心!
中國女作家張潔在《方舟》中說:“男人面對壹個世界,女人面對兩個世界。”正如拉卡指出的:“男人壹直處於權力地位,這使他們能夠安排社會結構...這樣他們就可以建立壹個系統來解釋他們的經歷。創造壹個性別界限分明的世界。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取得的地位也是性別界限分明的地位。" "[8]
1)男性審美與女性觀念
隨著父系文化審美意識的長期統治和歷史積澱,父系文化觀念試圖將女性美納入自己的價值體系。她們對這種美的定義完全是按照男人的意圖來規定的,這是對她們性心理的另壹種滿足。由於這種審美關系在歷史上長期處於主導地位,其單向性(男性的單方面意識)使得女性不自覺地以男性的審美標準為規範來調整自己的行為並加以繼承。
男性對女性外貌、身材、性格的期待,從另壹個角度構成了對女性的壹種控制。女性作為審美的主體,處於壹種特定的被剝削的境地。男人為自己創造女人的形象,女人通過模仿這個形象來創造自己。它們作為審美主體被審美客體所欣賞。女人的存在往往只會給男人帶來審美上的愉悅和情感上的慰藉。這就使得女性在審美意義上的存在價值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男人,而這種價值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男人。
這種審美理想實際上是男性生殖系統強加給女性的壹種角色,壹種形象,壹種價值觀。女性作為實現這壹理想的主體,被動地接受來自男性的審美趣味。事實上,在“理想女性”的面具下,女性已經失去了自我。這種看似完美的面具,其實還是女人得不償失的壹種付出。她們只是把自己改造成了更有使用價值、交換價值和價值的商品,來滿足男人變態的審美、欲望和財富。而它們的地位仍然和商品壹樣。其實女人並不是提高自己作為人的價值,而是模仿男人的夢想,從而提高自己在男人眼中的社會地位。
而女性盡可能滿足男性審美要求的想法被他們接受,固化在他們的觀念裏。似乎他們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無法拒絕的,甚至女性對此也是心甘情願,毫不留情的。於是母親趙安對算命書中女兒所謂的“富貴命”深信不疑。她想象著她的女兒苔絲的美麗、豐滿和天真壹定會征服亞歷克。她把苔絲打扮好,按照亞歷克說的把她送到莊園養雞。德伯家的人愛慕虛榮,滿心歡喜,認為他們把亞歷克的女兒這個對她的眼睛(也就是她的審美情趣)來說剛剛好的人呈現出來,是壹個很大的利用價值,希望通過這樣的交換,能夠為他們獲得更多的價值。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來審視苔絲的精神世界,不難發現苔絲實際上是按照“現實主義原則”行事的。雖然她又愛又恨又怨又苦,但歸根結底,她的理想並沒有超越男權社會制定的“遊戲規則”。雖然她與男權意識作鬥爭,但她仍然陷入了男性對女性的審美框架中。例如,苔絲希望她的身體完好無損地呈現在粘土面前,永遠不會被毀壞。比如苔絲雖然被克萊拋棄了,但是她還在等待他回心轉意。無論她忍受了多少痛苦和屈辱,她仍然期望留在她心愛的克萊身邊,做壹個溫柔、順從、美德和忠誠的“賢妻良母”。
2)宗法制度和女性觀念
從苔絲母親趙安的分析來看,她認為女兒的美貌是壹張王牌。她希望苔絲的聰明能贏得家人的好感。最好的是“只要她抓到王牌,就能把他壓下去。”我希望我女兒的美貌能幫助苔絲成為壹位淑女。她知道在那個社會女性的美麗可能是危險的,但也可能是機會。“深層的真相是,男權社會中的女性用她的性交來換取她的生存。或者她為了生存不得不交出自己的性別。”[9]於是苔絲陷入了壹個危險的陰謀之中。當昭安得知女兒在亞歷克身上不幸失貞時,她其實對發生的事情有壹種預感,認為亞歷克遲早會娶苔絲。她明明知道後果和對策,還告訴女兒:“那樣的話,妳就不能試著向他求婚了!”“既然有這種事,其他女人,不管是誰,都應該去做”(P112)。後來女兒寫信告訴她要做安姬的妻子,趙安回信警告說:“不要把妳過去的煩惱壹點點給他看”(P264)。作為壹個在那個時代的社會裏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女人,她知道女人的社會定位不是女人能控制的。
同樣,對於約翰神父來說,在傳統觀念中,苔絲作為女兒,被父親視為珍寶,是男人可以送給別人的禮物。傳統意義上對男人有利用價值的女人,在男人之間也有交換價值。女性自己的價格是確立的,由她們的父親或丈夫打上烙印,她們在性商業交換中的價值是確定的。用施特勞斯的話說:“她是貨幣,‘她的交易所’構成了社會。”【10】按照這種人類學的觀點,女兒成了財富的象征,從壹個男人到另壹個男人的潛在傳遞是心理和社會“財富”的保證。
3)社交禮儀和女性觀念
在這樣的社會裏,女性的地位只是由其性別決定的,所以作為女性的貞操就成了確立其基本地位的決定性因素。傳統根深蒂固的道德和貞操觀念固化在苔絲的思想中。所以,苔絲失去童貞後,壹度覺得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權利。她開始無助地顫抖,內心充滿怨恨:“我後悔不該生孩子,不管是在那裏還是其他地方”(P103)。畫家把《聖經》中的警句刷到她面前,她感到恐懼和打擊,甚至下意識地認為自己是個“妖女”,甚至更糟。苔絲無條件地服從宗教意識和社會習俗。所以,被強奸後,她第壹個想到的不是恨,而是自己的不潔。贏得克萊的愛情後,她最深的感受是愧疚,其次是歸屬感。
在《舊約·創世紀》所代表的舊觀念中,上帝用亞當的壹根肋骨造出了夏娃,所以女人“註定”是從男人身上取出來的。亞當的墮落是在吃夏娃被蛇引誘的“伊甸園”的禁果。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女人害了男人,所以似乎女人應該比男人有更深的原罪感。她們比男人有更多的負罪感,同時也對自己有更多的審視和嚴厲的譴責,對男人有更多的包容。上帝也給女人定下了“妳要仰慕妳的丈夫,妳的丈夫會統治妳”。[11]傳統的根深蒂固的宗教思想已經在苔絲的頭腦中固化,在她的頭腦中沒有“我”。作為妻子,她只是丈夫的附屬品,這種依戀感是發自內心的,是很自然很自覺的。但是,本能的意識在這個真正純潔的女性心靈中有壹種叛逆和叛逆的意識形態。她是無辜的,不應該得到這樣的結果,但這種潛意識的聲音是如此的微弱無力,以至於權力對她“罪行”的壓倒性評判淹沒了她的聲音。
她感到悲傷和後悔,把自己當成了壹個渴望寬恕的罪犯。帶著自卑感,她不斷的向安吉解釋和要求,她把自己的地位建立在安吉的愛上。她渴望的只是建立在不平等基礎上的婚姻,她渴望的是屬於男權社會的機會。她把自己和安吉的關系比作“主人”和“奴隸”,表示只要他願意和她壹起生活,她願意做他的奴隸。她希望通過這些磨難來救贖自己的“罪”。
苔絲是她人格與社會沖突的受害者,也是受男權影響的亞歷克和安姬所代表的不同力量的受害者。她是壹個純潔完整的女人,卻總是被亞歷克和安姬代表的兩股勢力撕裂。她的身體被亞歷克玷汙,精神被安姬拋棄。作為受害者,她直到最後壹刻才意識到如何主動尋求自我完整。而她壹生都在努力追求和抗爭的女性身份地位卻始終沒有實現。
那個時代女性地位的確立,必須是在痛並生瘡的情況下去追求的。苔絲被騙走了童貞,因為純潔無邪,成為了壹個“不潔”的女人。因為善良和真誠,她錯過了在望的婚禮幸福,成了被拋棄的怨婦;更有甚者,因為執迷於生活的本來面目,她舉起了復仇之劍,最終殺死了毀了她壹生的亞歷克,最後被迫上吊,成為祭壇上的犧牲品。苔絲熱烈的愛導致了她與社會的分離和最終的死亡。所有這些悲慘的經歷都是無情的命運精心策劃和設計的。安排世界的宇宙之主,通過命運這張巨大的網,毫不留情地罩住了進退兩難的人倫道德意義上的好人和善良的人。從壹開始,苔絲就沒有選擇的自由。她不僅成了父權制的犧牲品,也成了父權制度的犧牲品。
歸根結底,苔絲的覺醒和反抗並不是建立在自我意識的覺醒上,而是她在男權社會的壓制下表現出來的另壹種“無我”和“無私”。而苔絲“無意識”的覺醒和憤懣在形式上是針對亞歷克的,嚴格來說並沒有真正上升到批判反抗男權主義的高度。在困境中,在絕望的時刻,她還是把命運交給了壹個男人,我們可以理解為她壹種矛盾而無奈的選擇。她所做的只是向克萊和她自己證明,她永遠屬於克萊,他的“丈夫”。苔絲殺死亞歷克是她對克萊忠誠的最好證明。她背負了大半輩子沈重的心,終於有了平靜輕松的解脫感和休息的溫床。她砍斷了亞歷克的手,她強烈的贖罪意識和對克萊熱烈而忠貞的愛,是在這個男權社會裏把苔絲逼上絕路的壹把利劍。
給…作註解
給…作註解
註:以上原文引文均出自張谷若譯《德伯家的苔絲》,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版。
[1]徐玉幹,崔等。《走向女性深處》北師大出版社1993。
[2]林晃,王光明,《性別對話》中國文聯出版社2001 P3。
[3]徐玉幹、崔等《走向女性深處》北師大出版社1993。
[4]馬鹹《苔絲悲劇形象的聖經解構》(外國文學研究,2002年第3期)
[5]高萬龍《女性主義與英國小說家》(外國文學評論1997第2期)
[6]鄒廣生解讀西方男權話語中的女性形象《外國文學研究》1999第3期
[7]方成《精神分析與後現代批判話語》2001 P205
[8]鄭守江,《走出隱喻的牢籠——女性主義視角》(《四川外國語大學學報》2001第5期)
[9]林晃,王光明,《性別對話》中國文聯出版社2001 P166。
[10]方成精神分析與後現代批判話語2001 P207
舊約創世紀第三章聖經(舊約)P4
參考
1.《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張景元主編,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
2.方成的精神分析與後現代批評話語(2001版)
3.徐玉幹、崔等。《走向女性深處》北師大出版社1993版。
謝謝妳
值此畢業論文圓滿完成之際,首先,我要感謝我的論文導師張士軍教授的悉心指導。我從大三論文開始就在跟張教授研究這個課題,大四論文也將繼續研究這個課題。在此過程中,張教授給了我許多寶貴的建議,使我不斷完善論文的理論體系。此外,張教授對學術的嚴謹態度和嚴格要求也讓我受益匪淺,使我能夠進壹步探索課題,提高自身能力。在此我衷心感謝張教授!
畢業論文作為我大學四年學習的最後報告,離不開這四年中我所在的中文系老師給我的教導。我想借此機會向所有這些不知疲倦的老師表示感謝!